在襄垣城外十里,有一处规模不小的铁匠铺,当家人就是郑浑。吕布与郑浑在铁匠铺别作,这位大师需要时间来专研与验证吕布所谓的“一位铸剑大师的遗稿”。
离开襄垣,吕布三人一路快马,直往壶关。
并州正如成廉初时所言,貌似强大,实则散沙。现今应该可分为四股势力,一是以丁原为首的其谪系三郡,二是上党郡的张杨,三是河内郡的王匡,四是持中立的其余五郡。王匡已摆明了想独树一帜,从他怂恿张杨袭杀丁原就可以看出他的颠覆并州之心,现今朝廷已越来越无力,谁手中有实力,谁就飞扬跋扈。
张杨袭杀丁原是罪大滔天,但是若治他的罪,就是将他推向王匡,那么并州的一半实力就正式的脱离了丁原,在这样的状况下,要想得到另外五郡的拥护,也会难上加难。丁原要想定并州,现在的张杨就算犯了天大的罪,也是动不得,只能怀柔。只有争取到张杨的支持,进而再得到另外五郡的拥护,以绝对的实力威慑住王匡,并州才能定矣。
壶关已遥遥在望,一路上吕布胸中已思定,张杨动不得!此来不为其它?银子也!
让人意想不到张杨竟会亲出壶关城来迎,吕布心想即便是丁原来了,恐也难抬动这位土皇帝吧?自己的面子真是够大。
壶关城门大开,二队精壮步卒手持长矛,昂然坚挺列于道路二旁,在步卒的二翼是一拔拔跳动的战骑,战马雄壮,鞍上之人更是神情飞扬,锃亮的锁子甲,高高的克敌冠,无处不透射出一股淡泊的杀气。
通往正城门的大路中间已被一群战骑占满,看到吕布三人行近,缓缓涌出一片黑甲骑兵。走在最前面的一骑,黑马红袍,披挂整齐,在左右黑马黑甲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明亮,此人神情饱满,赤手空拳,笑意盈盈,却在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一种令人景仰的折服。
吕布有一种感觉,他就是张杨!除了张杨,谁还能有这种气势和风度?
他一直来到吕布面前才停住,郝荫已翻下马来行礼。
“张将军,属下前来领死,只乞求一个瞑目。”
好个郝荫,他此言一出,无异于在告诉张杨,吕布已经知道是他派人狙杀郝荫,张杨作为袭杀丁原的幕后元凶已无法遁形。
果然是张杨!
吕布发现他虽然微微一震,但是马上恢复正常,就连正眼也没看郝荫一下,挥挥手示意他起身站一边。
张杨的笑容很亲切,迎着吕布道:“意想不到吕主簿竟是这般年青,哈哈~”
“年青气就盛,容易鲁莽,今后倘有过失之处,还望张将军莫要放心上哦,呵呵~~”
一阵寒宣,吕布不提丁原之事,张杨也不说郝荫、穆顺。二人并辔而行,缓缓进入城内。大队的带甲骑士紧随其后,城内军民见之,无不避道行礼,张杨端坐马上为吕布指指点点,城内建筑明哨暗卡,箭楼林立,井井有条,一个城郭严然是一座城堡,规划独具匠心,整个构建似乎完全是为战争服务。
最令人惊讶的还是城北,占据了整个城池的四分之一面积,张杨竟将之圈成了一个骑兵驻营。
进入营寨,直面铁甲之气如战马跳跃,奔腾四泄,在无边辽阔的空旷场上,五千个黑甲骑士人强马壮,肃然无声。
张杨指引着吕布在这些铁甲战士面前,一笑而过。
正与张杨谈笑间,一股冰冷的杀气冲来。敌人!吕布心头一动:是了,张杨定是想杀自己灭口了。此时已来不及细想,若让这些黑甲军一涌而上,即便自己的武技再强,也势必死无葬身之地。而今之计唯有挟制住张杨,方有活路。
思至于此,吕布断然大喊:“将军,小心!有刺客。”
张杨正自策马与吕布拉大间距。
此时提马奋追恐已稍晚,吕布惟有用左手在马背上一拍,借力将身体脱开鞍子向张杨飞跳。同时从黑甲军中冲出一股黑色旋流,轰然巨响声中,“纯棕”大声悲嘶着离地飞起,又以万均雷霆之势砸回地面。
马儿在视野中四分五裂地爆开,散出一团血雾!吕布心痛如割,“纯棕”深通人性,相处日久,已似亲密战友。
此时来不及悲哀,电光火石的一瞬,运起全身力量,希望能够借助瞬间的爆发力追上张杨。
吕布气沉丹田,双掌劈空,就像水中划水,终于顺利的落在了张杨后背的座骑上,与他堪堪同鞍。
张杨已是一身冷汗,自己虽非贪生怕死之辈,但是从后背传来的杀气,直逼心坎,这一刻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在逐渐凝固,将他紧紧包裹几近窒息,汗如雨下。
十几匹战骑几乎同时奔向张杨,其中一个盔插羽翎的虎贲之士提缰大喊:“眭固在此,将军莫慌!”
“由我护着张将军周全,诸位尽可放心去擒拿刺客。”吕布声如宏钟,剑眉微张,杀气纵横。
眭固大吃一惊,光以气势而论,就可以肯定自己绝非其敌!狙杀令,是将军刚才以手势下达,那是瞬间群攻一点的信号,但是现在他已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跳入了将军同马,而且看将军的样子,似已受制于他,这教自己如何是好?说不得只能......
“护卫1队警戒,护卫2队、3队,随我捉拿刺客!”
吕布几乎都没有听到打斗声,眭固就押着九个黑甲汉子跪到了张杨马前。
“为何要行刺本将?”张杨看到场面平静下来,松了一口气。
“借给属下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犯将军,我等只想杀叛徒!”
“惊扰了将军与吕大人,我等死不足惜,但是叛徒不能活!请将军下令处死郝荫!”
“叛徒不能活!”
跪成一排的九个黑甲兵,双目闪闪,情绪激昂。
郝荫心头巨震,感觉到二道如烈火般的目光从眭固双眼射向自己。
“郝荫,王匡给了你什么好处,竟作出此等狼心狗肺的勾当!”
郝荫心中一动,慌忙下马俯下身子:“小人该死,只因过去在太行山落草为寇时曾受王匡大恩,这才一时糊涂。”
吕布心中暗暗好笑,演戏也!
只听郝荫还在接着说:“我只答应王匡为他领兵假扮黄巾,去灭灭刚来走马上任新刺史的威风。想不到在事情败露后,王匡那斯竟将祸水往将军您身上泼,天下人都知晓我郝荫仍张杨将军部下爱将,以致于让大家都误会了将军。我真是罪该万死啊!”
这个郝荫,也算有点急智,戏演到这个份上,自己也该出来收场了,吕布想了想,翻身下马朝张杨一抱拳,道:
“张将军,实不相瞒,在布出阳曲之前,丁大人就说初时设伏袭杀他之人,不外乎二:一、便是将军您。二、王匡。我奉丁大人令,就是来追查此事,到现在,事情已水落石出!王匡,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已无需再往河内,就此返回阳曲,禀明大人。”
“吕主簿言之有理,亦请代鄙人告诉丁大人:若有用得上张杨之处,尽管着人来吩咐。”
“哦,目前丁大人正为一事忧烦呢,呵呵~~”
“尽管讲来。”张杨也是心情大好,自己轻率犯的错,终于可以放下了。
“丁大人自来并州,便一直为流民食住忧劳,上党富庶,不知能否?”
“咳,咳~~~上党表相富足,其实也在勒紧裤带啊,之于流民,不光太原郡压力巨大,在上党郡也不时的大量涌入,其实,流民对于整个并州来言都已经成了一件叫人头痛的事。”
“丁大人安抚流民的政策已实行,不几日,张将军就会看到并州内外的流民都将迁往阳曲一带,相信以后流民一事不会再来忧烦将军了。”
“呵呵,是吗?”
“相信丁大人吧,只要资金筹措到位,屯田安顿,不出半年,流民就都能安居乐业下来。”
“还需筹措多少银两?”
“十万两。”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