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被切开时弹性十足，我很满意自己的手艺，给他们每人装了一块。
“美味当前，很难自控。”
陶有亮吃得稀里哗啦，嘴角占着残渣，为自己的狼狈辩解。
我丢了张面纸给他，“你看人家廖羽多斯文，”我指指廖羽。
廖羽只用勺子挖了一勺，就对着那块蛋糕，左看看右看看，自顾自地在微笑。
听见我提到他名字，他跟了句，“美味当前，真的很难自控。”
“你为什么不吃呢？不是说很喜欢吃黑森林的？”我问他。
他抬头看着我，“因为我要留着慢慢吃。”
不知为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猛地跳了一下，想到昨晚跟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的话，我联想到了双关语，关于男人跟女人的很暧昧的双关语，脸上有些发烫起来。
还好陶有亮吃完一块蛋糕，继续有情有义地讨论起娜娜的噩耗来，顺便好奇了下为什么我昨天要娜娜家的电话。
我只说娜娜跟我约好了没来手机大不同所以打电话去他家问问，却不曾想出了这样的事情。
有亮有些感伤。
“其实我有点怕去他家，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这么亲近的人去世，前天还好好的一起打球，说没了就没了，心里有点接受不了。”
我也沉默着，我也接受不了，只是亲眼看到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身体了，而且后来几次他来找我，已经由不得我了，接受不了，也必须面对。
只是娜娜倒在血泊中的景象又想起来，胃里一阵翻滚，没了胃口。
“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反正早去晚去，都是要去的。”廖羽看着我把手中的食物倒进垃圾桶，把他的小碟子递给我，“帮我把这块放冰箱？别倒掉啊，今天晚上我要慢慢吃。”
接过他的碟子，把它跟剩下的那一大块黑森林一起放进了冰箱的保鲜层。
我的心又是一跳，突然对今天晚上将会发生什么感到有些紧张。
甩甩头，该死，在想什么啊，人家随便一句话而已。
回过身来看见廖羽的胡渣，好像比昨天来的时候长了些，唉，我真的很喜欢这种胡子啊。
该死，该死，停止胡思乱想，先办正事。
抓起外套，手机，还有什么？
廖羽站在门口对我扬扬手中的钥匙，这个家伙，是又要打算把我的钥匙揣进他的兜里吗？
等他帮我把门锁好，我一把抢过钥匙，这是我的财产，我必须让他明白。
陶有亮已经拦好了出租车，三人上了车，一路前往娜娜家。
出租车司机是这个世界上最八卦的人，没有之一。
“听说那个凤凰小区的物业公司把车库当成廉租房租出去，业主都闹上法庭了。”
凤凰小区就是娜娜家住的小区，我没什么兴趣去打探八卦，顾自看着窗外，坐在前座的陶有亮
像是很有兴趣的样子，“还有这样的事啊？”
“这年头啊，都财迷心窍了，想法设法的捞钱啊。”司机唉声叹气，熟练地打着方向盘。
两个人开始八卦，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从豪华公厕聊到反腐倡廉，从红灯区的小姐聊到城市规划，听说这个城市要造地铁了，司机们担心自己的生意会不会受影响，市民们猜测挖地铁会不会挖出什么千年古墓一大堆宝藏，又或者挖出个什么千年僵尸万年鬼，等等，等等。
听到鬼这个字眼，我已经不耐其烦了，一看已经到小区门口，赶紧招呼司机停车。
有亮付了车钱那八卦司机终于扬长而去，我们三个人走进小区。
天已经完全黑了，每家每户都亮着灯，小区里已经没什么人在晃悠了。
刚想批评一下有亮的八卦作风，却看见廖羽脸色凝重，左看看右看看。
“你在看什么？”我戳戳廖羽。
他摇摇头，没回答。
有亮看起来对娜娜家很熟，带着我们三转两转站定在一幢楼前，楼道门上已经贴上了一张红纸，楼灯下可以看到那纸上写着“百无禁忌。”
“就是这里了，我们上去吧，五楼。”到了楼下，有亮的声音变得低沉了，我听得出来是他的心情变得沉重了。
“嗯，”我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深呼吸，那就去吧，见招拆招吧。
廖羽却突然拦在我们面前，“等一下，”他的眉头锁着，对着大楼上下打量，又走到楼道口，探头往里面看了看，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
我心头一惊，我记得他是黑无常的，他是抓鬼的，他突然这样表现，是不是这里有什么不妥。
只见他走回来对有亮说，“沧海犯冲，这个楼，她去不得。”
我靠，犯冲，这家伙以为自己是算命的了。
我刚想说他搞怪，没想到陶有亮比我先有反应，一惊一乍起来。
“啊，那四姐你别进去了啊，我一个人上去好了，你就在这里等着吧，犯冲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亮很认真地跟我说。
“哎，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迷信？”我斜了有亮一眼，年纪比我小，竟然这么迷信。
“不是啦，我妈一直说的，宁可信其有，”有亮按住我的肩，“真的，你别去了，我一个人去。”
“他随便说一句你就信！”瞪了有亮一眼，我闪过他就往楼道走去。
“你答应过我的事呢？”廖羽横身挡在我面前，低头问我。
我想起来昨天晚上他说的话。
“我说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说不许干什么就绝不干什么，简而言之，保证听我的话。”
看着他，他点点头以示肯定。
好吧，我妥协了，你说不能去就不能去吧。
我退后到楼道前的花坛边一屁股坐了下去，等着。
陶有亮招呼了一声，就独自上楼去了。
廖羽在楼梯前踱着步子转悠来转悠去，看到我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你知道这个花坛上有多脏吗？”说着他一屁股坐下。
“脏你还坐？”我一动不动，看着楼梯口，不知道这里面藏了什么，竟然廖羽不让我进去。
“我觉得让你帮我洗裤子也不错啊。”他慢吞吞地说。
转头怒视，“你想得美，你说过不会把我当苦力差遣的。”
他点点头，“是啊，我说过，不过既然你记得我说过这个，你应该也记得我说过的别的，不许冲动，不许发脾气，是不是？”
这个时候我有种被要挟了却无可奈何的恼怒，本来答应他的时候只是顾着生命安全的问题。
“我以为经过昨天，你应该会相信我，我不让你做的事情是一定有道理的，”他叹了叹气。
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鞋子，我知道他说的话，是对的，经过昨天，我已经相信，他不让我做的事情，一定是有危险的。
只是被他这么限制着行动，我有些恼羞成怒。
“对不起，”我咕哝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