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们…家的杏儿……被贼偷啦!”
青杏大清早想去采些杏跟主子尝个鲜,谁知看到这几棵杏树就傻了眼了——怎么昨天还果实累累的,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头,还有一些小的、青的、歪的……于是她气喘吁吁跑向封如沐的闺房向她禀告。
可是说完了她更傻眼了,屋子里扔垃圾用的竹筐里,有一大把杏核!
“小姐!”跟封如沐呆了几个月后,她也变得不居于主仆之礼,“你自己居然偷吃!”
封如沐面对青杏的嗔怪,十分汗颜:都是小红这丫头,偷摘了那么多杏儿,吃不了还要兜着走。
“好啦好啦,别生气啦,我答应你剩下的我绝不偷吃,等熟了跟你共享。”封如沐摇着青杏的手,不停哄着。
忽然,封如沐像是想起什么,说:“青杏,我答应过你要给你做新衣服的,还记得不?”
青杏一听,本来苦着的脸一下子露出喜色:“真的?”
“恩,不过呢……我手头没有合适的布料,所以……要上街扯几尺,你还是得替我担待一下。”
“哼,小姐,原来又是让我替你把风。”
“好青杏……我这次一定去半个时辰就回,一定!”她怕青杏不信,“我和你拉钩!”
“好吧,你是小姐,我都听你的。”青杏忽然一笑,“不过,你得教我做面吃!”
封如沐轻轻刮了一下青杏的鼻尖:“死丫头,都把你惯坏了。”
封如沐大摇大摆地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这一次她就是一身白色衣衫的女子装扮,就像在羽门里一样。本来嘛,一次女扮男装被当**,一次假装丫鬟被当雏妓,还不如露出本色哩,反正封家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人认得。
她出来其实也没什么特意要做的,只是在封府里呆久了,想透透人气,先是去十三香买了些香料,又到布庄扯了几尺布料,忽然看见大家都围在城墙前看什么,她本不想过去凑热闹,但是忽然听见大家的纷纷议论:
“这不是找死吗,一个人闯皇宫。”
“是啊,这红衣女刺客中了弓弩手的箭,恐怕是危在旦夕咯。”
“看着还挺漂亮的,没准儿皇帝想抓了充盈后宫呢。”
“……”
封如沐脑子“轰”的一下,只觉得天打雷劈,拼命地拨开人群往里面挤去。
围观的人看到如此脱俗的女子几近疯狂的行为,都愣了,任她挤进了最前面。
果然,墙头贴着的是甘如饴的头像,上面大大写着一个“捕”字,下面详细记录了她的年龄、衣着、体貌特征,还有她昨天夜探皇宫的“事迹”,尤其是——她后肩中了一箭!
这个小红,没长脑子吗?都叫她从长计议,她怎么不听呢?
本来封文皓刚考中了状元,过些日子封府一定会大摆筵席,到时皇族贵戚会大驾光临,封如沐本想借此机会探听消息、寻找门路的,谁知这丫头竟然抢先一步,以身犯险了。
想到这里封如沐自责不已:甘如饴最近飞鸽传书都对找娘的事只字不提,还真以为她耐住了性子;昨日她忽然来探望,居然就一时疏忽,真的以为她只是夜游途经封府;而自己身份特殊,对封府家宴的时间、要请的宾客还不确定,所以忘了事先跟甘如饴透个口风,也许这样她就不用冒险了……
封如沐深知弓弩手霹雳雷火弹的厉害,小红她会不会……
封如沐心乱如麻之中,看到抓捕令下面的悬赏事宜,立刻冷静下来——小红肯定还没有死,而且已经逃走了,才会有这张通缉令。
可是,她受伤了,为什么不发双响炮求助,自己就在京城,这个丫头,为什么总是这么倔犟别扭?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封如沐心急如焚,情急之下冲上前,去撕这张抓捕令,刚掀起一角,就被一把扇子挡下,只听“嗤啦”一声,封如沐手里只捏住一片纸。
“滚开!”封如沐回头怒斥阻止之人,居然发现此人白衣长衫,俊逸非凡,正是前不久刚刚相认的师兄——戚息!
“跟我来。”戚息握住封如沐的手,给她使了个颜色,硬是将她拉出了人群,匆匆走远。
围观的人们看着这身穿白衣的一男一女一眨眼就消失在视线外,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好俊俏的一对儿啊。”
“是啊,如此般配,真是天作之和啊。”
“……”
两人奔到了一个僻静的胡同,封如沐甩开了戚息的手:
“戚师兄,你干嘛阻止我?小红受了伤,如果落在奸人手里,他看到这么高的悬赏金额,不免见财心起,到时被捕,岂不是有性命之忧,小红也是你的师妹啊!”
封如沐一转念,像是想到了什么:“戚师兄,你是戚伯伯的儿子,出身官宦,效忠朝廷实属应当,但是念在同门之谊,就放过小红吧,她只是想见她娘,没什么恶意,更谈不上行刺,我求你了。”说完,竟冲着戚息跪了下来。
戚息看到清灵淡然的她居然向自己下跪,而且一番话说的又那么生分,微微怒了:
“我是吃着朝廷的俸禄,且我娘被羽门赶了出来,我也算不得你们师兄。”
封如沐有些茫然——他怎么这么小肚鸡肠?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如饴就算不是我师妹,她祖上和我戚家也是世交,我自会帮她,还轮不到你求情。”戚息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封如沐,“羽门的人就如此没骨气,随便给人下跪么?不做也罢。”
封如沐站了起来,拍怕腿上的灰,心想:摸清了你的立场就好,至于你是冷嘲热讽还是毒舌利齿,都无关紧要。
戚息看封如沐大眼中打着小九九,明白了她刚才的举动是有做戏和试探的成分,这么蹩脚的把戏,自己却真的动了气,为什么?是气她对自己的不信任?
“那为何你要拦着我掀告示?”封如沐仍然不解。
“你若是揭了这告示,这封文清大小姐的位置还能坐的稳吗?”戚息反问。
封如沐大惊失色:“你……你都知道了?”
她把和戚息前前后后的相识偶遇迅速回想了一遍,觉得没什么破绽,难道是师父把自己假冒封文清的事告诉了肖姑姑,接着让他知晓了?
“与尉迟师伯、我娘都无关,是我那天等你从玉簟湖走后跟踪了你,你给丫鬟煮面的香气我在房顶都闻到了。”戚息看出了他的心思。
“你……”封如沐气结,脸上滚烫,那不是连自己沐浴的时候……
“放心,你屋子的窗纸很厚。”
封如沐怒视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忽然明白自己如果刚才揭了告示,必然引起官兵的注意。刚才,戚息是为了她的身份不被揭穿,而自己,好似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如沐刚才关心则乱,口不择言,还请师兄见谅。”甘如饴充满歉意,却也坦然。
“你用师妹的身份胡乱猜忌我之后,又端出封家小姐的架子客气疏远,变得还真快。”戚息淡淡道。
“你讽刺也好,挖苦也罢,我是真心实意向你道歉的。”封如沐不和他计较,却觉得他也太小气了。
“小红她……我担心……”封如沐言归正传,心系甘如饴的安危。
“你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有双妃娘娘在,即使她被捕,也不会危及性命,特别是,还有太子在。”戚息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
“其实通缉如饴,是太子命令的。”
“东方澈?”封如沐一惊,“他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