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情报局局长柯纳瓦伯爵一大早便来到杜伊勒里宫觐见皇帝陛下。他的心情十分糟糕,这倒不是因为陆军部的文件失窃——那不关他的事,而且同僚倒霉让他很高兴。真正的原因是:虽然他的手下已经将泄密者逮捕,但文件居然被人在追捕之下只身带走!这势必将打击他的声望和仕途。
在忐忑不安中等待了十几分钟后,,一位皇帝陛下的侍从走了过来,用那种彬彬有礼而又冷漠无比的宫廷语调低声说:“陛下要见您。”随后卫兵将皇帝的会客厅的大门打开,伯爵走的进去,门随即关上。
“我亲爱的伯爵,我希望你来这是为了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法兰西皇帝拿破伦三世陛下以一种平缓、不带感情的声调说道。由于曾在德意志接受教育,因此他的法语中带着一股条顿腔,如同他威风一世的拿破仑叔叔一生都未摆脱自己著名的意大利口音一样。尽管穿着一身军礼服,但他的身形还是显得有些单薄。
“请原谅我,陛下,”伯爵从衣服里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虽然我们及时察觉到了阴谋并且采取了措施来阻止,可是对方极其狡猾地逃脱了。”又擦了下汗,“不过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很快抓住他们的。”
“放心,还有什么更让我不放心的吗?我一手扶植起情报局,每年给它三千五百万的经费,让它的密探遍布整个欧洲,可是它竟然连几个小间谍都抓不住!”皇帝的声音露出了一丝怒气。
柯纳瓦伯爵顾不得再擦那满有的大汗了,慌忙申辩道:“陛下,我们本来已经抓住那个普鲁士间谍了,可是接连有人阻挠我们,而且还有一个很强大的魔法师……”
“不要再提什么魔法师了!”皇帝显然愤怒了,打断了他的话,“你们有多少人?居然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重伤的人被人只身带走!”
“陛下,”伯爵并没有问皇帝是怎么知道细节的,那不是他能问的问题,“请看在我做了您那么多年的忠实的奴仆的份上,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抓住他们的,我保证!”
“忠诚?得了吧,1852年之前你们甚至都不屑于理睬我(注:路易.波拿巴在1852年通过政变成为法兰西第二帝国的皇帝)!”皇帝的心情恢复了平静,“好吧,既然你这么要求,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三天,如果三天后我不能在这里接见到那位普鲁士小朋友的话,你自己看着办吧!现在,请回去干您的工作去吧,请记住,我非常失望。”
“是,陛下,我决不再次辜负您的信任。”伯爵机械地应答,走了出去,他对未来的仕途已经绝望了。
在门再次被关上后,一个身着黑色礼服的男子从窗帘后走了出来,步伐从容不迫:“我几乎相信您真的生气了,陛下。”他口中虽然称呼陛下,但显然并没有什么恭敬。
“对这种人,”皇帝对他的目无尊卑显然毫不介意,“就应该先给他一下棍子,再扔给他们一块骨头。”
“我完全同意您的看法。”黑衣人微微一笑,“这次那个小朋友可帮了您大忙了呢。”
“即使没有他,其他人也会这么做的,英格兰人,奥地利人,俄罗斯人,都一样,那份文件对所有人敞开。”
“可是他们会不会怀疑呢?一份那么多人都有机会接触到的‘机密文件’简直就是为了失窃而准备的。”
可是如果我们提供的文件能合理地解释我们目前的行动的话,他们就不会怀疑,他们会找出诸如陆军部的人都是笨蛋那样的理由来使自己相信这一切。”
“看来您是对的,可是您如何保证文件必然失窃呢?别忘了您的臣仆正在不遗余力地追捕那位小朋友呢。”
“我不是给了三天时间吗?而且我认为即使一天都足够他们抄写并且背诵几遍了。”看来皇帝的心情很好。
“您的智慧让我折服,”黑衣人鞠了一躬,“不过说起那位小朋友,我倒是想起来了,有传言说普鲁士王座上的那个疯子(注:指腓特烈四世,有精神病)已经快死了,您猜猜谁将继承王位?”
“哦!可怜的人!”虽然这么说,可是这位至尊眼睛里可没有一丝悲悯,“继承人应该是他的老弟弟吧?他不是早就成为摄政王了吗(注:指威廉,即后来的威廉一世,1858年就已经成为摄政王)?其实说句实话,如果对我国有利,我甚至不介意魔鬼入主无忧宫(注:普鲁士王宫,腓特烈二世始建)!”
“您说得对,”黑衣人忍住笑,“继承人确实是他的弟弟威廉。”
“那么,如果一切顺利,小莱因哈特甚至能作为功臣参加威廉国王陛下的加冕礼?”皇帝注意到了提起莱因哈特这个姓氏时黑衣人那骤然收缩的瞳孔,“当然,这取决于我们是否能以最快速度解决此事,我认为我们能,您认为呢?”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陛下。”黑衣人恢复了平静。
“那么,”皇帝拿出一瓶酒和两只杯子——显然这不符合皇帝的身份,但更显然没人在意这个,“我们来干一杯?今天早晨的天气还真是好啊!”外面一片阴霾。
“这是我的荣幸,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