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买卖怎么看,都是她不亏。
只是可惜指使她盗取玉佩之人……。她也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至于其它她一概不知。
“娄烟,受雇于五孔天机楼,天下第一神偷。”敲击木椅把手的声音,一下一下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她的心上。全然一副,她敢说个不字,他便分分钟卸了她模样。
呵,受雇,是受制才对。
“三年来作案百十起,涉及一百三十家商户、贵胄,所盗之物价值无数。若是那些人知道,你被断了双手双脚流落街头,又会怎样?”秦湛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宽厚的手掌捏上木椅的把手,一簇簇木屑自指缝间流下。
“等等!”这和说好的不同,她还未说一句,怎么秦湛就先为她谱好了后曲。她这些年结下的仇家不少,好在逃的速度够快。眼下,若是被那些人知道,她被断手断脚丢在街上能怎样,不被那些人拆分入腹了才怪!
“玉佩被我随手藏在了铸剑阁,我愿交出玉佩以显诚意。”反正只是块空壳玉佩而已,既然秦湛想要,她交给他便是,“不过,背后指使我之人,我也不知。又不是所有雇主都愿现身相见的。”
“哦,是么。”秦湛眸色微沉,漆黑的瞳仁如无形的威压般压在她身上,“明日带着你的还魂草去铸剑阁,本王要见到玉佩完好无损的回来。”
娄烟微微愣住,颇是疑惑的伸手接过他丢来的玉盒,巴掌大的玉盒触手生温,盒子倒是块难得的美玉,“这是皇家之物,你就这么给我了?”
“只是一株破草而已。”
“……”
秦湛簇的欺身上前,半身的阴影遮住她坐在地上的身子。修长的指节勾起娄烟的下颌,迫使她同他对视,漆黑的瞳仁死死的攥住她的双眸,“明日午后本王要见到玉佩。孟泽会在铸剑阁接应你。”
翌日。
铸剑阁。
书房。
“少阁主,娄姑娘前来拜访。”书房门外,络马面色古怪的在前为娄烟引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确也不怪他神色古怪,全因今日她以本来面目示人。一身月白色的轻衫不显赘累,暗色的牡丹纹络隐隐透出华贵。三千墨丝束发绾在脑后,柳叶弯眉,杏眸中透着灼灼光华。
“你且退下,娄姑娘请进。”
“是。”
一如她初来时一般,入内便能见半人高的佛像,佛龛前供奉着上好的时新瓜果。紫檀香炉中香气缭绕不散。
云卿墨背对着娄烟,跪坐在明黄色的蒲团上,木槌声声敲在木鱼上口中念念有声。云卿墨不多言,娄烟也不多言。直到他诵完口中的经书,率先打破沉默。
“娄姑娘可曾怪我。”
“因利而聚,因利而散。何来怪不怪之说。”相比上一个主顾无休止的追杀,云卿墨的出卖,倒显得多了几分人情味,“你的还魂草,我放在桌案上了。”
“娄姑娘,你依旧在怪罪在下。确然,这件事是在下的不对,可我也有我的苦衷。”云卿墨放下手中的木鱼,站起身。几日不见,原本羸弱的身子更显羸弱。看来他这几日过的也不好,“并非在下有意出卖姑娘,还望姑娘原谅。”
娄烟叹了口气,他们二人本就是利益之间的关系,何来原谅不原谅之说,“恕在下告辞,少阁主不必相送。”
铸剑阁门外,孟泽等候多时。见内里是娄烟出来,忙迎了上来,唇边露出笑意,面颊上透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娄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你家王爷可有交代其它的事情,要我去做?”
“王爷吩咐,自铸剑阁出来,请娄姑娘随在下先行回府。”孟泽嘿嘿笑着,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娄姑娘,我们王爷人很好,只要你一心一意跟在王爷身边,王爷一定不会亏待你。”
“嗯。”
喧闹的街市上,往来的行人不断。
忽然街角处冲出来一个小乞丐,半大的模样,左不过是个总角孩童。浑身破烂的孩子猛的冲到娄烟身前,拽住娄烟的衣角不放,“大姐姐,给点钱吧,我都三天没吃过饭了。大姐姐行行好,给点钱吧!”
那孩子身上破烂的很,仰起的小脸漆黑黑的看不清本来面貌,可那双眸子却清澈的很。娄烟心下喜不自胜,这不是自家徒儿还是谁!她正愁没办法将自己被人控制的消息传出去!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大姐姐,行行好吧。”
“好好好。”娄烟顿了下,摸出怀中的银票,塞进小乞丐的手中,“拿去买些好吃好穿的,记住这钱是骁勇王爷给你的,你可要记得他的好,懂得感恩。”
承雪那双晶亮的眸子眨了眨,拽过银票跑了开。但愿承雪能明白,她现在是受人所制。
“娄姑娘你的心真善,王爷知道了心中一定会感到安慰。”孟泽忽然出声,扯回娄烟涣散的思绪。
“是,是么。”
骁勇王府外。
娄烟条件反射性的伸手拦住孟泽。远远的看见一人神色慌张的自骁勇王府中出来,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入了停在府门外的轿中
孟泽随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娄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方才那人眼熟的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你是说那人么?那人是朝中钦天监的官员,好像叫严紧之来着。”孟泽皱了皱眉头,“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爬到钦天监副使的位置。”
严紧之,严紧之。岂不是昨夜她在长乐宫的书房内所见之人!那个和渊王秦渊一同密谋,欲害秦湛之人。这世界真小,走到哪里都能遇上。
“娄姑娘,咱们走吧。王爷这会应还在书房中等着咱们呢。”
书房内。
秦湛接过娄烟手中的玉佩,手指划过玉上的图案。翠色的玉上祥龙图案栩栩如生,便是这么个玉佩,他琢磨了半个月也未看出任何端倪。将玉收进怀中,秦湛抬头看向两人。
娄烟松出一口气,好在秦湛信了那玉便是她偷走的那块。
“孟玄有伤在身,两日后普照山祭天,你们二人同本王前去……”
松到一半的气,被秦湛的一句话呛住,呛的她险些背过气去。几乎想也未想,娄烟本能的开口打断他的话,“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