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子哦了一声,也不再问了,几杯酒下肚之后,开始侃侃而谈,说古论今,讲的什么,他们也不大听的懂,不过即使听不懂,他们也尽心陪着。孙夫子一辈子都在考功名,临了也没考出个名堂,心里也难过的很,借着酒兴,时常跟小辈们讲讲,讲出来了,心里也就痛快了。
麦芽就负责添菜就成,菜园里的香菜跟菠菜都长成了,这会拿来烫锅子吃,是再好不过。
田家院里晒着腌好的咸鹅,乘着天好,让咸鹅多见见太阳。
杀鹅跟杀鸭子,是不用从脊背破开,而是从肚子上掏个洞,把内脏掏出,里面清洗干净之后,抹上盐。
抹盐全凭经验,以及各家的喜好。有些人家,怕天气骤暖,中间来个暖阳天,咸货盐少了,很容易变质。要是盐太多了,也不行,腌出来的咸货都下不了嘴,也不好吃。
过年除了腌鸡鸭鹅之外,最主要的,还是腌咸肉,跟咸鱼。其中,又属咸肉里面分类最多。
田家的猪还没有杀,所以腌猪肉的事,还得再等等。
吃过热乎乎的锅子,身上也暖了起来。孙夫子年纪大了,不方便坐的太久,本来他是想回去睡觉的,但是冬生坚持个让他就睡家里,他们现在坐的炕,是田氏的,现在天气冷,田氏晚上都搬去跟女儿睡,反正炕头都宽大的很,咋睡都不会挤。
孙夫子喝的也有些晕,也不客气,便就着温热的炕,跟这儿睡下了。
麦芽收拾了碗筷,把要洗的碗都搁进大锅里。先前把饭盛出来的时候,锅里就加了些水,这会经过锅底余温的加热,水都有点烫了,洗碗正好,还不冻手。
田氏扛着铁锹从李家回来,李元青吃罢饭也准备回去了。田氏脸红红的,看样子她俩还喝了些酒。
李元青招呼她,“婶子,你跟我娘吃过饭没有?”
田氏放下锄头,乐呵呵的道:“早吃过了,还跟她讲了好一会话,你们呢,孙夫子回去了吗?”
冬生从屋里走出来,指了指里屋,示意她小声一点,“夫子刚刚睡下,他中午喝了些酒,只怕得睡好大一会呢!”
田氏小声道:“夫子年纪大了,酒让他少喝些,多吃些饭都是好的,你们下午要干啥去?”最近农闲,地里的活又不多,不过那也不代表就是没事。
冬生已经在准备工具,“我跟元青再上山砍些树,昨儿砍的那些还不够。”纪安山已经把荒坡地丈量出来了,所以他们乘得抓紧时间,在荒下筑上篱笆,不然以后承包的农户多了,不好区分。
田氏道:“要我跟你们一块去不?”
李元青笑着摇头,“不用,我们带着锯子呢,两个干刚刚好,你们就在家吧!”
说着话,他俩已经把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后山上竹子多,树也多,村里谁家要用竹子或者树木,都去山上砍。竹子冒的快,也不愁着用完,树木也多,再往后去,都是无人进去过的老林子,那边的树更多,不用担心会把树砍完。再说了榆树村人口不多,而且村民都比较自觉,只有在冬天,需要烧炕,或者没有干草的情况下,才去山上打柴。如果只是为了烧火,也不会砍成年的大树,只捡些树枝,树杈什么的,回来给烧火就行。
眼下,快到冬季了,不少人乘着有空,都往山上跑,田家门口也经常有人打这儿经过。相熟的邻里,有时也会进到她家喝口茶,或是歇个脚。
麦芽刷好碗出来时,他们早走了,田氏也把猪仔喂了一遍。现在鹅杀完了,鸭子就留四只,留着冬天杀了炖汤。
家里养的母鸡早都下蛋,田家也不用靠卖鸡蛋挣钱,这鸡蛋除了家里吃之外,其中很大一个作用,就是送礼。村里只要有哪家生娃娃,除了去礼钱,就是送鸡蛋跟母鸡,光带钱去也不好看。
农家的每一份收获都是有专门用途的,绝不会随意浪费掉。
麦芽洗干净了手,瞧见田氏在拿铁锹,看样子是准备干活,“娘,你这是要去干嘛呀?”
田氏把铁锹往地上磕了磕,把上面沾的泥土打掉,“反正现在待家里也没事,你先前不是要把咱家周围的土地都开出来吗?现在带着干,明年开了春活也就少些。”
“哦,那我跟您一块去,我带个篮子吧,”麦芽回身去找东西。她家周围的土地,以前也都是荒地,之所以不能耕种,是因为里面夹杂着不少石块,大大小小的都有,都是很早以前就有的。现在要把地挖出来,自然也得把石头都给清理了。
娘俩带着东西,出来之后,把院门关上了,小黑也跟着她们一块,现在他已经长的挺壮实,有时屋外来了陌生人,他就守在大门口,冲着人家汪汪叫几个不休,看门是行了。
小黑精力旺盛,一出了大门,就撒开蹄子四周游荡,这儿闻闻,那边嗅嗅。
田氏要挖的地,就在大屋边上,现在都快入冬了,上面长的野草都枯黄了,“行了,别往前走了,咱们就从这边开始挖吧!”
田氏在手里吐了口唾沫,搓了搓,便开始挖地。
一铁锹下去,经常能听见咯吱的声音,那是土里夹杂的石块。田氏把下面的土翻过来,再用铁锹背,把土拍散,把里面的石块用挑出来,扔到一边。
麦芽便拿着篮子,捡石块,不光捡她娘挖出来的那些,还把地面上能看得见的,都捡走,再用篮子运到路边堆着。
这块荒地的边上,就是通往后山的土路,另一头通往村里。
因为每一锹下去,都有石块,所以挖起来格外的慢,有时只能用铁锹一点点的往外掀,遇到那大的石头,娘俩就得合着搬,才能搬得动。
“田婶,你们娘俩在这儿干啥呢!”由远而近,走来一位背着小娃的少妇,皮肤有些黑,脸上的笑容却十分灿烂。
田氏直起腰,招呼她,“哟,是满仓媳妇,你咋跑这儿来了?”来的人是钱满仓的婆娘,她家不管是出村还是走亲戚,都不往田家这边来,因为不顺路,不晓得今儿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