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他对她的家人可不是这个样子。
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这突来的转变,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见的,自己的眼睛所看见的。
天悬地转,她有些腿软。
“容凯,你这是什么态度?”她怒极而斥问。
这……这质问他的语气,怎么居然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心里突来的感觉,来得又快又莫名其妙。
他搞不懂一瞬间,为什么突然从门外站着的这个女人身上,他仿佛瞧出了熟悉的味道。
至于为何熟悉,却一时脑子混沌,而想不出来。
一个邻家小妹而已,就这样的身份,凭什么有资格来质问他?
“我什么态度,关你屁事!”他还是懒得理会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多管闲事的人。
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容凯吗?
她终于认识到,这不是幻听,不是她耳朵出了问题,也不是她眼睛有毛病。
“别的且不说,艾姨和艾叔,无论怎么讲,从年龄上来说,都是你的长辈吧,你勉强也只能算是他们的小辈,在长辈面前,你这是一个小辈该有的样子吗?对人最起码的尊敬,有没有?”今天就算这容凯爆粗口的对象,不是自己的父母,她也会皱着眉头心里不舒服的,更何况,还是生她养她的双亲,她如何能够容忍他这样的无礼。
从前她所认识的容凯,真不是这样的。
至少,认识他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私下底他有这么不礼的一面。
“滚,说教谁呢,滚远点!别妨碍我休息!”容凯不耐地往后退了一步,退到门的后面,试图想要直接关门赶人。
“等等”莫小七的脸都绿了,“我来这里,不是来找你的,我问你,薇儿究竟在不在这里?”
没有问出薇儿的下落,她怎么能就这样离开?
“她不在这里,你赶紧给我离开!”容凯才不会告诉这个黄毛丫头薇儿的下落呢。
一提及薇儿,他就想到,就是这丫头坏了他的好事,他恨得牙痒。
得快点结束这里的纠缠,他好回去过二人世界,不受打扰。
但偏偏莫小七也是较真的性子,他越想赶她走,她反而越赖着不走。
“你不说清楚,不把薇儿叫出来,我就不走!”她的直觉告诉她,薇儿要么就是住在这里,要么就是这容凯把她给藏起来了,肯定是知道薇儿的下落,故意不说的。
“走不走?”容凯已经怒瞪着脸,一副要揍人的表情。
莫小七挺着胸迎上去,她不相信,不相信这男人会伸手打女人,更不相信会亲自伸手打她。
她……差一点可就成为他的妻子。
“你把薇儿弄哪里去了?你是不是哄骗了她的感情?她还小,她出社会没有多久,阅历也不够深,正是容易上当受骗的年纪,是不是你对她动了什么不好的念头把她从家里拐带出来的?薇儿的性子,我知道,虽然她从小就有些过份的骄纵任性,偶尔也会发脾气,不听爸妈的话,和爸妈作对,有叛逆心理,但是,我知道,艾姨病了,她身为唯一的女儿,不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不管,然后放艾姨一个人在医院里冷清寂寞,无人相陪,她不会这么不孝顺的?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事到如今,她宁愿相信她的亲妹妹单纯善良,被这表里不一的男人给哄骗出了家门,置家置亲人于不顾。
“家?哼,那叫个什么家?”容凯对此不屑一顾。
“还我薇儿!不然,我和你拼了!”莫小七已经拼尽了全力,一副誓死保护妹妹的模样。
“再不走,小心我打你!”容凯挥舞起拳头,以武力威胁相逼。
心窒得无法呼吸,这就是她曾经喜欢过爱过的男人呵!
“打吧,打吧!用力打吧!”她狠着心,眼一闭,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就这样迎着他的拳头而上。
用力打吧,最好能把她从过去的种种美好幻境中给打清醒过来,最好能让她一次性认真清楚地看清他的本性,拆穿他虚伪的面具。
这样,她就不会再对他存有一丝念想。
身体的痛,哪里会有心理的伤,来得更要人命呢?
容凯绝不是纯粹吓人的,他真的挥起了拳头,真的要打人。
太恼火了,居然敢拖着他不放?
居然,敢在这里一再地浪费他的宝贵时间,进而坏他的好事。
“吵死了?你在门口干什么?”老远就听到门口这边吵吵闹闹不休,让她无法清静,艾薇儿脾气焦躁地走出来。
“薇儿!”莫小七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自己的妹妹。
果不其然,妹妹是在这里,她猜得没错!
“莫小七?你来这里干什么?”艾薇儿被人点名,这才认真去细看站在门口还和容凯争执不下的人,这是她的邻居家的女儿。
奇怪的是,这邻家小妹跑容凯这里做什么?
难不成,她和容凯之间……
容凯连这个邻家小妹也没有放过?
早在艾薇儿抱怨出口的那句话之后,容凯就没法再当着艾薇儿的面,真的打莫小七。
这举起的拳头,不得不堪堪收回去。
“薇儿,你跟我走,跟我回家去!”莫小七再不多说废话,这回倒是大胆,直接越过容凯,走进容凯的家,就去抓自家妹妹的手。
相对于莫小七的激动,艾薇儿却冷静得很,轻轻地一挥一甩,就避了开来。
“我跟你回什么家?回你们莫家们?”艾薇儿的眼里,满是嘲讽之意。
“当然不是回莫家,是回艾家,回你自己的家!”莫小七气红了眼,这妹妹,还真是不争气!
就算要搞叛逆,也得看时候吧。
“咱妈……艾姨心脏病犯了,现在还在医院里面躺着呢,你跟我回去,回去好好照顾孝敬她老人家!”她仍旧以一个长姐的身份,语重心长地念叨自家的妹妹。
可是,艾薇儿却不这么想。
“又犯心脏病了?哎,这一年上头下来,也不知道我妈这心脏病得犯多少次?进进出出医院,得要多少回才能罢休呢?真是烦人!罢了,住院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有没有我去探望和照顾,都不重要!”艾薇儿表明了是不会回去,也不会去医院照顾老人的。
“你……那可是你亲妈呢?可是你亲人呢?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么个态度?”莫小七杏眼圆瞪。
妹妹,果然是跟容凯这个男人给带坏了!
“什么亲不亲妈的,我说了,我不回去就是不回去,你以为你是谁呀,居然跑来干涉我的私事?你有什么资格说教我?嗯?”艾薇儿趾高气扬。
“我当然有资格,我是你……”一个‘姐’字,被她硬生生地掐在了嘴缝里。
还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说出自己重生的身份。
不是没有想过向艾莫两家坦白的,只是,这一坦白,恐怕掀起的不再是惊涛骇浪。
“一个邻居家的小妹而已,罢了,你和你妈真不会以为,这好邻居,什么闲事都可以乱管吧?表面上一套一套的亲近,这背地里,亲不亲还是很难说的呢?如今啊,这人心都是自私的,谁家不是光维护自己家的利益呢?再者说了,我爸我妈都不管我,也管不了我,你凭什么跑这里来多管闲事?”艾薇儿见莫小七说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和立场,顿时气焰更加高涨。
“艾薇儿!”一生气,冲动之下,莫小七连名带姓地叫着自己妹妹的名字。
以前,每每她对妹妹怒极而气时,也是这样。
这个习惯常久地保留下来,不知不觉,就已经根深蒂固。
当时,她并没有来得及多想,她被气昏了头。
眼皮一跳,这一声‘艾薇儿’,让艾薇儿浑身一颤。
她的姐姐,也就是艾婉以前被她惹得很生气的时候,也会这般朝她大吼一声,吼她的名字!
这语气,好像!
如果可以忽略掉莫小七这张小巧还微带稚嫩的脸,忽略掉她瘦瘦干干的竹竿身材,或许,那一刹那间,她真会以为,她的姐姐,艾婉儿又回来了!
有一秒钟的恍惚。
但是恍惚过去,她再认真定眼去看,哪里有什么姐姐,眼前的人分明就是莫小七这个讨厌鬼。
姐姐艾婉,早已经死了!
死人,怎么会再度出现呢?一定是她最近压力太大所致。
“吼什么吼,你再大吼大叫,也没有用,我说过,我不会再回去那个家,那里根本不是我的家,我也不会再去医院探望那个人,她也不是我的妈!”丢下这句狠话,她折转身子,重新退回卧房。
“艾薇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那里不再是你家?什么叫妈不再是你妈?”莫小七气得要跳起来,这混帐妹妹怎么说的这混话?
再叛逆,再有什么矛盾和冲突,也不能不承认自己和父母的血缘亲情关系吧?
那是生了她养了她多年的父母,那里她从小生活的家啊?
有些东西,怎么可以说不再是,就不再是,就这样全盘否定了呢?
这话,听着太伤人!
还好,她只是薇儿的姐姐,就算是姐姐听了这绝情断义的狠话,也受不了,她想,若是她那个心脏病常犯的母亲,若是听了这番大逆不道的话,那是不是该气得当场噎气?
虽然,这话说起来有点儿不太孝道,可是,这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母亲的身体,医生也说了,真的禁不起更多的打击和刺-激。
可是,艾薇儿任凭她如何大吵大吼,如何责骂,根本不愿意再理她。
“走,看见了没?薇儿根本就不愿意理你,我看时间都这么晚了,你还是该回哪儿就回哪儿去吧,少在外面像个泼妇一样大吵大闹,丑死了!”容凯也开始铁着脸下逐客令。
薇儿都不在乎的人,他更不用在乎。
“都是你,一定是你害得薇儿现在学坏了?一定是你在背后教的,对不对?我要和你拼了!你还我薇儿妹妹来!”或许是接连所受的打击太大,莫小七开始点儿陷入疯狂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