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晚上本来是应该守夜的,而茗生也兴致勃勃地吵着要守夜。
可戌时还没过,茗生的睡得直冒泡泡的样子就让茗笙无奈至极了。
而当除夕的鞭炮声在外间响起的时候,睡着了的茗生忽然便坐起了身,没有焦距的眼在几番搜索之后对上了茗笙的脸,此时她的嘴也是笑得大大的,道:“茗笙,新年好!”语毕,还未等茗笙回应,她又两眼一眯,往后一倒,竟是又睡着了。
茗笙也是刚好只来得及接住她往后倒的身影,还未同样回话,便见茗生砸吧着嘴又睡着了,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新的一年了,新年好,我的茗生。”茗笙低头,在茗生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换得了茗生一声呢喃。
溪菊站在门口,看着屋里那两人的互动,心里便有些苦涩——这两人之间,真的没有他人介入的空间了。
原本,溪菊是想趁着除夕,来给茗笙还有茗生道声“新年好”的,但是这样的场景,她再怎样,也无法往前迈进一步。
可是还未等溪菊退开,身后涌上来的几个孩子,顿时便将溪菊给推攘到了茗笙屋里。
“茗生,新年好!”一群孩子,脸上还有些朦胧的睡意,但是扯着喉咙大喊的声音却是震得屋梁上的灰尘都抖落下来。
“大家,新年好!”茗生再次醒来,这次却是揉着眼睛,似乎是真的醒了。
“茗生,快点,我们去点鞭炮,我娘说了,今天可以玩好多好多鞭炮!”溪兰扯住了茗生的衣袖,圆圆的小脸满是期待。
“好!”茗生眨了眨眼睛,点头道,从榻上下来后,她便直奔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一个小竹篓,里面不仅有鞭炮,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烟花,“大家拿吧!我们一起去玩!”
茗生倒是大方,将竹篓里的东西往外边一倒,便招呼着那些孩子各自挑着。
那些孩子除了鞭炮,其余却是没见过。
不过,倒是听说,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玩的东西就有这些,好看而且玩得时候,比鞭炮漂亮多了,不仅会响,还会开花。
小孩也没什么欲望,就是想玩,所以,只是几下,地上很大的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便被抢空了,而那些孩子也一个个地跑出了屋外,最后,连茗生也走了,只是在出门的时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手扶着门框,一个回眸一笑,便对身后的茗笙道:“茗笙,新年好啊!”
“恩,知道了。”茗笙嘴角微提,摆了摆手。
待目送了茗生的小身影消失在眼界之内,茗笙收回了眼神,才看到了呆立在自己屋中的溪菊。
“新年好。”茗笙对着溪菊说。
“好。”溪菊翻了一个白眼,似乎对茗笙此时才看到自己感到不满。
“对了,明日,你要与我一起进城不?”茗笙捡起被哄抢的孩子踢到一旁的竹篓,忽地想起什么一般,抬起头便对溪菊说到。
溪菊微微一愣,脑中忽然便想起了刚才的一幕,张了嘴想说出拒绝的话,却被茗笙接下来的一句“你不是一直想去城里看看么?”给堵了回去。
“好啊!不过我可不会带钱,我要买什么,你得付钱。”溪菊哼一声,像是一个捡到糖果的孩子,说出的话也是带着丝丝得意。
茗笙撇撇嘴,却是没有说什么。
溪菊也乐得认为茗笙是默许了,反正茗笙连那些有钱人家玩耍的鞭炮都买得下手,自然是不缺钱的。
“对了,茗生也去?”溪菊忽然便开口问道,换来了茗笙淡淡的一句“恩”。
“切!我还以为你打算和我私奔呢!”溪菊扁起嘴,似乎有些失望。
但是这样的一张脸,在茗笙看来,不过是恶作剧没能实现的表现罢了。
茗笙坐回了榻上,伸手便拿过了一边的油灯,细细地剪起灯芯,而嘴里却说:“和你私奔?我是有多想不开?我还不如现在就搭根腰带把自己吊在梁上呢!”
“死茗笙!”溪菊咬牙斥道,“我哪里不好了?你宁愿上吊也不愿和我私奔!怎么说,我也是黄花大闺女一个!而且,我……”
“就你?”茗笙冷笑,而他手中的灯火也因此晃了晃,“芝华嫂子生你的时候,肯定是忘了给你生个‘廉耻心’了……啧啧,真是……”欲言又止下,茗笙是不住地摇着头,满脸的惋惜。
溪菊已是憋红了脸,大过年的,那鞭炮还没冷透呢,就听见茗笙说自己“不知廉耻”,这人的嘴巴,是有多欠啊?!
听到溪菊在一旁磨牙“霍霍”的声音,茗笙便无奈出声:“好了,明日可能要在城里住一夜,你有什么需要带的便去收拾一下吧。”
茗笙的话多了起来,但是大部分的话语,还是冷冷的,不带什么情绪,就似那教书先生口里的文章般,枯燥无味。
“知道啦!”溪菊一个转身,暗暗地骂了一句“死茗笙”便出了茗笙的屋子。
屋外是茗生那群孩子在玩着各色的烟花,燃起来的烟花有红色,黄色,蓝色,绿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绚烂……
溪菊看着那些漂亮的花火,合着那一张张充满新奇与天真的小脸,心里原本还存在的一丝郁闷,也随之湮灭,心情就像那灿烂的光一样,明朗不已……
——进不去便进不去吧,只要还是开心的便足矣。
*
翌日,也就是年初一。
这天的顾西城,与其余的地方很是不同,商贩们都没有歇息过年,相反,那街道,还变得更为热闹。
因为,这天,不仅是年初一,还是顾西城的“初花宴”。
初花宴上,不光有百花可赏,更有花梓派的弟子表演可看。
世人皆知,花梓派的弟子,女的以花为名,男的以木为称,而且,这些弟子,更是貌与花木并齐,男俊女美。
他们的表演,自是不差。
这样的初花宴,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自花梓派建派以来便有,起先只是想宣扬花梓派一名,而现在,已经变成了这顾西城中的一个习俗。
当茗笙三人坐着牛车进到城里时,街上已经满是来来往往的人了,而且有许多还是从别处来的,正满脸好奇地看着这城里的一切。
茗笙赶着牛车,在一家叫“悦来”的客栈门前停了下来,而里面出来了一个小二,看见茗笙便熟稔地道了句:“你来啦!房间给你留着呢!两间,在二楼。”
“恩,谢啦!”茗笙从牛车上下来,把那赶牛车的鞭子便放在了那小二手中后,便对车上的茗生和溪菊道:“到了,下车吧!”
茗笙是自然地将手伸到了茗生的面前,而茗生也伸手便搭住了,而溪菊却是自个扶着车辕,蹭着屁股便下到车来。
见车上的人都下了来,小二便拿着鞭子坐上了牛车,将车赶离了客栈门口。
悦来客栈并不是很大,但是人来人往也是热闹得很。
茗笙将溪菊安置在另一间房间之中,却把茗生留与自己同房。
这,让溪菊不由得担忧地问道:“这不大好吧?茗生是个姑娘,还是与我同一间吧……”
茗笙还未说什么,倒是茗生,摇摇头便拒绝了,道:“不用了,溪菊姐姐,我睡相差,与我一起,你怕是会睡不好。”
“没事!一晚两晚没睡也不碍事……”溪菊皱了眉,续道:“毕竟男女有别,你与茗笙一起,不好。”
“可是,在家里也是这样的啊!”茗生不解,歪着头的样子,颇为可爱。
然溪菊此时哪有空闲去理会茗生可不可爱,在她看来,茗笙和茗生虽然住在一起,但是那只是在一个屋子里,里面还是分了房间的。现今,这客栈房里,只有一张床,难道这两人还要睡一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