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少爷这是什么意思?”诺岚皱起了眉头,不悦的气息便在一瞬弥漫开来。
邹伯只“呵呵”一笑,而后便说:“诺岚大人别急,这是我家少爷麻烦诺岚大人走这一趟的歉意罢了,之前应承给大人的东西还在准备之中,大人莫急。”
一句话,便了了诺岚的怒气,而诺岚也扯了一个笑容,道:“那就有劳你了,我就在这弦月原中呆着,那些东西做好时便劳烦你在走一趟了……”
“这……”邹伯皱了眉头,他可没料到诺岚有这么一为,“诺岚大人,你也知道,这些东西须得疏通上下,而且目前我家少爷还未能做什么大决定,那块领地……”
“没事,我也知道。只是你那日就这么把我的身份文牒给办了,想想这其中也不是很难,我便在这呆上几天,等你将那几百份文牒给办了……至于领地,我清楚南少爷的难处,所以也不急……”诺岚一番话,既将土匪的蛮横劲暴露无遗,又不至于将南席语一方的人逼得过紧,而听得这话的邹伯,也找不出什么好的借口推辞,只好僵着笑脸应下。
诺岚看着邹伯吃瘪的脸,心下也不禁冷笑:想唬弄人,也不瞧瞧别人是不是与你想的那般傻……
*
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南攸等人也掩了脸下了车,与诺岚一起进了租来的房屋之中。
而黎涯梓只留了一个地址给诺岚后便带着茗生与溪菊回了自己的家中。
诺岚曾阻止过,但是转念一想,也觉得茗笙那般看重茗生,让他远离这边随时可能出状况的危险,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但是诺岚可不傻,所以他还是派了人偷偷跟着黎涯梓,防止有什么意外。
一时间,很多事情都进入了等待的环节。
*
符楼。
符遥看着夏鲤仍是有些苍白的脸色,好不容易抑制下去的怒气又再度升腾起来,而看着他忽然脸色变暗的夏鲤,不由得也有些郁闷,于是出声便道:“你要是再板着一张脸,那以后你还是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省得心烦。”
话音未落,符遥那脸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不板,我不板还不行么?”
“丑死了,影响我吃东西,死远点。”夏鲤舀了一勺粥,瞥了符遥一眼。
“哦……”符遥难得乖乖听话,竟然退出去了。
而夏鲤也趁着这不易的宁静,一口一口地享受着符遥给熬的药粥……
“小鲤子!”难得的宁静只维持了不到半碗粥的时间。
夏鲤喝着粥,可符遥忽然便出现在面前,还带着一阵足以淹没嗅觉的香味,而符遥那张妖孽的脸,此时花了淡淡的妆,更显妖冶……
拿着勺子的夏鲤盯着那张脸,许久才回过神,愤愤道:“不是叫你死远点么?”
符遥拿偌大的衣袖掩了自己的半张脸,只余下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而后便道:“小鲤子你不是嫌我丑么?我这样不丑了吧?不影响你吃东西我就可以不走了吧?”
那无辜又风骚的样子,让夏鲤不禁扶额,只剩无语凝噎。
符遥见夏鲤没有出声赶他,乐得便拿了那碗粥舀了一勺,极其温柔地吹了吹,而后送到夏鲤嘴边,道:“小鲤子,来,小心烫……”伴着那甜腻到让人发晕的话语,是符遥饱含期待的双眼。
夏鲤实在是没眼再看这个妖孽了,闭了眼后便一口含下了那盛着粥的勺子,不再多说什么,要不然,这妖孽真指不定还会做出些什么疯魔的举动来。
符遥见夏鲤乖乖地喝下了自己喂的粥,心里也是乐开了怀,忙又盛了一勺,送到了夏鲤嘴边……
夏鲤看着符遥那越发洋溢的开心笑容,原本还有的排斥也变淡了许多,盯着那张漂亮的脸,好似那充满药味的粥也变得有些另外的香甜……
这个傻子,要傻到什么程度才会醒呢?
——或许,不会醒吧……
甫一想到这个问题,心里便冒出一个声音,像是在害怕着什么而否认着。
再看向符遥的脸,夏鲤却生出了一丝寂寞的感觉来……
“西篆山那边可还有什么消息?”为了抑制从心底涌上来的感觉,夏鲤涩着声问道。
说起西篆山,符遥原本一直咧着的笑脸顿时便僵住了,恍惚又想起了之前在西篆山遇到的种种……
那天,夏鲤和符遥看到那建在悬崖峭壁上的亭台水榭时,还未来得及惊讶,忽然便从四周杀出了许多蒙面人,将他们往悬崖上逼。
未几,符遥这方便失了优势,被逼入了险境。
最后还是夏鲤扭转了局势,带着符遥便沿着来路逃开了,但是那些人紧追不舍,而且还在追缉他们的箭上喂了毒。
后来,夏鲤的马似乎知道主人的危急,竟出现在了奔逃的两人面前,而驾马的夏鲤还有在马上防御着那些飞洒的毒箭的符遥,一路狂奔这才躲过了那些人的追杀。
但是,符遥还是中了箭,中了毒。
而夏鲤则是因为马儿最后的力竭,堕下马后是折了双腿。
虽然经过治疗,符遥已无大碍,但是夏鲤却是需要疗养,而且,以后用腿也不如之前自在了——换而言之,夏鲤是几近残废。
“我已经发了消息,那赤饮榭的什么‘东主子’躲不了多久了……”符遥挽了一个笑容,带着些些苦涩,但是却无端地安了夏鲤的心。
“如此,也好。”夏鲤涩着声答道。
符遥看着夏鲤那覆着薄毯的双脚,左胸隐隐有些痛。
有些东西,莫说承受,就是面对,他也不想那人是夏鲤……
“妖孽,一切皆与你无关,你知道的……”夏鲤看见符遥落在自己双脚上的目光,出声,却有些绝决。
“怎会与我无关呢?要是我再强一点点……”
“双拳难敌四手,就是你某天成了天下第一,也难保不会败在一些手段之下。”夏鲤夺白符遥,在他那慌乱而后悔的眼神中淡淡地说道,“我是我,这些东西,该我承受我便不会逃避……”
“那……”符遥张着嘴,可是在夏鲤的目光之中,他移开了脸,用着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淡淡地说:“那我的心意呢?你又要逃避到何时?”
“什么?”夏鲤听不到符遥的话,急急地便追问了一句。
“无事。”符遥深吁了一口气,而后露出了一个类似撒娇的笑容,又将手里舀起了一口半凉的粥的勺子伸到了夏鲤嘴边,道:“好了,喝粥吧,都凉了。”
夏鲤只轻皱了眉,而后便张嘴喝下了那口粥。
“少主,鲤少,特令堂有了消息……”榆叔的声音忽然便在门外响起,而刚又舀了一勺粥的符遥也顿了一下。
“榆叔,进来吧……”
“榆叔,我就过去,你先去语堂那边等我……”
夏鲤甫一出声,符遥便大声地压过了他的声音,而外间的榆叔也只听到了符遥的声音,于是他只称了声是便离开了。
“小鲤子,我不能用这张漂亮的脸哄你喝粥了,你就自己乖乖地在这里把它喝完吧!”符遥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痞子般地亲了夏鲤的额头一下,然后便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而夏鲤那满口的毒舌话语,还未出口,就找不到人来宣泄,只好尽数咽了回去,摸着额头上那透指的湿濡,不由得大骂了一句:“死妖孽!”
躲在门外的符遥,听得夏鲤很是精神的声音,这才心满意足地迈开了步,向着语堂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