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毕业之后,偶然情况下,Z对我说,其实很怀念那个时候,那个为了班级集体荣誉感而战的日子,那个无兄弟,不篮球的年代。
这样小心翼翼的坚持到男篮半决赛,还是发生了校领导最不想见到的事故。
半决赛的四个班级是,9班对4班,11班对14班。
初中的时候,班里有九个关系比较不错的男生拜了兄弟,就是俗称的拜把子。强哥是老大,Z是老九。航哥,宇哥等都在其中。
没想到,初中毕业以后,再次在战场上见面,却是敌对方。我不得不感慨,时光真是弄人。
我所在的文科班,第一场淘汰赛就被二班以43比21的成绩涮了个彻底。
4班和9班的比赛,吸引了全校大部分的学生。我也名正言顺地打着看热闹的名义跑去看Z。
9班和4班的阵地,女生们已经拉好了架势,横幅,喇叭,啦啦队,全部准备就绪。
在喧闹的人声中,我看到了小溪。高中的小溪,五官更加清秀,身高也逐渐显示出优势,在一群吵闹的女生中,她安静地坐在中间,手里抱着Z的外套,拿着几瓶水。看着自己班级的队员。小溪有种与众不同的淡然气质,只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却能轻而易举地能吸引到别人的眼光,这个特质,跟Z是相同的。有些人就像发光体一样,无论在哪里,总会成为众人的焦点。这种特质,与成绩无关。
我突然觉得自惭形秽。
比赛的确精彩,双方的比分咬得很紧。通常是你一个三分,我一个扣篮,分数一直紧追。
而Z,一直在用自己精准的三分打压四班。他的每一次投篮,都伴随着一阵尖叫。
我本来也兴奋的手足舞蹈。但是我偷眼看了看小溪,后者一直在座位上淡定的坐着,嘴角时不时地露出微笑,跟周围扯开嗓子大喊的,拿着大喇叭不停喊加油的,扯着横幅不松手的女生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一刻,我突然懂了,小溪,原来这么的吸引人。
最后几秒钟,篮球传到了Z的手里,对方两个队员对他进行围剿。篮球在他的的手下前后左右不停地拍着,通过望远镜,可以看见Z脸上凝重的表情,我知道,他是在寻找“突围”的机会。突然他加快了步伐,一个漂亮的假动作,甩开了对方的防卫,冲过了两层防线,来到篮下,一个虎跳,转身投篮。
哨声在他出手的那一刻响起。全场的视线都集中于这个已经出手的篮球。
篮球在空中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后,不偏不倚地落在筐内。
全体起立,欢呼声和掌声雷动。
“绝杀啊绝杀!!”身边的宁宁感慨着,拼命地摇晃着我。
我有点头晕,“什么是绝杀?”
“这你都不知道?亏你还想追Z!”宁宁翻了翻白眼对我的不专业表示鄙视,“绝杀的意思就是,在哨响那一刻出手的球,如果进框,是算分的。你看比分,本来是82比81,4班领先,但是Z的两分作数,也就变成了82比83,9班赢了!”
篮球的魅力,莫过于悬念;悬念的归宿,只在一念之间。最后一秒,往往能决定——你究竟是死神,还是死亡。
而力挽狂澜,不仅需要高超的篮球技巧,更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
我突然想起,初中刚刚开始玩篮球的时候,有一次路过Z家附近的运动会场,看见冰天雪地里,Z在一次又一次地投篮。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雪人。
我也记起,当年,Z的桌子上,唯一与学习无关的书,就是讲述篮球技巧的书籍,我还因为好奇借阅过,虽然最后证明完全看不懂。
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找到了同类,对待喜欢的事情,全力以赴,不遗余力,坚持到底。
在雷鸣般的喧嚣中回过神,看见Z像英雄一样被大家高高抛起接住。小溪在一边,浅浅微笑。
突然像浇了一桶冷水,我默默地起身离开了。
而接下来的比赛,更像是一场闹剧。
4班和11班打复活赛,11班说4班男生辱骂本班班主任,两班最后终于大打出手。
教导主任夹在中间,差点被打。
4班和11班集体被处分,取消比赛资格。
而后来4班和11班的男生也为了各自班级的女生出头,准备约好地点时间大打一架,却被各自的班主任圈在班里动弹不得。
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个口号,长时间成为学生中间的笑柄。
大学之后完全不再有集体不再有班级荣誉感的我,回忆起这一幕,总觉得十分感慨。可以不要求任何回报,没有任何目的,只是为了维护自己心中的荣誉感,这种简单的快乐,实在也体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