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言扬起嘴角,推开卧室的门,对申启哲说:“请进吧,小申同学。”
任言的卧室很小,布置得却很温馨,但给人更多的感觉是简陋。布艺的暗色格子衣橱,一张床,然后就是老式的书桌,书桌上有一个台灯,桌子的右上角摆放着几本书。书桌对着窗户,米色碎花窗帘随风微微摆动,有种小姐碧玉的朴素柔美。
“不错,比我想象的整洁温馨多了,我以为你的卧室会乱得像猪窝呢。”申启哲环视简陋的卧室,心里不禁有一丝心痛,他爱的女人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申启哲弯了弯嘴角,把那一丝心痛遮掩住,他知道任言不喜欢他别的怜悯同情,她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同情。
他上次一步,搂住了任言的腰,脸颊蹭在她的脸颊上,“不如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我爱上你爸爸炖的羊肉汤了。”
任言故意板起脸来,愠怒地说:“原来爱的不是我啊,是羊肉汤?!”
申启哲嘴角的笑意更深,低头在红润的樱唇上亲了一下,随即迅速离开,“我爱羊肉汤也爱你!”
任言气得瞪眼,这可是申启哲第一次对她说爱,竟然还是排在羊肉汤后面。
申启哲对任言的愠怒仿佛浑然未觉,问:“你爸出去干嘛?”
“上班啊,在附近小区做门卫,每天半天班。”任言抬手摸了摸他英俊的脸庞,被这么英俊的男人紧紧地拥在怀里,感觉好自豪,至少说明她也是个不赖的女人吧。
瞧,自信就是这么得来的!
申启哲顿了顿,说““那么辛苦,一个月也没多少工资,别让他干了。”
任言身躯一怔,雀跃的心仿佛被当头破了一盆冷水似的,潮乎乎的衣服贴在身上,让人很不舒服。她放下手,沉默片刻儿,问:“我爸当门卫,让你很丢脸吗?”
申启哲倏地放开她,扳正她的身子让她面对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老年人还要熬夜,身体吃不消,太辛苦。既然我们在一起,我有责任让你爸爸过上舒服的生活。”
任言望着他深邃的眸子,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申启哲不是看不起她的家人。可他这么说出来却让她的自尊心有点受伤,他不会这么想,可他的家人呢?
“我们又没结婚,只是男女朋友,我凭什么花你的钱。我爸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就不要管了。”任言脸上有点不悦,她努力想冲他微笑,可就是笑不出来。
申启哲看着她,颓然地垂下手臂。这时手机响起来,他走到客厅去接电话,是Andy,来跟申启哲约好排练舞蹈的时间。
“启哲,到时那么多豪门名流人士,你妈肯定想要我们配合完美。我好久没跳过华尔兹了,不练练的话,我有点担心哎,我好担心到时跳不好,给阿姨和申伯父丢脸。”电话那头的Andy柔声说,句句在理,百般温柔。
申启哲皱眉,“我现在没空,有时间再说,还有你没有必要太在意,不就是个生日晚宴吗?重点是我妈,不是你我。”
Andy讪讪地笑笑,说:“也是哦,那个启哲哥,我已经跟我妈的朋友谈妥了,她答应配合公司的宣传策略……我可是费了很大精力才说动我妈妈出马的。”
申启哲眉头拧得更紧,嗯了声,艰难地挤出两个字谢谢,挂断了电话。
申启哲回头看见任言倚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他的心莫名的一慌,收起电话放进了口袋里。
“我回去了,待会还有一个客户要应酬。”
“我昨天看见杨助理回来了。”任言说。
申启哲:“嗯,他去云南,刚回来。”
“去云南做什么?”
申启哲冲她促狭的一笑,答:“红泥巴面膜。”
申启哲走出酒店,看着手机屏幕上闪动的母亲的电话号码,不禁皱眉,这是母亲今天第六次打电话让他别墅。
他握着手机,犹豫片刻儿,还是按了接通键。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关怀的声音,嘘寒问暖之后,直奔主题了。
“我今天选了几套晚礼服,你回来帮妈妈看看哪件最适合我。”韩云说。
“我这还没忙完呢,明天回家我再帮您看看。”申启哲敷衍道,现在父亲和申启辉都在家,他实在不愿意回去。
韩云声音里有些委屈和不悦,“启哲,你一天到晚忙忙忙,你妈一年才有这一次生日,你都不愿意陪陪我吗?我不稀罕什么贵重的礼物,对我来说最好的礼物就是儿子偶尔抽空陪陪我。”
母亲的话让申启哲无言以对,他只得调转车头驶向别墅的方向。
申启哲到了别墅,父亲,申启辉,母亲都在,还有Andy。
“咱们家的二少爷架子真是好大啊,回趟家还得三令五申地请回来。”申启辉翘着二郎腿,眯着那双桃花眼,看似随意地说笑。
申启哲淡漠地看申启辉一眼,不愿与他计较,脱了外套递给佣人,走到母亲身旁坐下。
父亲申明祥看见申启哲,脸上微有不悦,眉心微皱,站起来跟Andy打了个招呼,径直朝楼上书房走去。
母亲韩云怯怯地望着申明祥的背影,直到申明祥拐弯进了书房,她才对儿子说,“我让人给你炖了燕窝,以后少喝点酒,瞧你这一身酒味。无关紧要的应酬交给杨助理他们去应付就好了,花钱养这些人不就是让他们为公司出力的……”
申启哲抬手摁了摁太阳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韩云见儿子不愿意听她唠叨,忙转移话题,“Andy都等你一晚上了,你们不是要练习一下华尔兹吗?”
坐在一旁的Andy温柔地笑笑说:“我是陪阿姨聊天啊,我看启哲哥也累了,先去洗澡换件衣服吧。”
韩云见Andy如此体贴识大体,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推了推儿子,说:“启哲,上楼洗澡换衣服,你看人家Andy多懂事啊,等了一晚上一句怨言都没有。”
申启辉手里晃着遥控器,细长的眸子斜睨了Andy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申启哲倏地睁开眼睛,对母亲说:“我上楼了。”然后,蹬蹬蹬地上楼去,也没跟Andy打招呼。
Andy讪讪地微笑,韩云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心想启哲太不给Andy面子了,这孩子就是这么任性。
韩云拉住Andy的手柔声说:“启哲这孩子就是工作狂,也不知道注意自己的身体,待会他洗完澡,你可以弹钢琴给他听,或者练习一下华尔兹。”
Andy腼腆地笑笑,说:“好啊。”
两人又聊了一些女人都很关注的话题,化妆品衣服包包啦,韩云被Andy逗得很开心。可是两人等了半天,也不见申启哲下楼。
韩云看似随意地往楼上看了几次,也不见她的帅儿子下楼,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急得不得了。
韩云对Andy说:“启哲怎么还没下来,要不你帮我到楼上看看,我去厨房看燕窝好了没?”
Andy的脸有点微红,她明白韩云的意思,答应着好,拾阶而上,走到申启哲的房间外。
房门虚掩着,房间内微弱的灯光透过门缝钻了出来,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影子。
Andy曲起的手指在房门上轻轻地敲了敲,房间内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令人心惊,她想到刚才申启哲醉酒的样子,好像没有喝水,就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她脚上是绒线拖鞋,踩在地毯上,没有任何的声音。申启哲的卧室很大,是那种跟书房连在一起的设计。
卧室与书房之间有一个半圆形的木质隔断,隔断旁是一株高大的绿色盆栽。靠近落地窗有一张檀木书桌,四周陈列着高大的书架,书架上整齐地摆满书籍。
Andy小心翼翼地走过木质隔断,望着躺在宽大的床上的男人。他伟岸的身躯占据了大半张床,浴袍下摆处露出两条结实的大长腿,头发湿漉漉地枕在枕头上,****了一大片,棱角分明的俊朗眉目少了白日的冷漠,多了几分孩子气的乖,只是眉宇间微微皱着,仿佛有浓得化不开的愁绪凝聚在一起。
这一刻儿,Andy突然有种冲动,她很想走上前,用手轻柔地抚平他眉宇间地愁绪,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他从来不给她机会好好地看看他,他总是拒她与千里之外,可她偏偏就是非他不可。
都说爱情没有道理可言,她深信不疑!
心随意动,Andy放轻脚步走到床前,她蹲下来深情地望着熟睡中的申启哲。心跳噗通噗通地加速,她纤细的手仿佛有千斤重,重到她几乎抬不起来,可内心对他的渴望,却不允许她停下来。
可就在下一秒,她白皙的手指刚要触碰到他英挺的剑眉时,申启哲倏地睁开了眼睛,沉亮的眸子如燃烧的火炬,因醉酒染上的红血丝更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活似要把她烧死。
Andy的心猛地一沉,窘迫得脸都红了,手腕被申启哲好不温柔地抓着,活似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似的。
“你干什么?”申启哲狠戾的眸子直直地盯着Andy,嗓音低哑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