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空荡荡的大仓库中扫地的我,抬起头时看到了自己从不曾期望看到的事物。我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怀疑自己是否因为闻了太多溶剂而产生了幻觉。
毫无疑问,我看见的是一个牛仔,牵着一匹马,而且我可以发誓,他看起来有点面熟。不错,我是和几个牛仔一起长大的,但这已经是很久之前,几乎是上辈子的事了。他挑起的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我向上帝发誓,我没有说谎。他穿着靴子、皮套裤,戴着一顶又大又旧的土黄色牛仔帽。我能听到他的鞋跟敲击水泥地面和他的马刺叮当作响的声音。
“嘿!”我大声喊道,“你弄一匹马到这儿来到底想干吗?该死的东西在我的地板上拉得到处都是!”
“亲爱的,别那么小题大做嘛。你以前就一直是个挑剔鬼,杰米。”他回答。
哦,我认出了那个可恶的声音,我的脸变得通红。
“你这个混蛋,”我生气地低声说,“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我是这个大楼的门卫,我可不会捡你的马屎。滚出去。带着屎一起。”
求主怜悯,这是珀西·麦吉尔,如果再也不用见到他的脸,永恒也不会显得那么漫长。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我这辈子都不希望再看到他。
“杰米,亲爱的,我是来接你的,带你远离这一切。”珀西慢吞吞地说。他走近我,微微抬起头,我看到那个笑容,那双眼睛,开始感受到除了暴怒之外的情绪。更糟糕的东西。
我站在那里,身上穿着门卫的连体工作服,头上戴着棒球帽,指甲里满是污垢。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沮丧地皱了起来,但我不会听之任之。我闻到了马的气味,颤抖了起来。
“如果我需要被拯救,我可以自己拯救自己,朋友。这里可不是牛仔之乡,你骑在那匹马上也不是什么闪亮骑士。你就是个蠢货,你可以滚了。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珀西停步,他的马也跟着停下,规矩得就像珀西的女人那样。我敢说他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回应,而我很乐意让他的期待落空。我必须保持这样,否则事态会变得很难看。
“我承认,你真是匹暴脾气的小母马。你爸爸让我来找你,我要把你带回你应该去的地方。我就是你的命运,杰米,所以来吧,满足我吧。”
“我已经不再是十六岁的我了,你这个白痴。这是一个自由的国家。这么多年你都在自我满足着,接着这样过几年又怎样?我在这儿很高兴,告诉爸爸我不是没有脾气可以随便乱扔的一捆干草。”我的脉搏急速跳动。
你以为我说的这些话,能有一句穿透这个混蛋那自负的皮囊吗?当然不,他的皮厚如犀牛,他的人也和犀牛一样愚蠢。
“来吧杰米,你知道这里有什么,这是你想要的。别再斗气了,回家吧,你是家里的一员啊。”他轻蔑地看着我的工作服和我头上的帽子,我的血液开始沸腾。
“你不适合拍我的马屁,”我告诉他,“你要我只是为了那块地,相信我的话,你永远不会得到它的。不要打我的注意了,我嫁给那匹马都不嫁给你。”我发出了嗤笑声。
珀西脸通红,看上去杀气腾腾:“杰米,这太刻薄了。我是怎么惹着你了,让你有这样的感觉?”
就是这么惹着我的。
“你还记得某个无辜的十六岁女孩吗,珀西?记得你对她说过的话吗?记得当她明白你想要的是我而不是她,并且只是为了那块地,之后她做了什么吗?贝卡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你利用了她便把她扔到一边。你连她的墓都没去过吧?你应该去的。她是因为你才死的。立刻给我出去。马上。”
他看起来毫无愧疚之情。并且似乎非常火大,我准备好了,因为我知道他的能耐。他跳上马背向我冲来。多年来我一直在做准备,我能感觉到肾上腺素的奔流。我拿出了我后面口袋里那把柯尔特.45手枪,扣下了扳机。直对着他的双眼之间。马后腿撑地仰了起来,珀西被摔下马来。
如今珀西安息在仓库后面的一小块地上,被上周新加的一个垃圾箱掩盖着。既然他没回去,爸爸肯定已经明白了。我寄了一张卡给贝卡的母亲,你一定想知道那匹马怎样了吧。
我把它卖了一大笔钱,而且我敢说,它也不会想念珀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