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文校正】
营(1)魄(2)抱一(3),能无离乎?专(4)气致(5)柔,能如(6)婴儿乎?涤除玄鉴(7),能无疵(8)乎?
爱民治国,能无为(9)乎?
天门(10)开阖(11),能为(12)雌乎?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生之、畜(13)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14),是谓玄德(15)。
【词义注释】
(1)营:即“魂”,古说:“魂属灵”,指精神。
(2)魄:古说:“魄属血”,指躯体。《内观经》说:“动以营身谓之魂,静以镇形谓之魄。”
(3)一:指道。
(4)专:“专”为“抟”之假借字,专气即抟气。《管子·内业篇》有“抟气如神,万物备存”,尹知章注:“抟谓结聚也”。抟气,结聚真气。
(5)致:致力,达到。
(6)如:王本及通行本圴无此字。俞樾说:“河上公及王弼本无‘如’字,于文义未足。”刘师培说:“‘能’下当有‘如’字。”考傅本、景龙碑本及唐玄宗御注等古本均有此字,据补。
(7)鉴:王弼及通行本均作“览”。高亨说:“‘览’读为‘鉴’,‘览’‘鉴’古通用。”帛书《老子》甲本为“蓝”,乙本为“监”。《韵会》“监通作‘鑑’‘鉴’”,疑甲本传写有误,故写作鉴。鉴即镜子,玄鉴指心灵。河上公注:“心居玄冥之处,鉴知万事。”《庄子·天道》:“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鉴,万物之镜也。”《淮南子·修道训》:“执玄鉴于心,照物明白。”辜正坤说:“老子主张涤除内心杂念,使心能明白无误地观照道体道法。”
(8)疵:瑕疵,此处指精神上的污染。
(9)无为:王本作“无知”,景龙碑、林希逸本、吴澄本、焦竑本均作“无为”,符合老子“无为而治”的本旨,今予订正。
(10)天门:高亨注:“天门盖谓耳目口鼻也——耳为声之门,目为色之门,口为饮食言语之门,鼻为臭之门,而皆天所赠与,故谓之天门也。”意为人身与自然沟通的各个器官。
(11)阖:读hé,关闭。
(12)为:王本作“无”,于义不通。景龙、开元、古楼观等碑均作“为”。据改。
(13)畜:畜养,养育的意思。
(14)宰:主宰。
(15)玄德:奚侗说:“‘玄德’犹言至德,以其深远,故云玄也。”黄钊说:“‘玄’通‘元’,《易·乾文言》:‘元者,善之长也’。‘善之长’犹言‘上善’是也。则‘玄德’即‘上善之德’也。”我认为“玄德”
指的是道的品德,实即道性,是德的最高层次,与第八章的“上善”同义。以其出乎幽玄,故称。
【白话译文】
精神、肉体与道合一,能不分离吗?抟聚精气使之柔和,能像婴儿那样纯真吗?涤除心灵上的污秽,能达到明净无疵吗?管理天下大事,能实行无为之道吗?接触外界事物,能像雌性那样柔顺因应吗?洞察一切,而能不自以为知吗?生出万物,畜养万物,生养而不占有,推动而不恃力,主导而不宰制,这就是道的品德。
【原意解说】
本章是老子对修道者提出的修持标准:第一问是管总的,问的是:你整个身心的一切活动,能否惟道是从。其后五问,是从各个方面提示应达到的具体标准。老子认为:修道者如能达到以上境界,就是“抱一”不离,就能无为而无所不为,呈现出道的全体大用,就是圣人的境界。明太祖朱元璋对这段经文的注解是:“君不轻取,是谓不有。天下措安,君不自逞其能,是谓不恃。生齿之繁,君不专长,百职以理之,是谓长而不宰。奇妙道理,是谓玄德。”(见明太祖《御注道德真经》)他以一个封建专制帝王的身份,对道德经的旨趣,能有如此理解,应当说还是难能可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