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文校正】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1)兮寥(2)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3)之曰道,强(4)为之名曰大。大曰逝(5),逝曰远,远曰反(6)。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7)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8)。
【词义注释】
(1)寂:寂静,没有声音。
(2)寥:寥廓,没有形象。
(3)字:作动词用,给取名。
(4)强:读qiáng,勉强。
(5)逝:流逝、扩散的意思。
(6)反:同“返”,返回。
(7)人:王本作“王”,傅奕、范应元本均作“人”。人,可作人君解。人又为万物之灵,古来即与天地并列,称为“三才”。吴承志也说:“据《说文·大部》:‘天大、地大、人亦大焉,故大象人形。’许所据古本,‘王’作‘人’,证以下文:‘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作人是矣。‘人’古作‘三’,是以读者或误为‘王’。”其说可信,据改。
(8)自然:胡适说:“道的作用,并不是有意志的作用,只是一个‘自然’。自是自己,然是如此,‘自然’只是自己如此。”(见《中国哲学史大纲》)【白话译文】
有个混然一体的东西,先天地而生。无声又无形,独立而不改,周流而无尽,可算是宇宙的母亲。我不知它叫什么,给它取名为道,勉强描述它为大。大就是扩散,扩散到很远很远,远到终极又返还。所以道是大的,天是大的,地是大的,人也是大的。宇宙间这四种大,人是其中之一。人取法于地,地取法于天,天取法于道,道则自然而然。
【原意解说】
“有物混成”指的是道在天地万物产生以前那种混沌状态,恩格斯说:“世界在本质上是某种从混沌中产生出来的东西,是某种发展起来的东西,某种逐渐形成的东西”(见《自然辩证法》)。老子认为,这个东西不仅有物、有则,具有“为天下母”的功能(这同第六章讲的“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是一致的),但它又无形可名,所以只好“强为之名曰大”。而这个“大”不是静止的,它“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能够以由逝而远、由远而反的这种不断反复的变化形式不停地运转。紧接着的“域中有四大”,讲的是道在发展中的四个层次:道生天,天生地,地生人,天、地、人都不能离道而独存。所以,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人类一切活动必须受制于地球,地球必须以太阳为中心,太阳不过是银河系的一个恒星,而银河系又受制于不可思议的太空宇宙。太空宇宙又受什么东西制约?科学家至今说不清。老子说是道,是道的本身自然而然。从此处我们看到了老子学说中“天人合一”的思路,经文首章“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的依据,似乎也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