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文校正】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1)。
是以圣人终日行,不离[辎](2)重,虽有荣(3)观(4),燕处(5)超然。奈何万乘(6)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7),躁则失君。
【词义注释】
(1)君:君主,主宰。
(2)辎:古代行军装载粮食及军需物资的车辆。河上公注曰:“辎、静也,圣人行道,不离静与重也。”严灵峰考证:“‘淄’应作‘静’。”黄钊也认为:“疑原文当为‘不离静重’,‘静’因涉上文而伪为‘轻’。(音近而误),此其一误也;‘轻’又因与‘辎’形相近,故又讹为‘辎’字耳。河上公未考其真,乃释‘辎’为‘静’,以附会其文义。”我赞同上说,并认为老子一贯反对用兵,还说:“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与此处的“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辎重乃行军用语)之义相悖,以改静字为当。
(3)荣:“荣”、“营”古通用。《说文》:“营,币居也,从宫”,此指宫墙。
(4)观:宫廷大门两旁的建筑物,用于守卫。
(5)燕处:舒适的住处。河上公注:“后妃所居也”。
(6)万乘:万辆作战的车辆。古时以拥有战车的数量来衡量国家的大小。万乘之主,指大国的君主。
(7)根:王本作“本”,河上公及多种古本作“臣”,但《永乐大典》作“根”。“君”、“根”合韵,故予采用。
【白话译文】
重是轻的根基,静是躁的主宰。所以圣人终日行路,不离静、重二字,虽有豪华宫院,仍能处之超然。为什么有的大国君主为了享乐而轻视自身的重任呢?轻浮就会脱离根基,躁动必然失去主宰。
【原意解说】
重可载轻,静能制动,乃自然之常理。“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静重”的意思,是说依道而行的圣人,必须明确自己的定位,时时处处掌握住自己的主动权。不要因为“荣观”、“燕处”的诱惑而躁动,以致失去自己的生活重心。为人君的更应如此。老子在第十六章即已说过“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还说“清静为天下正”(见第四十五章),这无疑是“静为躁君”的依据所在。至于“重为轻根”,我认为这和上章的“人法地”颇有关联。现代人知道在地球上一切物体的重量,都是由地心吸力引起的。而古人只知道地最重,因它能承载万物,“载山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所以说它“为轻根”。元道士李道纯说:“修道之要,在于法天法地;……心法天故清,身法地故静。”(见《中和集》)由此可见,老子是把静与重看作地的特性,法地之道,就是人君应具的品质。韩非子在《喻老》篇说:“制在己曰重,不离位曰静,重则能举轻,静则能使躁。”不过,他所着重的是权势,而老子所指的是不忘卑贱第二十六章的道本,即第三十九章讲的“侯王无以正而贵高,将恐蹶”。这是必须区别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