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溪颜惊讶地看着有些惊慌的舅舅,解释道“抱歉舅舅,之前没跟你们说清楚,后来他就走了,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有告诉你和外婆。”
舅舅的声音有些抖:“那天那个男人,是梁景程?南方大少梁景程?”
余溪颜没有想到舅舅的反应这么大,只好安慰道:别担心舅舅,他和我的关系挺好的,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就不回余家了,和你们住在一起。”
外婆听了这话倒是很高兴,南边打进来,不管颜颜和那个梁景程有什么交情,余家毕竟都是是非之地,能远离就远离地好。听余溪颜这么说,她便开始着手收拾起外孙女的屋子。
虽然决定搬过来,但是余家那边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收拾一下,梁景程的手表还在余家。
回门舞会之后,余溪颜回到外婆家,听舅舅说梁景程已经走了,只留下他的大衣在这里。他的那件大衣,经过了海水的浸泡、太阳的暴晒还有货仓的油污。她便想着给他洗一洗,结果在掏口袋时发现了梁景程的手表。手表链似乎是坏了,所以他才脱下来放在口袋里的。余溪颜便拿去手表店修理,后来便放在了余家的房间里。
既然打算回来陪外婆了,要把梁景程的手表拿着。余溪颜便叫了辆黄包车回余家。
天色已经很暗了,余溪颜进大门后,往主楼那里瞟了一眼,发现那里灯火通明的,灯光下人进进出出,看起来热闹地很。只是因为隔得远,她并没有听清楚在干什么。她隐在树的阴影里,快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手表就放在她的首饰盒里。她的首饰盒里其实并没有几件之前的东西,似乎所有的项链和耳环加起来还没有梁景程的手表值钱呢,余溪颜想着,梁景程肯定忘了手表的事情,到时候如果见到他还给他,他一定会很惊喜。
余溪颜将首饰盒放在一个手袋里,环顾了自己住了4年的房间。住了这么多年,真正要走了,发现可以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家祺送给她的一个毛绒熊还在飘窗上放着,如今已经落了一些灰。
再见了,18岁的余溪颜。
她刚走出小楼,迎面就被一个人撞上。她被撞得有些疼,抬眼望向来人,却发现是父亲的秘书张先生。
“哎呀,三小姐,可算找到你了,你跑到那里去了。快和我一起去主楼!”
余溪颜一句话还没有说,便被张秘书拉着来到了主楼。到底是什么紧急的事情,这么晚了,张秘书竟然还在余家。
进了主楼,余溪颜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大厅里竟然站了很多人,二姐和陆家祺竟然也在,身旁放着四五个箱子。
她走到父亲身边。才几日不见,她那个风度翩翩、儒雅英俊的父亲一下子老了许多。
“溪颜,一会儿你和你二姐一起坐船去美国,你出过国,到那边后照顾好你二姐。”
去美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溪颜这才环顾四周,发现余家的女眷几乎都在大厅里站着,身边都放着几个大大的行李箱。难道……
“父亲,怎么突然去美国?是南边已经打过来了吗?”余溪颜问道。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我刚才让丫头去你房间收拾了几件衣服,缺什么到了那边再买,我放了钱包在你的行李里。”说罢,将身边的一个行李包塞到了余溪颜的手中。
余溪颜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抬眼看向二姐,二姐的眼神也有些迷茫。她们这是,要逃亡到美国吗?
“父亲,我外婆那边……”余溪颜不想离开这里,外婆和舅舅还在这里,梁景程,也会在这里。
“你外婆那边你就不要管了,我会找人安排的,你今晚必须走。”父亲的语气强硬地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
站在大厅里没一会儿,仆人就开始进来搬行李了,父亲推着二姐和她上了汽车。二姐趴在窗户上,拉着陆家祺的手不肯松开,哭得稀里哗啦。她之前还从来没有见过二姐哭。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外婆有舅舅照顾,应该不会有事,只是梁景程,她大概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一排汽车在黑暗的夜色中驶向码头,二姐和她都没有讲话。余溪颜从没有想过,二姐和她,会有一天,变成相依为命的关系。
原先热闹的码头如今只停着一艘客轮,周围重兵把守。余溪颜看着从汽车里走下来的人们,除了余家的人,大多是政要显贵。也是,到美国的护照和签证,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妥的。
随着人群上了舷梯,她回过头望向天边,仍旧是漆黑一片,和她当初离开伦敦是一样,心情似乎也很相似,只是那个时候,她还不认识梁景程。
进入包厢没多久,就想起了汽笛声,船缓缓动了起来。
她正准备打开行李看一看,就听见客厅响起了敲门声。
走出卧室,却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萧楷生看到余溪颜一脸平静的样子就有些生气,这个女人,怎么一见到他就没什么表情,难道梁景程那个冷面就是喜欢这种没表情的姑娘?口味还真是独特。
“余溪颜,我受人之托来看看你,怎么样?在船上还适应吗?不适应也没关系,很快就到了。”
他似乎话里有话。
余溪颜疑惑地看着他,这船若是开到美国,即使全速前进,走最快的航道,也要大半个月,怎么可能很快就到呢?还是这位少爷的时间观念太差劲了。
父亲想得还挺周到,她和二姐毕竟是女流之辈,到了美国,不一定能够适应,还是有个男人在身边更为妥当。
余溪颜朝他点头:“我父亲可还交代了你别的事情吗?他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会去美国?还是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她的心里是没有底的,南边估计已经快打进吴口了,才会这么仓促地将女眷送到美国,那些留守的人,不知道是否能够安全脱身。至于回来,更是希望渺茫吧。
萧楷生听到余溪颜的问话,噗地笑出声来,梁景程喜欢的这个丫头,真不是一般的天真啊!还指望着回来,她以为,梁景程好不容易把她弄走,还会让她回来吗?不过她和她父亲,大概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有事可以找我,我叫萧楷生。”他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余溪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个男人,跑过来说一些没头没脑的奇怪话,还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了,到底是在做什么?
她有些累了,想不通的事情,还是明天清醒的时候再想吧,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她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结果第二天醒来就是正午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睡,也不是睡醒的,竟然是饿醒的。
她到餐厅里吃过饭,便出来到甲板上透透气。她走到船头,看着对面的太阳,心里也被太阳晒得暖暖的。
船一直在朝着太阳的方向走着,余溪颜这才察觉出有些不对。
洛杉矶比吴口还要靠北,这船若是开去美国,应该朝东北方向走。可是现在,明明是在朝正南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