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玫只得作罢,淡笑道:“快百日了吧?到时我一定来贺喜。”又说起这次来的目的,“我陪房里有个叫石磊的,住得与千夏家近,看中了这个丫头,就不知你舍不舍得。咱们姐妹俩,也做个亲家。”
郁心兰含蓄地道:“我自是舍得的,不过也要问一问千夏的意思才好。”说着,便让人将千夏唤了进来。
千夏一听这话,脸色随即变苍白,忙跪到地上,极是忠心地道:“婢子还想多服侍大奶奶几年。”
郁心兰便笑了,“胡说什么!再过几年,你都多大了?女人家的青春可是稍纵即逝的。我原是怕你不愿意,看来并非不愿意,那我就作主将你让给王妃了。还不给王妃谢恩?”
千夏心中一滞,她再没机会接近大爷了吗?她这般美貌,却只能配个奴才了吗?
郁心兰已不管她哀求的目光,让紫菱取了千夏的卖身契,交给郁玫,“这个人我就送给姐姐了。”
郁玫笑着道了谢,又说笑了几句,便带着人告辞,千夏磨磨蹭蹭地收拾好包裹,慢吞吞地跟上了仁王府的马车。
红蕊与她同车,朝她道:“恭喜妹妹呀。石管事很得王妃信任呢,妹妹以后就是管事娘子了。”
再信任也只是个奴才。千夏垂着头没说话。红蕊一路跟她闲聊,回到府中,去向王妃回话,“千夏说,都是四姑奶奶派她去永郡王妃的店铺的。”
郁玫冷笑,“她当然是这么说!”
之前千夏犹豫不甘的神色,郁玫都看在眼中,原本半信半疑的事儿,变得坚信不疑了,若真的还是我的人,哪里会不愿意跟我走?千夏果然是被王姝给收买了!
难怪自己想办什么事都办不成。
这段时间府中也在大查奸细,可惜一时之间没查出来,现在有个现成的,自然是要狠狠地拿捏,好让那些人惊惶失措,露出马脚。
大年初二,女婿给岳父岳母拜年,到年初三,就没什么事了。温老爷子刚刚上京,还没什么交好的同僚,觉得府中太过冷清,便请上女儿、女婿,还有郁心兰与赫云连城,到府中来聚聚。
温府之前只是普通商人住的宅子,门较小,侯府这种加宽型的马车没法子进去,郁心兰和赫云连城都在正门下了车,走正门进府。
隔壁宅子中的大门,开着一条缝儿,见到侯府的马车停下,立即打开来,上回带人来闹事的那个闵老头,带着一个气质端严的老太婆走出来,远远地便朝她二人拱手,“赫云大人、赫云少夫人,新年吉祥。”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这么客气,又是老者,两人只得停下脚步,回问一句,“新年吉祥。”
那闵老头走到近前,笑盈盈介绍道:“这是内人。”
那闵婆婆一路走就一路打量赫云连城,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此时忙侧身上前,深深一福。郁心兰和赫云连城不得已,还了半礼,人家虽然是奴才,可不是她们的奴才。
闵婆婆似乎对她二人这般懂礼,十分有好感,笑着赞了几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打过了招呼,闵老头却不让开路,一副要深谈的样子,可又没话题,东拉西扯的,还问起了赫云连城小时的事情,“早就听说大人英武,这般年纪就功绩赫赫,想是小时候,也是吃了许多苦吧?”
赫云连城跟陌生人可没说话,抿紧了唇,神色间已经有了不耐烦,直接道:“我是来拜年的。”
闵老头只得讪讪地笑笑,退开半步,让夫妻二人进府。
等温府的大门送上,闵老头问自家娘子,“是不是跟主子很象?”
闵婆婆的眼角都湿了,“象,尤其嘴角抿起来,微微生气的时候。”她顿了顿,又迟疑道:“可是,会不会是凑巧?没有证据,咱们怎么跟上头说?”
闵老头眸光一闪,显露出几分阴鸷之色,“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必定是真的,咱们有了方向,总能找到证据!”
而温府内,因着都是亲戚,人数又不多,就没分内院外院,都坐在正屋的暖阁里闲聊。男人们在一边聊些男人的话题,而女人们则坐在短炕上,聊着家常。舅母常氏是出身小户人家,出嫁前就抛头露面谋生的,性子开朗,聊起进京几个月来的见闻,说到开心处,就会哈哈大笑。
表妹不得不提醒母亲,“娘,您也悠着点儿,爹爹如今是官儿了,您是官夫人了。”
常氏嘿嘿一笑,“知道,我这不就在自家人面前露露底吗?”
温氏与郁心兰对望一眼,莞尔一笑。
温氏遂问起郁珍的事儿,郁心兰有些发愁,“不大好办。南平王不同意,还不知王妃的意思。听连城说,南平王有三十几个妻妾,幸亏只得一个嫡子一个庶子,所以韩世子的地位是稳的。韩世子对珍妹妹是不错,可是……本来娘家就势微,若是公婆还不喜欢的话,珍妹妹嫁过去,只怕也不好受。”
郁老爷态度的转变,让温氏体会到了娘家的作用,听了这话儿,就是一叹,“珍丫头也是个没福的。”
郁心兰道:“且看世子的诚意吧。”
南平王就这么一个嫡子,自然是看重的,若是韩世子能坚持不渝,应当还是有希望的,只不过,南平王爷那三十几个妾室……郁心兰只要一想到这个数字,就是一阵头皮发麻,换成郁珍那个柔弱文静的性子,若是没婆婆支持,还真怕会被人给连皮带骨地吞下去。除非郁珍能坚强起来,否则,韩世子平日里总有公务要忙,又不可能搬出去住,再心疼她,若总是什么事都要男人为其出面,随着时间的推移,男人的心只会被这些日常琐事给磨得一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