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奶奶急忙表态道:“我愿意。”三爷已经多次说过,上任不带着她去,只带锦绣和颜绣二人去,这怎么行?
郁心兰只是看着她点了点头,仿佛随意地道:“听三弟妹的意思,繁荫姑娘也曾在你面前说过什么话?”
三奶奶面色一僵,不大自然地笑道:“她说的话可多了。”
郁心兰见她不愿直说,便没再问。待赫云连城回府后,便向他提了这事儿,“这个繁荫只怕没安什么好心,四弟妹也不是个没见识的,却能被她说动,这样焐着,只怕孩子都会保不住。”
长时期呆在空气不流通的环境里,就算孩子生下来了,怕也会脑部缺氧,身体弱不禁风,甚至脑子有问题都有可能。郁心兰想起自己怀孕时,这个繁荫来得也很勤,一副很有经验的口吻与她说话,想指点她生男秘诀,不过她一点也不接茬,才让繁荫没处说吧?
连城想了想道:“的确是有些古怪,我去与父亲谈一谈,她……到底是父亲的人,看父亲的意思吧。”
事关赫云家的子嗣,侯爷还是十分上心的,立即带着老大两口子去了家庙。侯爷示意他们俩等在家庙外,自己抬步进了大门,随即将大门关上。
里面断断续续传出说话声,侯爷直指繁荫想谋害四爷的孩子,责骂繁荫是个恶毒的女人。他是个出色的将军,最懂如何抓住对方的弱点,一举击破。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繁荫就守不住阵地,变得惊惶而又激动起来,到最后,侯爷的疑心骤起,想到之前一直没能解开的一个疑团,便冷冷地问道:“是你帮西府的人在府中找的人手,给老大和老三下药的是吧?”
郁心兰诧异地看了赫云连城一眼,父亲怎么会这样想?随后一细想,可不就是有疑点么?
蓉奶奶虽然承认了是自己干的,可是她一个后宅的贵妇人,如何去买通前院的小厮?虽说前院的小厮,偶尔也会陪主子进后宅来,可是那就必须得是这边府中的人,才能撞见,而不是偶尔才过来一次的蓉奶奶能办得到的。
赫云连城同她想到了一处,凝神细听里面的动静。
繁荫浑身一颤,受甘夫人之命,帮着安亲王,这只是她的命运,倒不算是大错,可是谋害子嗣却是大罪了,她自然不会承认。
侯爷最擅用心理战术,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就将繁荫逼问得无法自圆其说,心里越来越慌,看着侯爷仿佛早已知晓一切的笃定神情,她的神经忽地一下崩溃了,拔高了嗓音吼道:“是!我是想让四爷没有孩子,那又如何?我希望整个侯府的男人都生不出孩子来!我也不怕老实说了,老二媳妇生的那个儿子,就是我帮蓉奶奶将生了痘子的孩子的衣服,给哥儿换上,让他染痘子死的。”
说完哈哈大笑,几近疯狂。
听了这话,侯爷大怒,指责将她骂道:“你这个毒妇,安的什么心!”
繁荫老半天才止了笑,换上一副幽怨的神情,“说我恶毒,难道夫人她逼我喝下绝育药就不恶毒了吗?您明知夫人做了这些事,却只是责怪了几句,对我一点补偿都没有,难道您就不恶毒了吗?”
“您知道吗?那回陪你出征,我怀上了您的孩子,可是夫人却逼着我喝了坠胎的药。我是个痴的,当时只想着要忠心,夫人还没有儿子,心中定然是不愿先有庶子的,待夫人生下哥儿之后,才能轮着我,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将药喝了。可是,到后来我才知道,那药里还参着绝育的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那凭什么你们能有孩子!”
看着繁荫激动得充血的双目,侯爷忽然觉得说不出指责的话来,颓然地放下手,摇了摇头道:“你若是想要孩子,可以去旁支里抱养一个,你却从来不说。但你还是想偏了,燕轻她们也没有孩子,为何不象你这般偏激?”
他想了想,似乎这是甘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丫头,只怕也染了些她霸道的脾性,又跟着一叹,“这里安静,适合你修心养性。”
这意思,便是要她老死在此了。说罢,侯爷转身出了家庙,赫云连城和郁心兰赶忙跟上。
仇恨了这么多年,暗暗做亏心事过了这么多年,忽然全部说了出来,繁荫的心中一片空白,说不出是绝望还是惊慌、亦或是解脱,呆愣了半晌,看着他们三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她忽地又狂笑起来,扯着嗓子大喊道:“你以为甘将军的事,夫人真的不知情么?我都能知道的事,她会不知道?她还让人跟踪长公主,将雪侧妃的住处透露给了安亲王,还收买了长公主身边的宫女,去害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只是最后害的是雪侧妃的孩子,就是雪侧妃死的那一天。”
侯爷的脚步顿了顿,慢慢地回了身,手臂一扬,一道精光飞速地没入繁荫的体内。繁荫忽地安静下来了,轻轻一笑,仿佛早知这样说,侯爷会动杀机一样,慢慢地倒下,再也没了声息。
郁心兰亦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难道长公主早产,是因为甘夫人派人去暗杀或者什么?可当她看见一柱鲜血从繁荫的咽喉处喷涌而出,当即骇得尖叫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一缩。赫云连城忙将她搂入怀中,大手轻轻在她腰背间抚摸,抚平她轻微的颤抖,无声的安慰。
“繁荫暴疾而亡,找处坟山,将她埋了吧。”
侯爷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隐藏在暗处的亲卫立即闪现,飞速地进了家庙,将繁荫的尸体拖了出来,又极快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