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沫在王府里呆了这一年,要说没长见识,那是不可能的,就是跟华嬷嬷打交道,也不是秦家的婆子能比的。
浅清也有些担忧,无事的时候,时常拉着浅沫嘀咕,“姑娘,浅沫这话你也别不上心,说起来,咱们在府里这么久了,王爷连面都未必露过,府里的这些下人其实已经在背后议论了,不过现在姑娘跟王爷到底是未成亲,这话还好掩过去,等到姑娘跟王爷成了亲,这话就不好隐过去了,到时候可是关系到姑娘在王府立足呢。”
浅清说了几句,见姑娘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又唠叨道:“姑娘,你且想想,咱们府里那不受宠的主子过的什么日子,说句不怕姑娘听了难受的话,姨娘但凡受宠,当初姑娘的日子也不会过的那么难,这内院之中,即便是正室,不受宠了,也不过是脸面上过的去罢了,背地里那些奴才踩低捧高,哪个真会管谁是不是正室,闹的无非是个谁在王爷面前更得宠罢了。”
秦亦曦无奈的抬头看着一脸担扰的两个丫头,道:“我早就说过,这种事,原也不是咱们强求就能求来的,不过是随欲而安罢了。”
见两个丫头一脸的不服气,秦亦曦抚额道:“难不成在你们眼里,九王爷是好相与的?”
秦亦曦就算是没见过人,只听了那些下人的议论,再加上自己住进来这一年连个面都没见着,就可想而知,九王爷只怕心底排斥着呢。
也是,她这样一个身份,可以说是强加在九王爷头上的一个负担,九王爷要是能打心理喜欢就奇怪了。
浅沫咬着嘴唇道:“姑娘总是这般不在意,去年三月的时候,王爷出去办差听说带回个绝色女子,王爷宠了足有两月有余。”
秦亦曦轻挑着眉看着浅沫,瞧着丫头一脸的不平,心却宁如止水,道:“能入王爷眼的自是不凡的女子。”
浅清鄙视道:“还能有什么不凡,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
浅沫显然是同意浅清这话的。
秦亦曦却是淡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也只是远远的看见了她的美貌,却不知那女子也是有渊源的。”
浅清眼睛一亮,道:“华嬷嬷与姑娘说了?”
秦亦曦到是浅笑的赞了一声浅清,才道:“的确是华嬷嬷与我透露的。”
秦亦曦大约能猜出几分华嬷嬷的心思,不过却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魅力去吸引九王爷,而且像是这种种马一般的男人,估计连喜欢与感情为何物都不知道,不过就是因为瞧着还中意,上了床,心理不厌烦罢了,得宠与失宠,谁又知道哪句话就得罪了去。
浅沫也来了兴趣,到是没想到华嬷嬷这一年对她们这么照顾,连这样的事儿也替姑娘盯着。
“姑娘,华嬷嬷都怎么说的,王爷后院原来就有的,加上后来的,可有几个了。”
秦亦曦觉得她这两丫头什么时候有这么八卦的力度了。
“还能怎么说,不过是把人家的家底给掀开了呗。”
秦亦曦觉得华嬷嬷能对她说这些,到像是有人授意一般,不过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东方未凌,秦亦曦在想,这个背后的人,会不会与宫里那位下旨的人有关,似乎这门亲事,那个人到是比九王爷还要热衷呢。
秦亦曦觉得要是自己真的是个古代人的话,一个庶女,能嫁给当朝最受宠的王爷,一定是走了****运了,哪里会像她这般理智。
“你们真想听?”人家三十全家团聚,她都连着两个三十没跟这具身体的亲姨娘在一块过了。
虽然在府里也不能跟孙姨娘在一处过三十,只是好歹一年到头能多见上几面,如今只怕孙姨娘不定得担心成什么呢?
其实秦亦曦真是多想了,孙姨娘天天在府里除了祈祷,真的没有别的念想了,外面就算是传的风言风语再厉害,可是自家的女儿住在九王府里,这就是最好的证明,秦家现在也是水涨船高,就是老爷、夫人待她也亲近了不少,老爷宿在她院子里的时间也多了,夫人见她也有笑脸了,不过孙姨娘知道本分,从来不张扬,平时没事也少去老爷和夫人跟前晃,能躲着绝不抢功,一年下来,总算是相安无事。
浅沫和浅清对视一眼,均笑了,道:“姑娘就别吊咱们味口了,这个三十,姑娘帮着小草和小花找到了家人,给两丫头放了假,如今这院子里就咱们主仆三个,一会儿年夜饭也是咱们陪着姑娘一块用呢,姑娘要是再这般兜圈子,那咱们就只能边包着饺子边听着姑娘说了。”
秦亦曦叹了口气,笑了笑道:“好吧,左右今儿不说,待到一个月后,这些话也总得跟你们提上一提,毕竟这府里以后走动总该多长个心眼才是。”
浅清、浅沫皆笑了,这也是她们为什么不在府里多打听的原因,只守着本分,让姑娘不受委屈便好。
就是因为如今姑娘的身份还不算王府的主子,打听的多了,到像是她们姑娘要贪权一般,不过眼看着出嫁在即,再不打听,可不对了。
“你们刚才说的那个三月份跟着王爷进府的姑娘,也是出身名门,只是家道中落了。”
浅清心下一跳,这个出身名门,就是个麻烦。
“那她怎么会以这样的身份进府?”浅清不理解,真要是名门,这般没名没份的,家里能同意?
秦亦曦想了想,道:“听说她娘家原本是任江州刺史,族里的父兄,还有叔伯嫡枝,庶枝,皆有在朝为官的出色之辈,只是新帝登基时,站错了队,这才受了牵连,男的斩的斩,流放的流放,女的大多是没入乐籍。”
浅清想了想,道:“既是从那种地方带回来的,只怕这名份上,也就只能这样了。”
如今在府里还没个正经的侧妃名份,想来也跟这身份有关。
秦亦曦到是对这个事不上心,若是九王爷真想给人家名份,凭着九王爷那个脾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过是男子薄情,一时宠幸罢了。
“那步姨娘呢?”浅清记得王府里还没有上金蝶的侧妃,不过到是有几个姨娘。
秦亦曦失笑道:“你这丫头,定是听到昨天华嬷嬷来说的话了。”
浅清脸上一红,不承认也没否认,听到的不多,可也听到一些,步姨娘算是比较受宠的,至少在这个新来的姨娘之前,步姨娘到是伺候王爷时间最长,每个月王爷去的次数最多的一个。
“听说步姨娘是嫁过人的。”浅沫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啊?不会吧?”
浅清是真不知道这个。
秦亦曦眸光微垂,轻点了下头,道:“的确,华嬷嬷也是这般说的,只说步姨娘原本的相公任河南府功曹参军,那人虎背熊腰,性情骠悍,而步姨娘与他却是两种性子的人,步姨娘生性婉约,心思细腻,才思敏捷,自幼便颇有才气,一心想嫁士子高门,因此两人婚后只怕也是相敬如冰。”
“那王爷?”浅清睁大了眼睛,觉得九王爷真是什么事都干了,翘行的事也干?
扑哧。
秦亦曦像是看穿了浅清的想法一般,失笑道:“具体的到是不知道,不过九子夺嫡的事,你们心下也有数,步姨娘就是那个时候进府的。”
“那芸姨娘呢?”
“芸姨娘自幼丧父,擅女红,全家生计都凭她一双巧手。生性聪颖,自学诗文,亦能写出“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这种句子来。削肩长颈,瘦不露骨,牙齿有微瑕,更有缠绵之态,芸姨娘之所以能进府,缘自于王爷的谋士引荐,听说与谋士的娘子颇有些缘份,谋士是听自家娘子提起,觉得此女不错,才大胆引荐给九王爷,那会儿听说九王爷正好初立府,便送了进来。”
剩下的不用两个丫头问了,秦亦曦索性就直接道:“至于霍姨娘,原是九王爷麾下一位将军的庶女,那位将军打仗的时候身亡了,听说生前对这位庶女颇为喜爱,临终的时候就把霍姨娘托付给了九王爷,听闻这位霍姨娘在家的时候是当做嫡女教养的,资质浓艳,高情逸态,音乐诗书,无不通解。
还有刘姨娘,府里就属刘姨娘的年纪最大,端庄美丽、娴雅淑德、温柔贤惠、心灵手巧,这是华嬷嬷对刘姨娘的评价,想必能做到这般,身世亦是不简单,只是如今王府里几位姨娘虽然各有宠爱,却无一有子嗣。”
“姑娘,奴婢如今到是真担忧起来了。”浅清越听眉头越深,连最初看笑话的心思都没有了,这哪里是姨娘啊,拿出哪一个都能去别人家当正室去,自家姑娘只怕到时候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浅沫想了想,低声道:“姑娘,奴婢听闻左相府?”
有些话,浅沫不敢说,这是做下人的分寸。
秦亦曦到是笑眯了眼,道:“浅沫,有些事,咱们不必庸人自扰,虽说流言未必无风,可九王爷也不是傻子,咱们要的不过是一方小院的平安,至于这王府里的风起云涌,只要别人不惹到咱们头上,咱们也只当看不见罢了。”
“姑娘还真是看的开呢。”浅清真是佩服姑娘这股子沉着劲。
秦亦曦摊着手苦笑,道:“想不开怎么样,让我拿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去跟一群女人闹个你死我活的,就算是她们不嫌弃,我还觉得无趣呢。”
“姑娘,那等你嫁过来了,咱们日子怎么过?”
浅清和浅沫或许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支持姑娘这样的想法,可是呆了这一年,只觉得姑娘的想法,只怕未必能实现呢,内院之中,从来都是无风都起三层浪,这要是再刮起了风,那得起多少层的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