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又是一声低唤,柳含烟寻声望去,就在距自己几丈远的一棵大树的背后,走出来一个一身藏蓝长衫的人。
那不是月君剑,又会是何人!
“陛下……”柳含烟早已热泪盈眶,呼喊一声,飞一般的朝月君剑跑去。
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十五年后的重逢,虽说早已物是人非,但真情依然在,真心依然不变。
当月君剑紧紧拥住柳含烟的时候,他的生命,在这一刻有了新的希望。
十年的青灯古佛,几乎都快要让他的心被那如同千年寒冰一般的佛经冻住,再也无情无爱。他本以来,他的尘缘已经了结,他曾忏悔,曾痛到撕心裂肺,更曾以来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再遇见柳含烟,可是上天竟然让他再遇到了她。
在安阳城的时候,天知道他多想告诉柳含烟,他有多想她,可是,有那个韩雪峰在啊!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月君剑心里非常清楚。
十年前,他的侄子杨寒萧和这位韩雪峰两个少年,组织了一支非常有力的队伍,和一些一直忠于杨家的老臣遗孤,打着他这个亡国之君的名号,仅用了半年的时候,就逼得月子恒退离京师,自己建立了中原国。
当时,早已四处漂游五年之久的他,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欣慰,以为自己从此便可放下所有的心理包袱,一心去寻打柳含烟,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杨寒萧却找到了他,并要让他重登帝位。
杨寒萧是否出于真心,他不知道,但他却很清楚的知道,有一个人,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登基,而这个人,就是韩雪峰。
于是,他设计了一个阴谋。
那是他回到京城的第二天,杨寒萧他们暂住的府邸为他接尘。席间,他不过喝了一杯酒,却突然觉得腹痛,于是便匆匆离席,没想到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凭空出现了几个刺客。
杨寒萧与韩雪峰一起打败那些刺客后,那些个刺客竟然全部自尽,连一个活口也没留。
这件事情发生后,杨寒萧对他的态度有了改变,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可背后却在暗潮汹涌!
那时候他很担心,很想找机会离开京城,没想到却被杨寒萧软禁在府中。
难道,他真的要死在自己侄子手中吗?
月君剑不愿意这样,因为他还要去找柳含烟。
于是,他告诉杨寒萧,当初在宫中发现的那具烧焦的尸体就是柳含烟,他说,柳含烟已死,自己尘缘已了,再无牵挂,决意出家。
杨寒萧听他这样说,才半信半疑地放了他,并让他做了相国寺的住持。
这样一来,他更不可能离开京城,就这样,他被困在相国寺十年之久,直到近一年来杨寒萧微服出宫,他才有机会以云游为借口,离开京城。
或许一切都是天意吧,没想到十年来第一次离开京城,便巧遇了柳含烟。
他知道她一定会因为那天的话而伤心,所以,即便是一路跟踪她从安阳来到琼州,却也一直不曾现身。
等柳含烟回到仙云山后,他就默默地守候在山下,希望有机会能再见到她。
还好,老天开眼,终于让他再次见到她了!
雪,不知道何时已落下,风也越来越大。但紧紧相拥的两个人,谁也不会觉得冷,没有十五年前的甜言蜜语,只有温热泪水。
“烟儿,别哭,别哭……”月君剑含泪替柳含烟拭去泪水。
“你怎么会在这里?”柳含烟止住哭声后,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在琼州已经数月了,终于盼到你下山了。”月君剑轻轻握住她的手,深情地说道。
“陛下,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出家,在安阳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认我?”
“烟儿,下雪了,你若再不进城去,等一会回来,恐怕就上不了山了。”月君剑含笑提醒她,对于她的问题却并不理会。
柳含烟如梦初醒,“呀,下雪了,我得赶紧进城去,不然这个冬天就没法过了!”
“我陪你进城。”月君剑说完,拉着柳含烟的手,向前走去。
茫茫大雪中,两个人相互搀扶,有说有笑,十五年前的怨与恨,早随着时间的流逝,被磨灭干净。这份来得有些突然的幸福,让月君剑和柳含烟,都似回到了少年时代。
没有人去提过去的事情,他们只是开心地享受着现在的幸福。
“烟儿,我已经不是皇帝,所以,以后不要再叫我‘陛下’了!”
“那叫你什么?无心大师吗?”
“我有名字。”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君剑。”柳含烟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君剑,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琼州找我?”
“这还用问,因为我想你。”
“既然想我,以后,我不许你再离开我了!”
“好啊,以后我就与你一起,隐居在仙云山中,再也不分开。”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月君剑笑道。
此次来琼州之前,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相国寺的住持之位,他早已授意给了他人,他告诉相国寺的僧人,他要外出云游,十年八载之内,绝不可能回来。
至于十年八载之后,只要他不出现,有谁还会想起他这个曾经的相国寺住持。
中原皇帝朝阳殿内,韩雪峰的脸色阴沉的如同窗外大雪纷飞的天空。
“陛下,月君剑失踪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韩雪峰,你是不是把什么事情都想得太复杂了,相国寺的僧人不是说,他是外出云游吗?”
“陛下,若真是外出云游,怎么会连住持之位,也拱手让人,依臣看,这月君剑定是生了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