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日本，东京。
天空飘下碎纸片大的雪花，街道上披了厚厚一层银装，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严正龙踩着雪，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回到了童年时代。他的心境和即将要做的事，毫不吻合。
他即将去面对灰手团管理层的质询，他搞砸了入团考试，不但让灰手团在北京背了黑锅，也辜负了团长的信任。
灰手团位于东京商业区一间并不起眼的复式公寓里，从外表看更像是一家私人会所。严正龙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他闲庭信步地通过走廊，向房屋深处的院子缓缓靠近。
这里几乎不设防，最初严正龙也不敢相信，但他对灰手团了解以后，才意识到他们其实根本不需要安全措施。
他来到了每次会面的院子里，一位白头灰须的老人正端坐在院中央品着茶。严正龙轻手轻脚地走到他面前，深鞠一躬后悄然坐下。
“中国日本两头跑，你辛苦了。不过，你得给我一个继续见你的理由。”老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严正龙一愣，尴尬地笑道：“灰手团是允许成员失败的。”
“话虽如此，可是团长交给你的任务，你一项都没有完成。”老人略表遗憾。
严正龙闭上嘴，他知道老人开始说教了。
“正龙啊，每个人都有缺点，有的多有的少。你知道你有什么缺点吗？”老人捋着灰须问。
严正龙没有回答，他了解老人自问自答的习惯。
“贪、嗔、痴三毒中，你贪念过重，执着于女色，最终害人害己。”
严正龙低下头，倒不是说他真心悔过，只是有人当面说他好色，想必谁都没脸面对说话者。
“酗酒伤身误事，你说说，要不是你喝醉了，你会失去妖妖，误伤穆嘉吗？”老人仿佛不出屋，便知天下事。严正龙早已习惯他故弄玄虚，他知道大部分团员的生活是受灰手团监控的。
“团长有什么指示？”严正龙决定单刀直奔主题。
老人递过来一杯茶，严正龙一饮而尽，顿时感觉一阵甘苦芳香由喉咙传遍全身。
“团长的意思，你可以继续跟穆嘉这条线。”
严正龙松了口气，这表明他还在灰手团的考虑范围之内。
“团长还说，如果你戒了酒，可以追求穆嘉。”
什么？这句话出乎严正龙意料，他张着嘴差点把刚喝进去的茶吐了出来。
“你不喜欢穆嘉吗？”老人略带嘲讽地问。
严正龙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穆嘉对他而言，只不过是行动目标，需要保护的人物。虽然他也承认曾经对穆嘉怦然心动，可不知是不是纪莹莹的原因，他对穆嘉并没有非分之想。
“我能问一下，团长和穆嘉有什么关系吗？”这是困扰严正龙多时的问题。
老人看了一眼他，眯着眼笑道：“怎么，要是有关系的话，你还想攀亲戚不成？”
严正龙明白，作为灰手团的第一智囊，老人有些话不便明说，但他的意思已经表示得很明确，那就是穆嘉的确和团长有血缘关系。
“好的，请转告团长，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他的期望。”严正龙起身要走。
“正龙，我还有个消息。”老人不紧不慢地说。严正龙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没有要重新坐下来的意思。
“马越已经被除掉了。”
严正龙沉默了，虽然他曾经想把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交给廉家，但最终贾诩劝说他把马越悄无声息地送回家。看着他家中凌乱的样子，严正龙想起了曾经和妖妖蜗居的生活。马越虽然可恶，但他也许有难言的苦衷。
“是谁干的？”
老人笑了。“还能是谁。”
“有证据吗？”
老人不悦地看了严正龙一眼，说：“如果有半点证据，廉家还能猖狂到现在？你怎么越来越不爱动脑子了？”严正龙笑不出来，他虽然游走于黑白之间，在盛怒时也曾想过要加害马越。可眼见一位和他年龄相近的青年，就不明不白的死去，他的内心还是受到冲击。
“正龙啊，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了，你想退出已经晚了。你能做的就是尽力保住你和在乎的人的性命，其他一切都是虚的。”老人说话总是爱带着几分禅意。
严正龙站起来，笑道：“我这人这辈子，除了自己，还没在乎过其他人。”
看着年轻气盛的严正龙渐渐远去，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