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丧的叹气,他这个管家怎么就当得这么苦?
靖王府内院的花园里,株株红梅娇艳似火,假山上镶嵌的翠玉耀眼夺目。
府中精巧的机关布置,假山下的密室很轻易的躲过了大内侍卫的精密排查,管家熟练的扭动机关,手持着明珠照亮,快步的向内走去。
才走了几步,便有两个声音隐约传来。
“你这傻孩子,难道我的下场你还看不清楚么?怎么就非要走这一条路?”责备中透着心疼的哽咽,声音苍老而疲惫。
“本就是向天借来的命,要罚便罚,又有什么要紧。”虚弱的安慰出自众人皆以为同君成翊一同离开的袁依的口。
闻言管家不由得叹息着摇了摇头,好好地一个姑娘家,走到今天这一步,岂止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
“谁在外面?”感慨还没完,最先说话的那道声音从里面忽得响起,不复方才的颓废,语气冰冷。
“是我。”推门而入,管家垂着头尽量不去看房内那两人的脸,缓缓说道。“袁依姑娘,皇上已经走了。”
“走了便好。”袁依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露出孱弱的笑容,右手手臂被一圈圈的纱布缠绕着,无力的瘫放在身侧,不时有一股焦肉的味道传出来。“记得不要把我的情况传出去,尤其不要让成翊知道。”
“是。”管家点头应道,心里却在想着,即便他想将消息传出去也是不可能了,君墨轩都下旨将靖王府封锁了,哪里还能跟主子互通消息啊。
“你都成了这副模样,还逞什么强?”先时的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不满的说道。“我已经传信给了那溟雪老儿,君成翊这小子敢让你受这么大罪,我就偏偏要他不能如愿。”
随着话音转过的脸,暴露在明亮的光线里,半面红颜,半颜枯老,配合着她此时咬牙说出的话语,本就扭曲变形的面孔显得更加狰狞,此人,正是茗曦城的副城主,被誉为天命神算的奇人,乾殃。
红日西沉,金色余辉铺洒在纯白色的雪地上,交织出一片唯美。
皑皑白雪环绕中,那一座孤立的府邸,格外醒目。
正厅内,火炉融融,明寒一袭紫衣端坐主位,温和的目光观望着下手处的君成翊,话中却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投向了落忧。
君成翊剑眉拧起,垂下的长睫掩住深眸内那一抹复杂。
好敏锐的目光!
落忧由始至终不曾动手半分,却还是被明寒看出她身上的内力修为与自己隶属同宗,皆是溟雪剑派的嫡传妙法。
“落落不记得了。”
本来抱着肥貂思绪飘忽的落忧,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神态迷茫的抬头望去,未及开口,便被君成翊先一步说道。“据我跟秦……五师叔推测,落落应该是无水师父的徒弟。”
一个秦字刚刚出口,就改成了五师叔,这个时候若是秦绯心在场,必然会兴奋到仰天长笑,庆贺自己终于在努力多年后荣登师叔宝座。
“大师兄的徒弟啊……”明寒闻言眼中一亮,刚想问问无水的下落,却忽又想起君成翊说落忧失去了记忆,随即目光跟着变得黯淡起来,跟着转了话题问道。“三年已过,岸阁那边可有寻到冥紫剑的下落?”
顺着明寒的目光,君成翊看到的是自己在进入雪域时,特意佩戴在腰上的羊脂玉环,那是岸阁阁主身份的表证,也是姐姐留给他的信物。
而明寒口中的冥紫剑,是姐姐当年的佩剑。
青玄、冥紫,溟雪剑派引以为豪的青紫双剑。
十几年前的一场变故,岸阁阁主忘忧遇难,尸骨不存,冥紫剑被其下属带回岸阁供奉,以剑为冢,祭奠先任阁主。然而,不曾想三年前岸阁竟然突遭内贼失窃,偷得便是忘忧留下的冥紫剑,君成翊派出无数高手外出找寻,尽数失望而归。
想及此,君成翊的眼中满是愧疚,连同身后的紫影碧珠等人也都跟着垂下头,先任阁主的旧物于总阁内遗失,是他们的失职,无可推卸。
“忘忧虽然把岸阁交给了你,但冥紫剑还是要交还到溟雪剑派的,你如今已经是青玄剑的主人,青紫双剑于溟雪的意义,你不会不懂。”
不需要君成翊言明,仅从他沮丧的表情里,明寒便知晓了答案,掩退眼中那抹失望,明寒含笑道。“忘忧信任你的能力,以大局相托,相信她不会看错人。”
能力?
君成翊心中泛起一丝苦笑,当时的自己,不过一个失宠的皇子,无权无势,无依无靠。与其说姐姐当时是将岸阁交给他管理,还不如说成是姐姐要岸阁的那些下属,不得不遵从上谕去保护那个没有后盾的他。说起他当时唯一的能力,恐怕就是身负姐姐传给他的一半内力吧。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明寒温和一笑,对君成翊的心思看的清楚。“我眼中的忘忧,不会任人唯亲,更不会将恩师交在她手里的岸阁轻易交托,溟雪一脉虽然不理世事多年,但岸阁的一举一动全都被在眼中,你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
言罢,明寒从位置上缓缓起身,扭动身旁机关,一旁的墙壁立刻从两侧分开,露出一个入口。
“师父要今晚才会出关,你们一路劳顿,我先带你们去内院暂歇,相信师父时出关见到你们,也会很高兴。”
说罢,明寒率先走了进去。
大理石作壁,明珠为灯,长长的密道九曲繁复,出口通往一座不为人知的雪谷。
这里才是溟雪一派真正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