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寒川慵懒的揉了揉眉心:“你们在东北闹得欢就算了,怎么在法租界也这样?小心报应啊。”
井田的脸色一瞬间青红,生气的盯着向寒川。
向寒川轻轻一笑,看了看几个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射击的日本兵,才盯着井田:“井田先生,我从香港刚回来就听说你们日本人竟带走了我的女人,现在我都没看到我的女人是不是安好,你让我赏脸?我倒想去问问你们的社长先生,他要的那项合作是不是想终止?反正在法租界,想跟我合作的人多得是。”
井田不觉气闷的咬紧了牙,闷声说:“对不起,向先生。”说罢,让人放行。
小全边开车边跟向寒川说:“先生,刚才我都吓死了。你怎么能明着翻脸呢。现在井田若回去添油加醋的乱说,怎么办?”
向寒川冷笑着坐正身子:“翻脸?小全,我们是中国人,我们和日本人早该翻脸了。我又是商人,我看在钱的面子上才跟他们客气。你没听过那些进步人士的演讲吧?有时听听,心里会亮堂许多。无国就无家,我却又是那么爱安生的一个懒人。现在好了,黑鹰算是把我推了一把。今天的事,回去了不准多说。尽快的安排明珠她们去香港。”
小全冷静的想了一会儿才说:“先生,你真的打算帮国民政府?有时蒋先生的作为也让我们这些平民感到寒心。杜老板就最讨厌蒋先生。”
向寒川闭上眼叹了一口气:“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杜老板是华董会的董事,我是什么?你别跟我传输信仰啊,只要你做的事是对的,我给你方便就行。你们一个个的教我怎么走路,让我很不舒服。”
小全闭了嘴,专心开车。
向寒川突然问:“你把东西送去了吧?”
小全忙点头:“送去了,请石浩他们帮的忙。只是左二爷越来越不理事了,整天在码头自暴自弃的喝酒,把他们几个都愁死了。”
向寒川皱紧了眉头:“荣锦绣呢?”
小全低声说:“被左二爷让人送到殷宅了。”
向寒川睁大眼:“明珠呢?”
小全低了声:“还在向公馆。”
向寒川舒了口气,躺回身子:“这事不跟明珠说,自个的女人送人家去,什么德行?!找机会你把她从殷宅送到码头去。”
小全噤了声,不敢说了。毕竟荣锦绣是殷明珠的妹妹,再不亲也不至于不顾她的死活吧。而且真的把她推出去,有个三长两短的,左二爷和殷明珠都追究起来,向寒川会揽在自己身上吗?再说了,她一个弱女子也不容易。
向寒川见小全白了脸色,才偷偷笑了起来,他和大川一样,都有一颗存着善良的心。不忍是这个乱世最宝贵的东西,越来越多的血腥已让很多人的神经麻木了。他不想看到这样子的世界。
回来时殷明珠还在睡觉,阿喜听到向寒川的声音就忙着跑了出来:“先生。”
她一副想说不说的表情取悦了向寒川。向寒川想绕过她上楼去,却被她拦住了。田宗亮有些急了,却不敢多话,拖着一条伤腿狠狠的瞪着阿喜。
大川在一旁忙说:“明珠姐伤口很深,出了好些血。刚刚处理后睡着了,她是怕您上去打扰了。”
向寒川回头看了看大川,又看了看田宗亮:“你们出去。”
向寒川盯着阿喜:“阿喜,你觉得我身边的谁比较可靠?”
阿喜莫名的看着向寒川,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大川。”
向寒川笑:“为什么?因为他刚才为你说话?”
阿喜忙摇头:“明珠姐伤了,他是真的着急。而别人只是担心明珠姐会给你添麻烦。”
向寒川沉了脸色,抬头看楼上:“这样子啊。那你说怎么办?我想看她。我保证,我不吵醒她。有一段日子我会很忙,没空来看她了。”
阿喜听着也难过了,她甚至在想,若殷明珠真的熬不住了,向寒川却没见过她苍白的一面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是殷明珠故意离开他的。阿喜知道殷明珠也希望自己不是孤单的。
向寒川走过阿喜让开的身体,有些沉重的向楼上走去。一路回来的急切在这会子全消散了,有什么东西把他压得很吃力。他突然想到了死亡,他不知道殷明珠到底流了多少血,但一定很疼。他一向觉得自己会好好的照顾她,现在是怎么了?难怪阿喜都不愿意让他去见她。
殷明珠的脸很白,跟她平时完全不一样,没有一点的光彩。幸好她的唇被阿喜抹上了一层油,没有那么的干躁。幸好她的眼角仍有湿润,让他知道她还活着。
向寒川俯身看着殷明珠,闻着她的气息,看着她身上被绷带裹紧的地方,伸了手却不敢摸,更不敢把她搂在怀里,怕她会疼,怕她会醒来哭,怕她会说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向寒川沮丧的蹲在床边,慢慢的把身子坐在地板上,一直一直的望着殷明珠。他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突然很想把那些害她的人再次的从阎王殿里拉回来再次狠狠的还回去。虽然只是那样傻傻的想一想。向寒川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以后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