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真是完美。一个愿意逃,一个愿意救,一拍即合,你情我愿啊!”段羿夏颇为玩味的掀唇一笑,眸间却是忽明忽暗的火光喷涌。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的失忆是真是假,但在内心希冀的作祟下终选择了相信她。那些日子,她是那么的乖巧可爱,就像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寻常百姓家的妻子一样,等待着夫君的归来。虽只是淡淡的,但那温馨的气息犹在鼻息间徜徉。如今,却是连这一层淡息,都彷如荼毒,让他浑身上下都抽痛的快要裂开。
他的表情虽然勉强称得上平静,但因太过用力握紧而骨节愈加分明的拳头,却是明明白白的显出了他此刻的感情。素日上朝或是与部分大臣议事,他从来都会将自己的感情遮掩的很好,喜怒不形于色。但在这件事情上,他的所有理智都被这个骗局杀的片甲不留。拙劣的可笑的计策,他居然真的就上当了。
那个女人,现在该是在什么地方颇为自得的嘲笑他吧。
枉他一片痴心甘愿为她做任何事情,到头来,竟成了这世上最最悲哀的傻瓜!可是,慕容绯鹿,你以为你得了云血堂的助力就可以放肆的逃到天涯海角么?
“拟制传达沿途各州府郡县,凡有行踪诡异的人马,一律拦截彻查。一但抓到,密送回然殷。”段羿夏沉声下令。他自然不会寄希望于下属府司的追查上,毕竟云血堂是一个神秘不可测的杀手组织,常规的手段,根本毫无用处。他们敢带走慕容绯鹿,应当是早已做好了缜密的安排。
陆幽也很清楚。皇上此举,也不过是为了多加一层防护,他会有其他更为严密的对策。他还清楚,皇上一直不希望这件事情为外人知晓。他更加清楚,此刻的皇上,一定已经成竹在胸。
皇上从未失败过,而这次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
从此以后,也许,很多事情都会改变吧。
某种预感侵上心头,说不出是好是坏。
*
“鹿儿,前面就是荷州了,我记得以前曾在书上看到过,说这里山光水色极好,是个才子佳人佳话频出的地方。”欧阳落云边驾着马车边兴致勃勃的品味着沿途的青山绿水,一直绷紧的心弦也在荷州的阳光暖照之下渐渐放松。或许,真的没有必要那么紧逼自己。
当然,危险早晚会来。
他已决定,放下一切,陪着鹿儿逃离,他欠她太多,这一世都不够还清。他不知道段羿夏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失踪的事实,也不知道段羿夏会不会因此而迁怒责罚他的父亲。但是,他相信以父亲的睿智加上云血堂高手的保护,还有一些熟识的朝中大臣的力量,应该性命无忧。
父亲,该是愤怒到极点了吧?可是,他这么做,不也是在替他还债吗?
他是父亲在这世上惟一的亲人,所以,他不希望父亲在死后,堕入罪恶充斥的地狱。
逃吧。为了鹿儿,为了赎罪。
他回头看一眼坐在马车中的鹿儿,她的眼神柔软而飘渺,似有似无的盯着窗外。仿佛什么都能看见,又仿佛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