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森林外围,散落着很多营地,齐啸从暗夜城的方向来,选择了离森林最近的一座营地。这营地不大,是一个小村庄,一道简易的木头围栏,10多个冒险者的帐篷,四处散落着40多所房子,都是当地居民建的。营地只有一座旅馆,二层小楼,是这里最高的建筑。
灰烬森林就在一公里外,在黑暗中沉默着。
小黑的晚饭吃得并不好,旅馆里只有军用饲料。安顿好了自己的马,齐啸走进了旅馆。十分不巧,旅馆里只剩下单人房间,比起普通的4人间、2人间要贵出不少。齐啸向来节省,这么阔气还是第一回,他打定主意,明天看情况,就搭帐篷在外面睡。
齐啸第一次在旅馆里过夜,睡得居然很香甜。第二天一早,他洗漱完毕,看见窗外的冒险者们大多还在睡觉,空地上的火堆早已燃尽,冷透。灰烬森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空气很冷,很清新,齐啸知道,那是树林的香味。
给小黑喂过饲料,齐啸吃完早饭,要了一杯热茶,慢慢地喝着。这时,人们陆续起床,他没有和人攀谈,而是仔细地观察着。
市面上描写冒险者的小说很多,齐啸也看过不少。可是现在他觉得,冒险者真实的生活很枯燥,甚至可以说无聊。他们大多数人穿得很普通,也不像晋级后的战士或法师,很多人只是普通人,给冒险者当助手的。一大早,他们也不洗脸,草草地吃过早饭,就对着阳光发呆。等每个人都吃完了饭,团队才开始离开营地,向灰烬森林进发。
他们中间,大多数人的表情都是麻木的。
通过观察,齐啸知道了很多东西。冒险者通常是5-10人组成一个团队,一起行动。每个团队里,至少有2个是冒险者。有些人看起来亲密无间,显然是长期合作,很有默契,也彼此信任。但更多的团队,像是临时凑起来的,队员之间没有什么互动。
而且,他们的战斗力都不强。齐啸在黑鹰大学里,见过不少高等级的老师,他们有强大的战斗力,全身散发着强者的气息,但在这里,他没有发现一个真正的强者。但是,这些冒险者,还是比黑鹰大学的学生要强上不少。齐啸相信,如果黑鹰大学的学生组成一个团队,无论在效率还是在战斗力上,都不能和这些人相比。一是战斗力、年龄的差距,二是后者有丰富的经验。毕竟,他们在充满危险的世界里战斗过,这种经验无法取代。
齐啸仔细数了一下,在营地里的冒险者团队,大概有4、5个。最少的团队有5人,最多的有14人。他手边的茶加了三次热水,已经淡得没有味道的时候,这些队伍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一支团队还留在营地。帐篷里有2个人,在缝补衣服。3个人坐在帐篷外,望着灰烬森林发呆,还有2个人,坐在自己的身后。这明显是一支临时拼凑的队伍,队员之间彼此并不熟悉。看起来,身后这2个人是领头的,他们一个是战士,一个是法师。其他人都是普通人。
这正是齐啸希望加入的队伍。他需要其他人的帮助,才能进入灰烬森林深处。至于怎么才能找到极为稀少的祗树,找到更稀少的奇拉兽,而且要杀死一只奇拉,他都没有想好。齐啸知道,自己的爷爷正在与死神挣扎,这是一场和时间的赛跑,所以他更不能着急,因为他一定要跑赢。
他不想打扰那些冒险者。他招了招手,把旅馆的小伙计叫了过来。这小伙计跟他年龄相仿,但壮实得多,他慢吞吞地挪了过来,一手撑着桌子,懒懒地看着齐啸。
“谢谢你,茶很好喝。”齐啸说着,拉住了伙计的手,把一枚银币塞进了他的手里。
伙计的态度大变,笑容从心底涌了上来,他生怕老板看到,低头看了一眼,忙把银币塞进上衣口袋。他对齐啸点头哈腰,连声客气,等待齐啸的吩咐。
齐啸从来没在饭馆里吃过饭,也没给过赏钱、小费。但长期的贫苦生活,以及无数历史书籍,都告诉了他金钱的重要。这是一个中等规模的营地,旅馆的生意一般,周围的环境又死气沉沉,小伙计干着最没有前途的工作,一枚银币不多不少,足够点燃他们之间的友情。齐啸心想,和书中的魔法相比,金钱的魔法才最强大。
他想得很对。
小伙计说:“大哥,你是从暗夜城来的吧。”
“是的。”
“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是的。”
“你这么年轻,就能独自冒险,真了不起。”
齐啸知道,小伙计在套自己的话,他说:“我想先去灰烬森林里走走,有没有合适的向导?”
“有,有。大哥,我给你找最好的向导来,他岁数不大,不过森林差不多都走遍了。”小伙计弯下腰,压低声音说。“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多少赏他几个铜币就够了。”
“谢谢了。今后还少不了麻烦你。”
“大哥,您太客气了。您放心,有什么事都包在我身上。”
两人正说着话,几个人走进了营地,他们都穿着黑色的猎人服装,长筒皮靴,手持长剑,背着相同的背包,每个人都面无表情。为首的一人对旅店老板做了个手势,老板忙不迭地跑了过去。
小伙计又压低声音说:“这4个人,来营地3个月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
“他们来打猎?”
“是的。”小伙计咽了下口水,说。“他们的背包里,都装着火枪。一进灰烬森林,就一两周才出来。也不住店,还每天对我呼来喝去的。”
“他们很强啊。”
“是挺厉害。这4个人都是战士,坐马车来的,说是暗夜城的一个大公会的,叫什么名字我也没记住。他们的帐篷里,有几十张兽皮,这一回可不少赚。”
门口传来了一阵灼热的香气,是那些猎人在煮咖啡。齐啸点了点头,他想了想,又塞给小伙计一枚银币,说:“我不在的时候,辛苦你照看下我的马。”
小伙计从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人,连连点头哈腰,认定齐啸是暗夜城里的富人子弟。他忙说:“您这匹马,我第一眼就喜欢,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伺候。”
看着小伙计走出店门,齐啸走到了身后的两人身边。他想过,这4个猎人虽然经验丰富,却是长期合作的团队,自己没有半点实力,没资格加入他们。就算他花大价钱雇佣这些猎人,自己也毫无话语权,实在是很被动。相比之下,这支看起来像乌合之众的队伍,反而适合自己。
这两个人正在慢慢悠悠地吃早饭,喝茶,抽烟。齐啸打了声招呼,也坐在了桌子边。他说:“两位前辈,我想加入你们的冒险队。”
这两个人里,年纪大的是法师,苍白瘦削,眼睛很细,胡子拖得老长,看起来有些沮丧。年轻些的人大概35岁,身材短粗,肌肉发达,一脸彪悍之气,也同样很沮丧,看来这些天他们的收获很差。他们都仔细观察着齐啸,老法师笑了笑,说:“年轻人,你接着说。”
齐啸知道,这两个人也一直在观察自己。他也相信,自己的举动能给对方一些印象。他虽然很少跟陌生人交谈,可他每日与书籍作伴,和大法师亚伦都是平等交流,身上自然有一种气质。他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说实话。他说:“我是暗夜城里的,为了给亲人治病,要去灰烬森林里找一些药材,如果您两位前辈还缺少人手,我想加入。”
老法师皱了皱眉头,说:“年轻人,我能看出来,你还没晋级。那你加入我们小队,又能做什么呢?”
齐啸已经知道答案了。他笑了,说:“我是小辈,什么也不懂,自然是听两位前辈的吩咐。说实话,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要不是为了亲人,肯定不会自己来灰烬森林。还请两位前辈给个机会。”
老法师似乎又考虑了一下,说:“出门在外,理应互相帮助,那,你就加入吧。你刚到,先休息休息。”
“那,我们明天出发?”
“不不不,后天。”老法师说。“我们刚回来,需要多休整。”
旅店小伙计风风火火地跑来,他叫的向导到了。齐啸向两位前辈告别,走出了旅馆。那老法师和战士对视了一眼,战士摇摇头,说:“看不出什么路数。”
一个15岁左右的男孩站在旅馆门口,齐啸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向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