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森林曾经被一场大火烧掉了大部分,但剩下的这片森林,面积仍然很大。森林的边缘是一些矮小的树木,这里只有野兔、松鼠等小动物。进入森林几公里后,树木的种类繁杂起来,密度也更大,这是森林的中间区域,一些大型动物、高等动物也多起来。矿石、宝石、金属,也仿佛取之不尽,是冒险者主要活动的区域。再一直向森林深处进发,就到了核心区域,关于这里的记载很少,人们只知道,有一口能激发精神力的泉水。
灰烬森林里本没有路,走的冒险者多了,也就有了几条分叉的小路。齐啸跟着小向导,已经走了几个小时,刚刚进入森林的中间区域。他觉得这小男孩很有意思。
向导名叫小风,刚刚满14岁,个子不高,很瘦,身体非常灵活。他的脸、手臂和身体都被森林的阳光晒成了健康的棕色。他的头发很短,嘴唇很厚,上面有一层细小的绒毛。小风的性子很开朗活泼,没过多久,他就跟齐啸熟悉起来。
小风常年给冒险队当向导,对灰烬森林的道路非常熟悉,给齐啸带路,更是轻松得很。齐啸一边跟他闲聊,一边暗暗记忆森林的地形。祗树很稀有,他当然一棵也没看见。
“大哥哥,还有糖吗?”
“有。”
小风把水果糖嚼得咯嘣乱响,有些口齿不清地说着:“如果有熊看见了你,你不要理它,慢慢地退下来,它是不会追你的。如果你跑,他肯定几步就追上你。你也不能爬树,因为熊爬得比你快。”
“你见过熊吗?”
“我每个月都能看见熊。我总是在森林里,好几只熊都认识我了。我还见过老虎,母狼带着好几条小狼,还有很多头大象。我还见过白色的鹿。鹿肉很好吃的,你吃过吗?”
“没吃过。”
“有一次,我还看见过一条金色的龙,翅膀特别大。灰烬森林里面,几百人、几千人在里面冒险,可是从来没有人敢欺负它。”小风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骄傲。
“你见过奇拉吗?”
“奇拉兽?当然见过。奇拉很可爱的,它的皮肤是绿色的,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齐啸叹了口气,才明白小风一直在说谎。他从书上知道,奇拉的皮肤是灰黑色的,尾巴也很短。但他没有揭穿他,只是递给他一块牛肉干。“小孩子吃糖太多,牙齿会坏的。”
“不会的,你看!”小风转过头,长大嘴,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接过牛肉干,装在口袋里,又说:“齐啸哥哥,你能多给我一些糖吗,我想带给我外公吃。”
“你外公喜欢吃糖吗?”
“喜欢吃。他的牙齿差不多都掉光了,不能嚼,可是他喜欢糖的味道。”
“那好,回去以后,我把这些糖都给你。”
“你真好。我爹爹妈妈都死了,只剩下外公陪着我。”小风忽然有些难过。“外公如果死了,世界上就剩下我自己了。”
齐啸心里一动,问:“那你怎么办?”
小风摇了摇头,说:“有什么办法,人总是要死的。外公不在了,我就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想当一个战士。齐啸哥哥,你知道怎样成为一个战士吗?”
“不知道,怎么才能成为战士?”
小风说:“我早就知道了,只要你掌握了一种技能,你就算晋级战士了。”
“好像很容易。”
“不容易,听说想学习技能,很辛苦的。现在营地里有一组猎人队伍,他们都是战士。等等……我刚反应过来。”小风忽然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齐啸,露出了惊奇的表情。“齐啸哥哥,原来你还不是战士。”
“我不是。”
“那,你是法师吗?”
“也不是。”
“那,你是什么职业?”
齐啸笑了,他说:“我不是冒险者,跟你一样,只是个普通人。”
小风把小脸一沉,问:“那你一个人,就敢来灰烬森林?你不怕被野狼吃掉?”
齐啸很喜欢这个小男孩,就简单讲了讲自己为什么来。最后说:“如果你的外公病了,你也会这么做的,对吗?”
小风回头看了一眼森林的深处,勉强点了点头,说:“算是吧。可是祗树现在已经很少了,都在森林里面。奇拉兽更少,我只见过一次。你还是跟别人组队,一起去吧。”
“我知道,我找了今天旅馆里的那两个人。”
小风说:“我知道他们。那个法师老爷爷叫什么来着,别人都叫他雪爷。我给他们当过3次向导,雪爷爷对我可好了。但是那个战士叔叔有点可怕。”
“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不怎么样。”小风撇了撇嘴。“他们很差劲,已经来了2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打猎也打不到,矿石也没找到几块,总是被别的团队嘲笑。”
“没关系。”
“不过这些年,很多冒险队都很差,他们还不是最弱的。”
“咱们接着走吧。”
“走什么,不能再往里面走了。”小风说,再往灰烬森林的深处走,他们会遇到一些强大的野兽,可齐啸没有战斗能力,自然不能保护他。现在虽然还是下午,可他们要在天黑前回去,不能在灰烬森林里过夜。齐啸也没有勉强他。
“那你带我在附近转转吧。”
灰烬森林的外围地带,偶尔有一只乌鸦飞过,发出刺耳的叫声。不时有小兔子从草丛里探出头,四处张望,又迅速穿过小路,消失不见。春天的树叶散发着淡淡的甜香气息,一些小花朵正在开放。
齐啸知道,冒险者们都在森林深处行进,与野兽、怪兽战斗着。也许在探索一个地洞,或者在地下挖掘一些稀有金属。他感觉到了冒险的乐趣,大自然里隐藏着无数宝物,等待人们去挖掘。
一只黄羊忽然从树林里跳了出来,它的头上流血,舌头在外面耷拉着,好像在躲避什么凶猛的野兽。这只羊已经跑了很久,筋疲力竭,看见齐啸两人,绝望地叫了一声,倒在地上喘气。
小风的眼睛一亮:“是黄羊!快杀了它。”
“什么?”
“拿你的剑,杀了它!我们有好吃的了!”
齐啸慢慢拔出了剑。他看了看黄羊垂死的眼睛,觉得有些不忍,可它这么痛苦,还不如来个干脆的。齐啸想着一些用剑的要领,抓住黄羊的角,使出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剑。剑锋在脖子上一划,一股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黄羊透了最后一口气,四蹄一蹬,死掉了。
“痛快!”小风赞道。“跟我来!”
小风拖起黄羊沉重的身体,退进了树林,一直走了100多米,找到一处僻静的空地,才停下来擦汗。
“你想干什么?”
“烤羊啊!”
“在这里烤?”
“当然了。这么大一只羊,咱们怎么带回家?”小风说。“我来剥皮,你去找一些树枝,咱们最快晚上就能吃上羊肉啦。”
“不着急回去?”
“不急,回去干嘛。”
“这只羊好像在躲避什么野兽,那野兽会不会追过来?”
“不会,野兽有自己的地盘,它们从不出来。”
小风虽然年纪不大,在野外生火做饭的本领却很强。他掏出了一把小刀,是用薄铁片做的,一边很锋利。小刀刺进了黄羊的身体,轻轻晃动,开始剥皮。很快,黄羊的皮已经掉了一半。齐啸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半天,才去四周找柴火。
小风在土地上挖了一个坑,架起了黄羊,火烧得很旺。没多久,羊肉的阵阵香气就弥散开来。小风口水直流,在一旁等待着。羊肉的油脂滋滋冒响,油一滴落,火焰就变得异常明亮。小风又撒上了盐、孜然、胡椒粉。齐啸想,远古时代的人类,说不定就是这么吃饭的。
羊肉刚刚烤好,树林里就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过不多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树丛里钻了过来。这人裹在一张兽皮里,光脚,手里拿着一根又粗又大的木棍。这人满脸胡须,头发很长,散乱地绑在一起。在暮色中,他看起来格外狰狞。他一出现,四周仿佛笼罩了一股阴沉而强悍的气息。
小风看见这个人,全身一哆嗦,跳起来就跑,转眼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