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过去,暗夜王的加冕典礼的日子到了。黑鹰大学的校园里,贴满了赞美皇室、暗夜王的海报。学生们都穿着崭新的衣服,贵族们也都在胸前别上了自己家族的纹饰。就连一直闷闷不乐的欧姆,都受到了节日气氛的感染,变得更加闷闷不乐了。
这是一场盛典,齐啸也决定陪爷爷去看看。这天早晨,他推开小屋的门,却在门口发现了一个人。
早春3月,墨穿着一件破碎的棉袄,露在外面的棉絮已经染得乌黑油亮。他的鞋子都破了,鞋底勉强粘在一起,脚趾露在外面。墨拿着一个竹筒酒壶,小口喝着劣质的高度酒。他靠墙坐着,冲齐啸打了声招呼。
“怎么回事?”
墨已经喝醉了,他咧嘴一笑,说:“哈哈,暗夜王要加冕,抓了一批乞丐,剩下的都被赶出城了。我没地方去,就来找你。”
“墨,你不能再这样了。”
“是吗?”墨已经很醉了。他用戏谑的目光看着齐啸,有些滑稽,有些悲哀。他早已是个废人了,这样简直不算活着。他刚刚25岁,生命之光就熄灭了。他只是在等待死亡降临。他当然明白齐啸的好意,可是他帮不了他。没人能帮他。
齐老头穿着一身新衣服,满面红光,显得十分精神。他拎着拐杖,站在门口:“墨,你这小子,快进来,到屋子里。”
“齐爷爷,你好啊。”墨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双腿发抖,没有成功。齐啸把他扶进了屋子,放在椅子上。
齐啸问:“我们要去看加冕典礼,要不要一起去?”
“哈哈哈。”
齐啸摇了摇头,给墨端出了昨晚剩下的饭菜。
在暗夜王的宫殿前,一条宽阔的马路横向贯穿整个城市,马路的对面,是一个广阔的广场。往日的庆祝活动、阅兵仪式,都在这里举行。齐啸和爷爷慢慢向广场走去,街头都贴满了红色的横幅。广场上的欢呼声一波波地传来。
“齐啸!”
一个甜美的女孩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女孩有一头红色的长发,皮肤黝黑,眼睛很大,笑意盈盈的样子十分可爱。她虽然个子不高,但全身的线条很流畅,像是有无穷的活力。她的腰间别着一把十分精巧的短剑,剑鞘上绘着家族的纹饰。
这女生名叫夏小棋,是亚伦大师的一个远房亲戚,在黑鹰大学读一年级。因为她常来找亚伦大师,就认识了齐啸。齐啸一看是她,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夏小棋和齐啸同岁,却是黑鹰大学里叱咤风云的人物。刚入学时,一个四年级的学长给她写了封情书,表达爱慕之情。所以,夏小棋随手拿起一根木棍,在校园里追杀他,打断了他一条胳膊、两条腿。
一个大一新生,能打败四年级的学长,而且手段残忍,这种实力相当罕见。
夏小棋出身显赫,是帝国西部一个大领主的女儿。她的父亲夏领主,虽然不能和暗夜王相提并论,却也是称霸一方。事后,这学长向夏小棋赔礼道歉,没等到毕业就退学了。从这以后,夏小棋纵横四海,无人敢惹。
齐老头不由得眼睛一亮。孙子18岁了,他没什么不放心的。不过,像所有老人一样,他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娶妻、生子。虽然齐啸还小,但也该找个女朋友,熟悉男女之事了。齐老头一生孤独,因此对孙子就更热切。眼前这姑娘就十分不错,不仅是黑鹰大学的高材生,长得也十分美丽。皮肤黑了些,不过也配得上齐啸了。
“您是齐爷爷吧?你好。”
“你好,你好。”齐老头眯起了眼睛。
夏小棋上下打量着齐啸,一脸不屑地说:“这么盛大的典礼,你怎么还穿这身衣服?”
齐啸还没答话,齐老头却颤巍巍地说:“姑娘,你可订了亲事?”
“什么?”
齐老头说:“要是还没许亲,可以和齐啸处一处朋友。我这孙子,虽然没上过学,可是人品很好,就连亚伦大师都赞不绝口。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早些成家立业,生儿育女,我们这些当老人的也就放心了。”
“爷爷,别胡说。”
“怎么是胡说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然凤凰大神都会怪罪。”齐老头继续唠叨。“我们明媒正娶,有什么怕的。姑娘,齐啸今年满18岁,用不了多久,就能有个正式工作了。我们家虽然穷了些,可我这孙子为人踏实,一定不会委屈了你。”
“爷爷,你别说了。”
“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想当年……”
齐啸说:“您好好看看,她像是穷人家的孩子吗?”
齐老头这才回过神,细看夏小棋的衣着。她虽然也穿着黑鹰大学的校服,可校服经过高级裁缝修剪,更衬托出完美的身材。校服的边角都绣有暗紫色的线条,两道金线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袖口,胸前还有一个家族的古朴纹饰,虽然低调,却有一番高贵气质。她穿着棕色鹿皮小靴子,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金色项链。那把短剑,更是一件稀有武器。夏小棋的右手就握在剑柄上。
“咳咳咳,原来是位贵族小姐。这实在是,我们怎么能高攀得起?这种事,老头我想也不敢想。你们两个结婚以后,你们家可不能欺负他。唉唉,齐啸这孩子,从小就老实,从来不惹是生非,也不打架……”
“爷爷,前面就是广场了,咱们安安静静地走会儿路,好不好?”
“不好。”
“今天是暗夜王的加冕礼,您先养好了精神,一会儿看阅兵仪式。”
齐老头很不高兴,说:“看什么阅兵仪式?你以为我今天真的是想看什么暗夜王?我是想让你歇一歇,出来透透气。你一天到晚在图书馆里扫地,要不就是闷在家里看书,一个月也不出去一次。阅兵仪式,嗯,有火枪表演吗?”
“我不知道。”
“我真不想看什么加冕典礼。那些位王者、皇帝,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跟咱们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还不是看热闹。我是担心你。我老头子80多岁了,还能活几天?我早就活够了,要不是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可是我一死,就剩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也没个人照顾。这姑娘真是不错,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管他什么贵族不贵族,你们两个年纪小,没那么多规矩讲究。阅兵仪式,有魔法表演吗?我年轻的时候看过一次建国300周年,不对,500周年的阅兵式,10位大法师放烟火表演,最后还有一条大火龙,飞上飞下,太壮观了,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我不知道。”
“你不要一脸的不高兴。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让你早点儿结婚生孩子,就这么点要求,过分吗?”
“不过分。”
三个人一起向广场走去。齐老头在唠叨着,夏小棋两眼发直,齐啸心里一阵阵发毛。
“我没有别的衣服。”齐啸说。这是回答刚才夏小棋的奚落。的确,他还穿着清洁工的衣服,显得很寒酸。齐啸本来就不在意外表,现在他十分尴尬,只盼着夏小棋再嘲讽自己几句。
“我知道。”
夏小棋的脸有些红,趁齐啸不注意,她偷偷瞥了他一眼。
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数十万人。
暗夜王麾下的骑士团、火枪队都穿着崭新的军装,站在王宫前。佩剑和枪管在阳光下闪着光芒。王宫的阳台上还邀请了帝国西部的众多贵族、领主,以及附近诸多小国的国王、王子,都穿着最华丽的服饰,望向广场。交易所和拍卖行、手工业行会、工业协会、冒险者公会、魔法师协会、冶炼师协会……以及暗夜城外的农场主、帝国西部的各大领主的代表,自发前往的百姓……都聚集在广场上。
当然也少不了学校。暗夜城的几所大学的学生,还有中学生,都排列好了方阵,聚集在广场上。黑鹰大学占据了很大一块地盘。无数百姓都热泪盈眶,歌颂暗夜王的英明和伟大。广场上不时响起欢呼的声音。
欢呼声越来越高,一直传到了街对面的暗夜王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