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霜这才明白过来，忍不住赞叹道，“还是姑姑有远见，霜儿怎么没想到呢！”
看来论阅历、论心机，她还是不及姑姑啊，以后还得跟着姑姑多学学才行。
“不然你以为哀家为何放任司寇玄月嚣张，”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尽管夸赞自己的是百里霜，太后还是多少有些得意，挑了挑眉，“何况将军府的人跟温皇后越是闹翻，我们越是坐收渔之利，你急什么。”
“是，姑姑，”百里霜也跟着得意起来，“不过，那楚云昭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当众殴打东陵瑾，皇上和温皇后还说不出个什么来，真有他的。”
说着话，她脸上明显露出爱慕倾心之色来，她心目中的真英雄、真豪杰，就是如楚云昭那般的男子才担当得起，再想想东陵瑾……她怎不越发失望！如果楚云昭倾心相护的那个人是自己，那该多好。
太后哼了一声，“此事哀家已知道，是东陵瑾不义在先，也无怪康王会勃然而怒，不过温皇后不会就此甘休，你多注意着些她的动静，若有异常，随时来向哀家禀报。”
“是，姑姑。”百里霜答应一声，心里想着楚云昭，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
太后所言没错，东陵瑾吃了这么大的亏，越发不受文圣帝待见，温皇后岂会不急不气！更让她气不过的是，儿子明明已经在玄月手上吃尽苦头，却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因为他越来越发觉，自己只有想到玄月时，才会有感觉，别的任何女人都不行！
如此情景之下，他当然发疯一般想要得到玄月，谁劝都不听，温皇后知道事态复杂而严重，对他的执迷不悟相当恼火，每日都要警告他别乱来——毕竟现在还不是跟将军府撕破脸的时候，可他这时候只想着恢复男人雄风，对温皇后所言，根本就听不进去，又有什么办法。
这日一早，孤星外出办事回来，脸色不善，“小姐，姑爷，将军府门外有条狗。”
玄月微一愣，“什么？”
楚云昭瞄了孤星一眼，大概没想到这相冷漠刻板的人也会说笑话吧，“是东陵瑾，唐亦飞已向我禀报过了。”
“他来了？”玄月失笑，不过也毫无意外，“来的还真快，我还以为温皇后会多关他些日子呢。”
楚云昭挑了挑唇角，语气已开始发酸，“怎么，你还希望他来？”东陵瑾这白痴，是上次在御花园，被他打的还不够吗，今日又来找打是不是？
玄月挑眉，故意道，“自然是希望他来，”在楚云昭炸毛之前，她赶紧接上一句，“不然你怎能继续出气，云昭，我是为你和云谣，你会不清楚？”
孤晴掩着嘴在一边吃吃地笑，小姐越来越会逗姑爷开心了，姑爷这******寒冰不化的脸最近也越来越温和，经常被小姐逗弄的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这脸上表情一丰富起来，就越发有……人味儿，感觉真好。
孤星瞪了孤晴一眼，意即提醒她不可失了礼数，她也不以为意。
楚云昭干咳一声，知道又被爱妃给涮了一下，不过，玄月一心为他，他自然是各种心花怒放，眼睛里掩饰不住地露出笑意，“玄月，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戏弄为夫，等到晚上，看为夫怎么教训你！”
这“教训”二字的含义么，当然留给众人去慢慢琢磨。
玄月脸上一热，哭笑不得，“你这人……”不就开个玩笑么，何必这么记仇，当众就要讨回来，这不让孤晴孤星他们以为，她跟云昭晚上……
“王爷，”墨夷忽地进来，眉眼有些冷，似乎还透着隐隐的恨意，“太子殿下硬要闯进来，拦是不拦？”
楚云昭眼神条地酷寒：好个东陵瑾，居然大胆到直闯将军府的地步，是真的什么脸面都不顾了吗？他忽地起身，“本王出去看看。”
“是，王爷。”墨夷让过一边，有意无意看了玄月一眼，责怪之意很明显：都是你惹出来的！接着就跟了出去。
孤晴气道，“这人刚才是什么眼神，要吃了小姐吗？”她其实也看出来了，墨夷就是时时处处针对小姐，虽然不敢明着为难小姐，但总是冷言冷语的，好像小姐跟他有什么仇一样，那么防备。
“他不明内情，自然以为是我招惹了东陵瑾，”玄月淡然一笑，摇了摇头，“不必理会，终有一天，我会查清楚——对了，你们两个要尽快查到那面具的来历，这事儿不能耽搁。”
这些日子孤晴孤星一有时间就出去查，多少有些眉目，不过还不明朗。
“是，小姐。”
玄月微一点头，目光盯着墨夷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人言行举止都透着些古怪，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她很清楚，他身上一定还有什么秘密。他对自己只是明显的不信任，时时带着防备，但对皇室中有人，却似乎有着难以言说的怨恨——方才他对东陵瑾的敌视，就是很好的证明。
很好，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要想明白真相，首先就得知道墨夷的真正身份，而去问楚云昭，无疑是最快、最好的方法，只不过，时机还没动而已。
楚云昭正往大门口过去，身后脚步声响，知道是墨夷跟了上来，他忽地冷声道，“玄月很聪明，你若再不知收敛，她早晚会知道你的事。”
身后呼吸一窒，墨夷再开口时，声音里已带上了杀机，“若她要泄漏我的秘密，你是保她，还是保我？”
楚云昭忽地停步回身，目光灼灼，“玄月心性正直，且她此次回京，目的应该与我一致，我早已打算将一切据实以告，包括你的秘密。”
墨夷登时急了，“王爷——”
“我就是知道你现在还信不过玄月，所以一直不曾开口，”楚云昭一摆手，阻止他的话，“不过，照这样看来，她迟早是要知道的，到时你瞒也瞒不过，不过我可以保证，她绝对不会做出半点对你不利之事，或者你可以考虑，自己将事情告诉她。”
“不可能，”墨夷哼了一声，满脸不屑，“王爷你相信王妃，可我不相信，你看她整天跟东陵瑾纠缠不清，根本就意志不紧，能信得过吗？”
话虽如此说，但他眼中的犹豫之色却并未躲过楚云昭的眼睛，毕竟这么久以来，玄月一直时似为楚云昭，他怎会看不出来。只是他的秘密太过重大，他不敢轻易相信旁人，也是情理之中。
“若只为此事的话，你更可以放心，”楚云昭唇角一勾，“东陵瑾的事，与我们的事无关，他只是个早晚会被除去的傀儡而已，你不必担心。”说罢他回身继续往外走，这些话点到为止，让墨夷心中有数就可，到底要如何做，还要给他时间，让他自己考虑清楚。
墨夷不再多方，脸上神情却是数变，显然心里是挣扎得厉害。
来到府门外，东陵瑾正跟门口的两名侍卫摆谱，“本宫是太子，你们敢阻拦本宫，活的不耐烦了？！去，让玄月来见本宫，快点！”
两名侍卫面无表情，“将军府不得乱闯，殿下请回！”
“你们——”
“殿下好气魄，”楚云昭甩袖而出，表情冷酷而讥诮，“殿下不在东宫养伤，硬闯将军府，是何道理？”
说到“伤”，东陵瑾就觉得被打掉牙齿的地方隐隐作痛，被踢的那一脚更是伤到胁骨，虽然没断，但太医说骨头上有裂缝，需要好好休养，他怎能不气！“楚云昭，本宫正要找你呢！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本宫动手——”
“动手又如何？”楚云昭微一眯眼睛，翻腕成掌，掌心淡紫色光芒萦绕，内力惊人，“你若再对玄月有半点轻薄，我一样不会手下留情，不信你就试试！”
“你——”东陵瑾气的咬牙，却明显很畏惧楚云昭的武功，颇有些心虚地冷哼一声，“本宫不跟你废话！本宫要找的玄月，与你无关，你给本宫让开！”说罢他划拉开侍卫，就要往里闯。
结果没走两步，碰一声大响，他瘦削的身躯就凌空飞起，面朝下摔在地上，再抬起头来时，满嘴的泥土和鲜血，好不狼狈，“你——”
这一下动静太大，周围过路人立刻三三两两聚拢来，虽然一时还没有认出东陵瑾，但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大抵都是说谁如此大胆，竟然敢来将军府惹事之类，不一而足。
“楚云昭，你、你敢打本宫……”东陵瑾气急败坏，忍疼爬起来，“你、你好大的胆子——”
他这一嚷嚷不要紧，众人顿时认出他来，“轰”一下，炸了锅一般地叫嚷起来：
“啊，这不是太子殿下吗，他怎么来了？！”
“还用说啊，当然是为了康王妃啦……”
“你们还不知道啊，太子殿下看中了康王妃，硬要夺人所爱呢，康王怎么可能由得他闹……”
“太子殿下好生没道理，怎能如此，太不像话了……”
“我还以为是人家胡说呢，原来是真的啊……”
“太过分了……”
各种难听的、指责的话如潮水般涌来，自然都是在骂太子失德，强抢人妻，挨打也是活该！
一片非议声中，裘福煞白了脸，暗暗叫苦：殿下啊殿下，奴才就说不能来吧，看看，看看，这都激起民愤了，如何是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