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妾亲手烹制的羹汤,您趁热尝尝。”我巧笑着盛起一碗汤,递给身前明黄龙袍的男子。
“搁这吧。”他瞥了一眼那汤,怔了片刻才淡漠道。
那是温良子生前最喜的羹汤。
我面色不变地告了退,仿佛察觉不到他的疏离,仍是欢欣模样。
“庄颜。”待我退至殿门,身后的容渊突然开口,“你可以不必刻意学习温良子。你终究不是她。你不像。”
闻言,我步伐一滞。
半晌,才连首都不回地道:“皇上说什么呢。妾可不明白。”
说罢,我退了殿门。
外面的月色正是寂寥。
我凝望了片刻,突然不管不顾地奔跑起来。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也不知我为何奔跑,繁琐贵重的衣衫在我奔跑的过程中变得狼狈不堪。
我还在不停跑。
不知多久,我停下来,弯腰扶着身旁的假山喘气,有汗水顺着面颊滑落,也带落了我精心描绘的妆容。
袖中的佛珠因我擦拭的动作掉到了地上。
这是,容乾的佛珠啊。
我突然就笑起来,边喘边笑,泪水混着汗水一起落到了佛珠上。
真是狼狈啊。
唔,我想起来了。
第一次见到容乾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狼狈的。
那时候我正作着入宫侍主光耀门楣的大梦,苦练舞蹈,数月都废寝忘食不分日夜。
那一次,一段绝世之舞初被练成,我才休息下来,也才开始打听外面的事。这方才知,在我不问世事的几个月里,天下大变。皇帝殁,二皇子反,太子平乱继位,改国号“夙华”。
而温良子…入宫为妃。
母亲说,天要亡我。
那是与我容貌相似却处处高我一筹又深得帝心的温良子!
可真是,天要亡我,天要亡…庄氏。
我的名字是早就上报入宫选秀的,又怎么可以随时更改甚至找人顶替呢。
除非我死。
初得这个消息,我不可置信。砸了屋里许多东西,然后奔出家门。
却正好遇到了他。
容、乾。
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他穿着一袭雪色的长袍,俊郎不可方物,可眼眸里的情愫却如雾霭一般深深杂杂,让人看不真切。
我奔出庄府,他迎面走进。
猝不及防地,我跌进他怀里。
满面泪痕的我,衣容整洁的他。
我几乎是在瞬间就冷静下来,退出几步后,略一福身,才道:“敢问……阁下是?”
他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的脸,仿佛见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半晌,他才勾唇笑,声音温似春风,却也别有深意:“你,是庄氏女,庄颜?”
我从没见过哪位男子的笑容如此勾人心魄。
但我仍然淡然。我是庄颜,自小被当成宫妃培养,知道该如何处变不惊。
“正是。”我颔首答话。
“你可想进宫祝你朝中的父亲一臂之力?”
我听到容乾飘渺不辨其意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我可以帮你。”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三皇子,容乾。
他说,他可以帮我。
他真的帮了我。
三年,他用了三年。
他告诉我温良子所有的过去,包括她曾沦落山寨的不堪过去。
他告诉我温良子所有的喜好,包括她爱容渊。
他教会我所有温良子的特长,我几乎就成了第二个温良子。
我那般努力,只是因为容乾他说,庄颜,想要入宫得宠,你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