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不再期盼进宫,甚至…期盼一直同容乾相处下去。
我明白,这是我的大忌,我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我还是会妄想。
我庄颜活了十数年,都是为了别人而活,为了别人而辛苦。我又能不能,为自己疯狂一次?
我知道他最爱的物件是一串佛珠,那是他母妃留给他唯一的遗物。起初,我连碰都不能碰,后来,他竟准许我将佛珠带在身边以佑平安,只是最终还属于他罢了。
这是不是预示着,我也会慢慢地、慢慢地走进他的心?
可我终于还是发现,这个世界,连妄想,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晚,他酒醉,拥着我,喊的却是温良子的名字。
三年相伴,我竟不知,我梦寐以求的他心中的位置,已经刻了“温良子”三字。
我推开他,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后来,我对他避而不见。
又是一个三年。
他告诉父亲,已经到了送我入宫的好时机。
夙华六年,我入宫。
仗着对温良子那般了解,我设了局。毫不意外地,我成了这后宫外除她唯一的嫔妃。
可为什么我还是不快乐。
那晚,我饮了酒,我似乎看见容乾来过。
他眸中的情绪一般让人揣摩不清。可那一晚,我却能看见他眸中慢慢的凄伤。
慢慢的,像要溢出来一般。
第二日一早,我只道前晚的是梦。
可我却看到了,那串佛珠。
他真的来过,真的来过。
留下佛珠是何意?他是否心里也有我?
我不顾仪态想去问个清楚,却遭当头棒喝。
——“你说,谁没了?”
——“乾亲王,容…容乾。”
他就这样离开了尘世。没有留给我半点解释。
那串佛珠……怕也没有我所期望的意思。
我应该开心的。这证明我不用被他扰乱心境,证明我仍可以一心一意为庄家付出。
可为什么,我会心痛呢。
再一日,荣贵妃也殁了。我成了宫中唯一的妃嫔。
我开始大肆模仿温良子,明显得连下人都道我是凭借模仿邀宠的。
但是我知道,容渊,皇上,我名义上的夫,他从来不曾将我当成温良子的替身,他看我的眸光里,没有任何感情。
但是我仍然要走这条路。
我是庄颜。
当千帆过尽,我才终于看见,我身后的,是庄氏一族的荣耀。
我不知我选择其他的方式是否可以成功,但模仿温良子这条路,一定不会错。
停止回想,我缓缓捡起地上的佛珠,轻轻擦拭上面的水渍,随即将它收回袖里,整了整衣衫,抬头,一脸端容,缓步回宫。
月色即便寂寞,明日也还仍有朝阳。
我是庄妃,我是庄家独女。
那段过去,已经被我封进佛珠里。
我只是偶尔会梦见那个一袭雪衫的男子,立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而我猝不及防,一下跌进他怀里。
或许,从一开始便错了。
而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没关系。
我只是偶尔还会想起他。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