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方看见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厮,朦朦胧胧的,半醉半醒,就向他招了一招手,那名小厮走了过来。
“四大王,还要再喝几杯?”
“我不喝了,哪里是我的下榻之处?快带我去。”陆方看了看周围。
“四大王这就不喝了么,不过瘾,既然四大王想要回寝,走,我这就带你过去,四大王,你老在这边请,到这边来。”小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四处看了看,才找到路。
陆方怕他醉酒带错了地方,顺手拿了一碗酒泼在他的脸上。
小厮被酒一泼,闭了闭眼睛,又摇了一下头。
“这水怎么凉凉的,还有一股酒味。”
“你这个小厮,可别真醉了,快在前边带路。”陆方看着小厮这种反应,心里也有些不安。
“好的。”
小厮提着一个灯笼在前走着,陆方在后面暗暗地记熟路径。进了后院,过了一个小门,没走几步,没走几步就到了一间上房门前,推来了房门,灯笼往里面一照。
陆方见床铺被子,茶桌物件等都收拾得齐齐整整,心情为之一舒,算是暂时放了心。
小厮将灯笼打开,把蜡烛从里面取出来,陆方帮忙他把屋里的灯点着,因为怕他的醉眼模模糊糊,万一点错了地方,反而把这间屋子给烧了。
屋里的灯都点着了,小厮才慢腾腾地将蜡烛放回灯笼里,合上灯笼。
陆方走到床边,拉开帷帐,躺了下去,双脚搁在床外。
“四大王,你老先在这边等着,我去吩咐下去,叫人给你打一盆洗脸水。”小厮揉揉眼睛。
“嗯,去吧。”陆方躺在床上,漫不经心地说,这张床可比陆老爹家里的床舒服多了。
小厮转身摇摇摆摆地走了,刚走到门口,在门杆上碰了一下,小厮摸摸额头,有些生气。
“你这人怎么撞我,撞了我还不说话。”陆方朝外望了望,看见小厮在对着门杆说话。
小厮说着说着就伸出双手在门杆上硬推,门杆如何能够被他推得动。
“原来喝醉了酒就是这样。”陆方觉得好笑,自己在心中想。
“别管那人了,快给我吩咐去。”陆方侧着头向那个小厮喊着。
小厮这才不推了,走过房门。
“怎么这人长得黑黑的,推也推不动。”小厮边走嘴里还不住地碎碎念着。
“这个山寨倒还是有点意思的,可惜就是没有女人,整日里面对着一群大老爷们,毫无生活的艺术感。没想到这时候我居然想起隶姝来了。”小厮的声音越走越远,陆方躺在那里想着。
“老爷子说我这次从城里卖完柴回来,就可以跟隶姝成亲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是我跟隶姝成了亲,洞房花烛……岂不是……”陆方想到这里,不禁兴奋难抑。
门外想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陆方也不去在意,想必是端洗脸水的来了,果然随着脚步声临近,有了一个木盆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女子扑哧而笑的笑声刺入耳门,声音尖尖的,陆方吃了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下身的尴尬之处。
那名女子看着陆方的下身,掩着嘴在笑。陆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那女子,长得也还算姣好,皮肤雪白,头发梳得齐整,身材娇小,手里拿着一条红手帕。
“你是何人?不许再笑。”陆方坐在床上,定了定神说。
女子双手放在腰间,屈膝朝他行了一个万福礼。
“小奴是来伺候四大王的。四大王这是怎么了?”
陆方听出了里面的挑逗意味。
“没怎么,原来这山寨中还有女眷么?”陆方看了看那女子,直起了腰。
“有呀,不然谁来伺候你们大爷们,四大王,你说是不是?”女子说着向陆方看了看,暗送了一番秋波。
“我不用人伺候。”陆方装作没收到。
“先让奴家帮你洗洗脸,可好?”女子边说着又向陆方看了看。
“不用,你叫什么名字?”陆方眼睛看着她脚底下说。
“我呀,我**雪,就是一个小丫环。”说着春雪又扭了扭腰。
“春雪,是一个好名。你来这山中多久了?”
“我本是李家的下人,自小在李家长大,大爷们上山,我就随他们来了。”
“好,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陆方想了一想。
“小奴还要帮四大王洗洗脸呢。”春雪说着,走进了一步。
“不必,快下去吧。”
“小奴就住在不远处,四大王有什么用得着小奴的地方,只管喊一声,小奴就来。”春雪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说。
陆方点点头,看着春雪出去。
“挺好一个好女孩子,怎么对我还有点意思呢,可惜她在这个贼窝里,不然找个好人家嫁了出去,好生过日子,那该是多好呀。”自己心中想。
想了一下,拿洗脸水洗了脸,脱了外面的衣服,就倒在床上熟睡起来。
一夜很快就过去。
清晨,太阳又爬上了山坡。
一阵阵的鸡啼声把陆方给啼醒了,陆方从床上翻来覆去,用被子死死捂住耳朵。
“这山上怎么还养着鸡呢,吵死你老子了,就不能让老子好好地安睡一会吗。咯咯咯,咯你老妹!”
蒙着头躺着没多久,他知道自己睡不了了,还是起床吧。
因为他有这么一个习惯,只要是被吵醒了,不管怎样躺着,也是睡不着的。
他懒懒散散地从床上坐起来,扯了扯头发,古人的头发都是长长的,陆方把他们披散在面前,像一个吊死鬼一样。穿好衣服鞋子,站起身来,把头发扎了扎,此时外面的鸡还在不断地啼叫,陆方恨不得拿一把刀,把这些鸡的脖子都给割了。
“春雪!”他向外面喊着。
“嗳,来了。”春雪拿了一盆洗脸水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四大王还有什么别的吩咐么?”
“把那个小厮与我叫进来。”陆方拿起了一条布,洗着脸说。
“哪个小厮?”春雪疑惑地看着陆方。
“昨晚带我来的那个小厮,额,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了。”陆方把布盖在脸上,头朝上想了想。
“四大王倒是问了奴家叫什么名字了。”春雪整了整头上的乌发说。
“那又如何,你不要多想。出去与我随便抓一个小厮进来,只要是个人就行。”陆方不知怎么,脸上竟然发起热来。
“那小奴可去了。”春雪行了一个礼,转了一下身。
春雪急急走了出去,到了院子里,见几个喽兵背着大刀,正在一边巡逻。春雪走上前,拉住走在最后的那一个。
“喂,四大王找你呢。”
“四大王怎么会找我呢?我只是个巡逻的。”喽兵听了,摸了摸头,不解地说。
“我不管,你跟我走。”春雪将他拉着就走。
喽兵就糊里糊涂地就春雪拉走了。
两人一同来到陆方的面前。
“四大王,人我给你找来了。”春雪把小厮往上一扔。
“很好,你先下去罢。”陆方看了看小厮,小厮吓得头都不敢抬。
“四大王,你这就要赶小奴走了么?小奴还没伺候过你呢。”春雪有些生气地说。
“休要多言,你再多说,我以后就不与你讲话了。”
春雪这才退了出去。
“你可知道昨天与我同来的那人现在何处?”陆方把小厮叫到跟前说。
“小的估计他还在下房睡着呢。”
“快把那人叫醒,叫他准备好东西,还有将我的那车干柴叫他推着,我要下山去。”
小厮不敢违悖,匆匆领命而去。
“春雪。”小厮去后,陆方又朝外大喊一声。
不久春雪就从外面跑进来,说:“四大王,你又唤小奴何为?”陆方说:“有什么吃的东西,快拿一些给我。”春雪就去拿了一些馒头包子回来,陆方一边吃一边说:“这些包子好吃,这是谁做的呀?”春雪说:“这是小奴做的,四大王要是喜欢,奴家天天做给你吃。”
陆方说:“要是能天天吃这么好吃的东西,那也是真好,只可惜我怕没这个机会了,我好久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哎,真是世事无常,人生无奈啊。”
春雪微微一怔,说:“四大王说什么,小奴怎么听不懂,四大王平白无故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慨,莫非这个大王做得不舒服么?”陆方说:“没什么,你先下去罢。”
春雪听了,撅着嘴就要走了。
刚走了没几步,陆方就把他叫住,说:“春雪,你先等等,虽然我们相识不久,但我觉得你真是一个好女孩子,好生照顾你自己好么?”
春雪笑了一笑,说:“四大王你说我哪里好了?”陆方说:“你人好心也好,哪里好。”
春雪有点不好意思,说:“这倒是头一次听说,从来没人这样子夸奴家的。”
陆方说:“那是他们不懂,你今年多大了?”
春雪说:“小奴今年十六岁了。”陆方说:“我比你还大一岁,我现在可记住你了。”
春雪说:“我也记住四大王了。”陆方说:“不要老是叫我四大王,从今天起,你就叫我,叫我小方吧。”
春雪弯着腰捂着肚子笑了笑,说:“四大王,那有给自己起这样的名的,你不是叫陆方么?”陆方说:“你以后就叫我小方,我不管,或许我们还有相遇的时候。”春雪说:“我们不是每天都要见面么,四大王怎么说这样的话,莫非四大王要离开山寨了?”陆方说:“我要出去走走,你先忙去。不许再叫我四大王!”春雪说:“小奴实在不敢这样子称呼四大王。”说完行了一个礼,就笑着走出去了。
陆方吃饱了早餐,把自己的东西收好,检查了一下自己有什么丢失了什么东西,特别是腰牌,还好,所有的东西都还在。他将东西都拿好,小步走到外庭,一个小头目走上来,说:“四大王往哪里去?”陆方说:“我下山去。”头目听了,把陆方拦住了,说:“四大王要下山,其他几位大王可知道,要不我去给你禀报禀报。”陆方将腰牌亮了出来,说:“你这个该死的,没看到这是什么,老子想上山下山,还要你管么?你不要走,先吃老子一个巴掌再说。”小头目见到腰牌,就没想再拦,再加上陆方这么一恐吓,哪里敢继续留在这里,诺诺而退去了。
陆方走到竹林前,将眼睛一斜,发现了一个大乌龟壳,就问旁边看守的喽兵:“这个乌龟壳是干什么用的?”喽兵们回答:“回四大王的话,这个鬼壳是用来占卜的。”陆方说:“占什么卜。”喽兵说:“我们下山抢掠之前,都要卜上一卦,如若卦象好的话,我们就下山,如若卦象不好,我们就不下山了。这个方法,每回都管用,每次都能抢到宝,不然这回怎么能把四大王给抢上山来呢。”
另一个喽兵踢了这一个喽兵一脚,把那个喽兵踢倒在地上,说:“你找死,敢这样说四大王,四大王息怒,我再帮你打打他。”
陆方说:“无妨,你叫什么名字?”
喽兵回答:“小的叫金大头,求四大王多多关照小的。”
陆方说:“好,你们好好看守着这个乌龟壳。”
喽兵们领命,陆方转身走开了。
来到寨门口,王谷正一个人在那里呆呆地等着,身旁是那一只堆满干柴的小车。陆方走到近前,王谷连忙说:“陆……,四大王。”陆方说:“别什么四大王不四大王的了,快推着小车跟我走。”王谷就推起小车,跟着陆方身后,一路上,遇见了一些巡逻和守关的小兵。那些小兵都知道了昨天抢来的瘦猴子成了他们的四大王,都对他恭恭敬敬,拍了一骝的马屁。
陆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直向前,下了山,出了祁云谷,又走了不知道多远,才停下来,回头一看,望着云雾笼罩的祁云山,心想:“这座山也并非没有什么可值得怀念的,但是我不会在一座山上停下脚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