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这一幕？茗烟眉头皱的更紧了。画上的紫凝冰，显然只有七八岁的样子，那时候自己应该是十一二岁，暖雪应该也就刚记事。那么久远的事情，她真的不记得了。茗烟摇了摇头。
“其实我本来是不记得的。可是，刚刚你说‘乞丐打乞丐’这话，我才想起来的。”暖雪眨巴着眼，说道，“茗烟，还记得我刚懂事的那年，一次你出去玩儿，我耍赖粘着你，你最后也带着我一起出宫的事情吗？当时，还有轩和墨。咱们在马车上，路过德宣街时，我挑起帘子看外面的样子，结果正好看到那一幕。一群小乞丐，将女童的披风拽走，然后对她拳脚相加。当时轩和墨看不过，准备让侍从帮忙的时候，结果那群小乞丐，被两个大汉吓跑。你还记得吗？”
经暖雪这么一说，茗烟有了些印象。“我想起来了。那个救女童的人，是易宣。后来在御花园，我们碰上了。我还问过他，那个女童怎么样。结果，他说时间仓促，只是给了些碎银子和一件披风便走了。”是的。那年是西林国来访，易宣在进宫前溜出去玩儿，结果，遇上了这事。当时在御花园偶遇，茗烟因为先前见过，这才与易宣说话。
“茗烟，原来，早就该认识小冰的。”暖雪说着，笑了起来。
茗烟也觉得奇妙。是的。那么小，就遇上了。“好了。虽然晚了。不是依然遇上了吗？”茗烟将画卷收起，却不留神被刀痕便的木屑扎了手。“啊。”下意识的松手，可是，血已经流了出来。虽然只是一点点，却还是在画卷上印了个红花。
“茗烟，没事把？”暖雪见状，关切的问道。
“没事。”茗烟看着渗出来的点点殷红，“淑夫人，过几日便是秀女选秀，淑宁语既然到了年龄，便先入宫吧。三年之后，届满出宫再嫁。”话语里带着厌恶。
大夫人虽然隔着屏风，但因为离的近，是听到刚刚暖雪和茗烟的谈话，更听到茗烟最后的话。“长公主，这宁语已经婚配，还是…”
“本宫有事，与王妃先行。”茗烟让瑾月又拿了几幅画，与暖雪出了门。
瑾月在后面对大夫人说道：“淑夫人，这些画公主让奴婢带走。日后会告知冰小姐。”恭敬有礼，然后便小步追了上去。
大夫人这下有些担心了。在下人的搀扶下起身，然后命人速速请老爷回府。
阮红怜和紫凝冰刚回到琉璃阁，掌柜的便对紫凝冰说道：“大小姐，长公主和尊亲王妃已经在咱们这儿等了大半天了。让小的看到您回来，便告诉您。”
紫凝冰听了，心下有些疑惑。虽说茗烟和暖雪总来，但既然自己不在，为何还要等下去呢？是有什么事情吗？“好。我知道了。有劳何掌柜了。”紫凝冰温婉的一笑，然后对阮红怜说道：“外祖母，孙女先去看看。她们等着，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去吧。”阮红怜点了点头。然后在一旁的老妈子青莲的搀扶下，进了房间。
紫凝冰直接去了寒梅。寒梅几乎成了他们的老地方。而何掌柜的，也一般会让人把寒梅打扫干净，若非人满，是不会让其他人进寒梅的。“茗烟，雪雪，可是有什么事情？”推门而入，紫凝冰随手又将门关上。结果，才发现，暖雪此时正在软塌上睡着香甜。而茗烟，则在欣赏着画卷。念着暖雪再睡，紫凝冰压低了声音，说道：“茗烟，哪里来的画，让你看了这么久？”已经走到茗烟的身边，这才发现，那是自己闲暇时画的。属于自己的别样的纪念。“这些画，怎么在这里？”紫凝冰楞了一下。当初她特意将它们留在了内阁学士府的。怎么会在茗烟的手里？
茗烟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了那副英雄救美图。淡笑着说道：“小冰，这幅图的画面，很熟悉。我记得，在墨轩二十七年，曾在德宣街上，见过这一幕。而当时，我还未来得及让人阻止，便是这个男孩，英雄救美。”茗烟像是再讲一个故事，却又像是追忆一段往事，“那个时候，你也看到了吗？”
紫凝冰怔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这个男孩，我后来在宫里见到了。他是西林四皇子易宣。当年淘气如他，也因为这样救了女童。若是女童活着，应该也有十八九岁了吧。你说，再见当年的救命恩人，她会不会因此爱上易宣呢？”茗烟温和的笑着，询问的看着紫凝冰。
“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救自己的人，如何不爱？”紫凝冰低声反问道。
“那么，那是爱吗？”茗烟也没有回答，同样问了一个问题。
“茗烟，你爱过吗？”紫凝冰的眼眸，带着迷茫。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对易宣的是不是爱。她只是知道，最初是他给与了她温暖。然后也是他，让她依赖眷恋。这不是爱吗？
茗烟料到紫凝冰会问，可是，真正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眸还是黯淡了下来。“爱过。”低声答道。
“可以讲讲吗？”
茗烟笑了笑，说道：“小冰，等到你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对易宣的难道不是吗？”紫凝冰略有迟疑的问道。
茗烟看了看紫凝冰，明明自己知道，可为什么就没明白呢？“小冰，我记得你说过，你无法与易宣厮守。那么，嫁给冰块，时间久了，你便知道，对易宣是否是爱。”
“茗烟，你真狡猾。”嫁给一个不爱的也不被爱的人，只为得到一个答案，值得吗？“那日，我听到，他喊‘竹香’这个名字。”
“一切，都是因为欧阳竹香。”茗烟说这话时，眼眸带着说不出的感觉。
“我也听过一些传闻，据说当年闲王爱极了王妃，所以皇上才应许了婚事，并且封为王妃。本来，青楼女子，最多只得做个侧妃。但是，因为闲王的宠爱，皇上的默许，成了正妃。”紫凝冰淡笑着说，“只可惜，王妃福薄。”最后一句话，不无惋惜之意。
茗烟却摇了摇头，说道：“小冰，你可知道，欧阳竹香怎么死的？”
“听说是有人刺杀闲王，王妃为救他挡了一剑。”
“欧阳竹香，也是刺客。”茗烟轻声说道。
“什么？”紫凝冰手上的茶还未到嘴边，却因茗烟的话，险些撒在衣服上。
“当晚，我因为事情，留宿闲王府。刺客刺杀冰块的时候，不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很巧。像是早就知道的一样。要不是因为我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部署，或许，冰块真的就遇害了。”茗烟喝了口茶，说道，“我记得，那晚夜很深。但不知道为什么，冰块和欧阳竹香都没有睡。应该是子时吧。我被打斗声吵醒。披了件衣裳便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发现有四五个刺客正和云澈酣战。但是，欧阳竹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冲入了战斗之中，云澈分了神，被其中一个刺客刺伤。我见状暗道不好，忙大声喊了起来，但情况却也不容等到家丁来，只好取了软剑，冲了过去。云澈被刺中后血流不止，我武功不济，我们仍处在劣势。但家丁来的恰是时候，刺客死了四个，唯一活着的那个刺客见状，像是不要命似得，直扑云澈，本以为他们会逃，却不想是亡命之徒，云澈躲闪不急，受了一剑，但避开了要害，云澈反手将剑刺入刺客的身体，可是，那刺客竟然拼着一口气，又刺了一剑。这一剑，竟然是刺入了欧阳竹香的体内。那刺客临死前，双目怒视着奄奄一息的欧阳竹香，说道‘既然你违抗主公命令，唯有一死’。”茗烟说这些事情时，表情没有任何的波澜，倒像是讲个故事，而非亲身经历。
“刺客与欧阳竹香有关？”紫凝冰听出了些门道，惊诧的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