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0663600000003

第3章 恭帝杨侑

岐州刺史梁彦光,治理有政绩。岐州风俗朴实纯厚,梁彦光无为而治,用静镇之,每年上奏报给朝廷的户口、垦田和赋税都是天下第一。调任相州刺史后,仍然采用在岐州的治理办法,然而相州治所邺城自北齐灭亡以来,衣冠士大夫多迁入关中居住,只有那些手工业者、商人、乐户都迁居邺城,因此,民风险诈刻薄,人们喜欢造谣诉讼,称梁彦光为“戴帽的饴糖”。隋文帝听到了这些传闻,就免了梁彦光的官。一年以后,又任命他为赵州刺史,梁彦光请求改派相州,隋文帝同意梁彦光的请求。相州一些流氓恶霸之辈,听到梁彦光再来相州的消息,都嗤之以鼻。梁彦光到任后,穷查罪案,揭发黑幕,料事如神,流氓恶霸之流纷纷逃窜,相州境内社会秩序大为好转。所以聘请著名的儒家学派学者,在各地设立乡学,亲自主持考试,对勤奋用功的学生予以褒奖,对惰怠的不求上进的学生加以责罚。每当被州郡保荐的“秀才”进京都做官时,他亲自在邺城郊外为他们饯行,并资助他们旅费。于是相州的社会风气大变,官民感到喜悦,再没有人兴讼告状。隋文帝对梁彦光的政绩大为赞赏,还专门下诏褒扬。把梁彦光作为“慕高山而仰止,闻清风而自励”的典型循吏来教育政府官员。这对于晋王杨广来说,也是一个激励。

赵轨,河南洛阳人,从小好学,有行检。隋文帝时,为齐州别驾,其东邻有桑,葚落他家,赵轨派人拾起来还给失主,并且对子女说:“吾非以此求名,意者非机杼之物,不愿侵人。汝等宜以为诫。”有一次,在任原州总管司马时,夜间赶路,他随从的马走入庄稼田,踩坏了农家作物。赵轨马上叫随从停下来,等待天亮,给庄稼主人赔偿损失之后才离去。原州官民知道后,无不自惭不如,“莫不改操”。百姓含泪相送,赞他“清若水”。隋文帝还常用此事来教导朝廷官员和宗室诸王,认为惟此才能获民心,“固其基业”。

房恭懿,河南洛阳人,任新丰县令,他的政绩是三辅地区最好的。隋文帝知道之后就嘉奖他,赐物四百段,房恭懿把所得赏赐分送给穷苦人;不久,隋文帝又赏赐米三百石,房恭懿又把所得赏赐分送给穷人。京畿各县令每次朝见隋文帝时,当隋文帝看到房恭懿,一定把他唤到坐榻之前,向他询问有关治理百姓的方略,并把房恭懿的政绩向朝廷官员和宗室诸王通报,以示弘扬。后来,房恭懿不断升迁,官至德州司马。隋文帝又对他赏赐,下诏褒扬,并对诸州祝贺元旦特使说:“像房恭懿忠于朝廷,爱护黎民百姓,这实在是神灵和祖先对我们隋王朝的保佑,我若视而不见,不加奖赏,那么神灵和祖先一定会责罚我。房恭懿完全可作为天下的模范,你们都应该向他学习。”于是提升房恭懿为海州刺史。那时,州县官吏大多称职,能够勤政爱民,致使社会安定,百姓富庶。

刘旷,平乡令。凡有诤讼者,他就晓以义理,不加绳劾,使各自引咎而去。所得俸禄,赈施穷人,百姓感其德化,更相笃励,大家都说:“有君如此,何得为非。”他在职七年,“争讼绝息,囹圄尽皆生草,庭可张罗”。刘旷清名善政,为天下第一。隋文帝下诏嘉奖他,说:“天下县令固多矣,卿能独异于众,良足美也!”还对侍臣说:“若不殊奖,何以为劝!”所以拜他为莒州刺史。

在隋文帝的严格管教下,晋王杨广成长很快,很有隋文帝的气度和风度,在朝臣中有极好的印象,在并州总管期间,取得了“天下称贤”的好声誉。这“天下称贤”的内容是十分丰富的,它表明了这个晋王的气质和胸襟。

房陵王杨勇

正当杨广春风得意之时,父皇母后又为他物色了妻室。开皇四年(公元584年),梁主萧岿之女嫁到皇隋做了晋王正妃。这时新郎杨广才虚岁十六。

萧妃(公元570年~647年)是南兰陵人。萧家是晋末丧乱时从北方兰陵郡迁来,族本寒微。刘宋建立后,因为是刘裕外家,日渐富贵。萧家出了南齐、萧梁两朝皇帝后,成为侨姓中与王、谢、袁等并列的大姓。萧妃的高祖萧衍攻灭本族远亲的南齐,建萧梁政权,他就是著名的梁武帝。他的儿子昭明太子萧统是萧妃的曾祖父。萧梁政权在侯景之乱中崩溃,萧妃的祖父萧乞师于西魏,在西魏恭帝元年(公元554年)投靠于谨、杨忠,攻杀其叔父梁元帝萧绎,立国于江陵。他在其国内称皇帝,对西魏、北周称臣,史称后梁,是个附庸国。

隋文帝篡周,立足未稳,为避免四面树敌,极力笼络梁主,受禅之初,“遣使赐金五百两,银千两,布帛万匹,马五百匹”。也正是此时,出于政治联姻的目的,决定在梁室待聘女子中为晋王杨广选妃。先定下联姻之事,而后找人。“遍占诸女,诸女皆不吉。岿迎后于舅氏,令使者占之,曰:‘吉’,于是遂策封为王妃。”

萧妃,后来成为隋炀帝萧皇后,她虽是后梁明帝萧岿(公元542年~585年)之女,但是因为出生于二月,江南风俗,二月生子者不举,所以由叔父萧岌收养。不久,萧岌和婶婶双双去世,又转到娘舅张轲家,“轲甚贫窭,后躬亲劳苦”。十三四岁出嫁时,她已是一个很懂事的女孩子了。她一副好性格,是在少女时代这样的经历中磨炼出来的。

“萧后初归藩邸,有辅佐君子之心”。她“性婉顺,有智识,好学解属文,颇知占候。高祖大善之,帝甚宠敬焉”。隋文帝特别喜欢这个聪慧的儿媳,大约与她从下层生活中带来的朴实气质有关。她和杨广从此在一起和谐地生活了三十五年,休戚与共,至死不渝,是帝王家一对难得的结发夫妻。

萧妃于归,快乐皇子杨广有了一个好妻子,生活充满了阳光。他虽然远离父母,但在严师和贤妻的辅佐下,迅速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统帅平南陈

挥师指南陈

开皇八年(公元588年)十月,置淮南行台省于寿春(治今安徽寿县),以晋王杨广为尚书令。同月部署了八路伐陈的兵力,晋王被任命为隋军统帅。既然皇帝不亲征,太子作为国本留居京师不宜远出,次子杨广这个将成年的亲王便自然是统帅的当然人选。这次意义重大的统一战争,给了他第一次在历史舞台上建功立业、崭露头角的宝贵机会。

命令杨广统率军队从六合出发,杨俊统率军队从襄阳出发,杨素统率军队从永安出发,荆州刺史刘仁恩统率军队从江陵出发,蕲州刺史王世积统率军队从蕲春出发,庐州总管韩擒虎统率军队从庐江出发,吴州总管贺若弼统率军队从广陵出发,青州总管弘农人燕荣统率军队从东海出发,共有行军总管九十位,兵力五十一万八千人,都受晋王杨广的节度指挥。为了让晋王杨广指挥好这场平陈战役,隋文帝又任命左仆射高颎为晋王元帅府长史,右仆射王韶为司马,前线军中一切事务全由他们裁决处理,包括安排各路军队进退攻守以及料理调拨军需供应。

十一月初二,隋文帝亲自为出征将士饯行,十一月初十,隋文帝又抵达定城,举行远征誓师大会。

隋朝军队进至长江北岸,晋王元帅府长史高颎问行台吏部郎中薛道衡:晋朝著名术士郭璞曾经预言道:“江东地区分王立国三百年后,当复与中原统一。”现在三百年的时间已到了,此其一。我们皇上敬业勤俭,为国辛劳,而陈后主却荒淫奢侈,昏庸无道,此其二。国家的安危兴亡在于用人,南陈王朝任命江总为宰相,而江总只会赋诗饮酒,不理政事,又选拔刻薄小人施文庆,委以政事,又任命萧摩诃、任忠等人为大将,他们只有匹夫之勇而无智谋,此其三。隋朝政治清明,地大物博,南陈政府腐败,地域狭小,估计他们的军队不过十万人,西起巫峡,东至大海,兵力分散则势力孤单,兵力集中则会顾此而失彼,此其四。所以,势在必胜,事不宜迟。高颎听后高兴地说,听了你一番分析,成败道理,令人豁然开通。我原来只是钦佩你的才学,没料到还能如此运筹帷幄。高颎把薛道衡之筹略很快呈报晋王杨广,杨广亦豁然开通,更增添平陈之信心。薛道衡论成败,未言军事,而所举四端,皆为政治、用人、时势,高颎和晋王倍加赞誉,道理可能也在这里。

秦王杨俊

杨素率领水军顺流而下,越过三峡,抵达流头滩。南陈将军戚昕率领青龙战船一百余艘据守狼尾滩,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隋朝将士担心无法通过。杨素说,成败在此一举。我军如果白天顺流而下,敌军就很容易知道我军的虚实,加上滩流湍急,船只难以掌握,我们就失去了居于上游的便利条件,不如在夜间突然袭击敌军。于是杨素亲自率领黄龙舰船数千艘,将士口含木条,顺流而下,又派遣开府仪同三司王长袭率领步兵由长江南岸攻打戚昕别处营垒,大将军刘仁恩率领骑兵由北岸攻击白沙,黎明而各军全至,于是全军发起进攻。戚昕战败逃走,隋军俘获了全部南陈将士,杨素对他们加以安抚慰劳,一律释放。接着,杨素率军乘胜又顺流东下,舟舻舰船布满了江面,旌旗迎风招展。杨素坐在一只平板大船上,仪表堂堂,气势不凡,南陈官民看见后,都心中惧怕,说:“清河公就是江神啊”南陈沿江镇戍要塞,听说隋军步步进逼,相继飞书奏报朝廷,但是中书舍人施文庆、沈客卿把奏疏全部压下,没有呈奏陈后主。即是呈奏了,陈后主也是置之不理。施文庆,沈客卿之所以不同意派兵防御,其理由是:隋朝的侵扰这是常事,边镇将帅足可抵挡。假如从京师调派陆军及水上舰船,恐怕会引起人心慌乱。

到了隋军抵达长江北岸,南陈突然出现了大批隋探子以后,袁宪等人又多次上奏请求。施文庆对陈后主说:正月的大朝会即将来临,南郊大祀那天,太子陈深必须率领众多军队,现在若向京口、采石以及江面派遣军队和舰船,南郊大祀之事就得废省。陈后主认为现在暂且派出军队,到时候如果北边战场无事,就顺便使用这支水军跟随到南郊,参加祭祀,又有什么不可以。施文庆又回答说,这样做会被邻国知道,隋朝便会认为南陈懦弱。后来施文庆又送金银财物给尚书令江总,命江总入宫为施文庆游说,陈后主不好违背江总的意见,然而又迫于朝廷群臣百官再三奏请,于是就下令由朝廷百官大臣再作仔细商议决定,而江总又利用职权多方压制袁宪等人,所以,商议了很长时间却迟迟没有作出决定。

陈后主心态安闲时,曾经若无其事认为帝王的气势一向都在建康,从立国以来,齐军曾经三次大举进犯,北周军也曾经两次大兵压境,但是无不遭到惨重失败。现在隋军来犯又能把我怎么样!都官尚书孔范附和说,长江是一道天堑,从开天辟地起,一南陈亡国之君陈叔宝像直隔绝南北。现在敌军难道能飞渡不成!这都是边镇将帅想建立功勋,所以谎报边事紧急。我一直不满意自己卑微的官职,若敌军能越过长江,我一定会建功立业,荣升太尉三公高位。有人谎报说隋军战马很多病死,孔范又口出大言说:“此是我马,何为而死!”陈后主听后,哈哈大笑,认为孔范说的很对,因此不严加戒备。陈后主仍然和他宠爱的张丽妃、孔贵妃,带着大臣江总、孔范等饮酒赋诗,听乐观舞。朝臣正忙于筹备元旦大庆。陈后主的亲信施文庆,惟恐隋军进攻的消息干扰了元旦大庆的准备,不仅不去报告,反而把战备的事宜都推迟了。

蜀王杨秀

就在南陈狂欢之时,庐州总管韩擒虎,率五百人在夜色掩护下,从横江南渡,在采石矶登陆,全歼了酣醉的陈军。开皇九年(公元589年)新年之晨,吴州总管贺若弼又乘漫天大雾,偷渡长江,南陈沿江军民竟没有发觉。起先,贺若弼卖掉军中老马,大量购买南陈的船只,并把这些船只藏匿起来,接着又购买了破旧船只五六十艘,停泊在小河内。南陈派间谍暗中窥探,认为隋

陈后主气定神闲,饮酒赋诗

王朝没有别的船舰。这就使南陈失去了警惕。贺若弼又请求让沿江防守的兵士,每逢轮换交接的时候,都一定要聚集广陵。于是,每当换防之际,造成隋军“大旌旗帜,营幕遍野”的景象,南陈军以为是隋朝大军来到,于是急忙调集军队,加强戒备,随后知道是隋朝士卒换防交接,就将已聚集的军队解散。这样南陈对此已习以为常,就不再加强戒备。贺若弼又时常派遣军队沿江打猎,人欢马叫,惊天动地。所以,贺若弼渡江时,南陈守军竟没有发觉。

正月初二,南陈采石镇戍主将徐子建携带告急文书飞骑赶赴都城报告隋军已渡江的消息。陈后主终于心里急了,初三召集公卿大臣进宫举行军事会议。初四,陈后主才下诏书说:隋军胆敢肆意兴兵凌虐,侵犯京畿郊区,就好似蜂虿有毒,应该尽快扫灭。我当亲自统帅大军,消灭敌军,廓清天下,并且在朝廷内外实施戒严!于是任命骠骑将军萧摩诃、护军将军樊毅、中领军鲁广达三人当都督;任命司空司马消难、湘州刺史施文广两人当大监军;又派遣南豫州刺史樊猛率舰队从白下出发,散骑常侍皋文奏率军镇守南豫州。陈后主又下诏悬出优厚奖赏条例,规定和尚、女尼、道士,都不准免役,一律参战。

正月初六,贺若弼攻克了京口,擒获了南陈京口刺史黄恪。贺若弼军队纪律森严,对民众的一草一木,都不侵犯,有一位士卒离开队伍到民家私自买酒,马上被抓起来斩首。贺若弼渡江后,势如破竹,节节胜利,俘虏南陈军队六千余人。对这批俘虏兵如何处置?杨广遵照父皇的主旨,下令:全部释放。为什么要这样呢?一则减轻部队的包袱,二则遣送俘虏兵回去,可以进行攻心战。历史上都有杀降将、坑战俘的,而晋王杨广却能全释战俘,可见他是十分高明的。晋王将隋王朝的征伐南陈的宣战书交给俘虏兵分别带往各地散发。其宣战书这样说:“陈叔宝盘据的不过弹丸之地,可是他欲望之大,却像山谷深沟。劫夺乡民百姓,使他们倾家荡产,驱赶天下黎民,劳役不休;穷奢极侈,昼夜寻欢作乐,诛杀直言敢谏之士,屠灭无罪者之家。欺瞒上天,却去祭祀鬼神,祈求福佑,成天与后宫宠爱的妃子出游,侍卫翼从,前呼后拥,清道戒严。从古到今,帝王昏庸腐败,难以为比。正人君子纷纷潜逃归隐,小人奸臣则个个升官进爵。因此天上有异,地下降灾,物生怪,人变妖,士大夫钳口结舌,平民百姓侧目而视,特别是,陈叔宝背叛德义,违背誓约,侵犯隋地。他个人则白天隐伏,夜晚却出来游荡,简直跟小偷、强盗一般。普天之下都是我的臣属,每当听到有关江南百姓受苦受难的奏疏,心中都感到痛苦悲伤。现在,我下令出师讨伐,以正国法,乘机诛杀暴君。此次战役,将会永远扫平吴越地区。”

宣战书罗列了南陈皇帝陈叔宝罪行二十条,缮写副本三十万张,运到了江南。如何散发呢?他们想了很好的计策,即请俘虏带到各地去散发。贺若弼给俘虏兵发足粮食,遣送回家,让他们把宣战书带往江南各地。宣战书像雪片一般飞往四面八方,顷时南陈军民一片混乱。隋军所到之处,如同风卷残云。

名将韩擒虎正月初七,隋将韩擒虎率军进攻姑苏,只费半天时间就攻下姑苏,生擒南陈摄行南豫州事樊巡及其家属。南陈增援姑苏的散骑常侍皋文奏,大败逃回建康。江南父老百姓早就听到过韩擒虎的威名,因此前往隋军兵营请求谒见拜访的人,日夜不绝。民心如此,南陈非亡不可。

南陈中领军鲁广达的儿子鲁世真,留在新蔡,跟其弟弟鲁世雄率领部属前去投降韩擒虎,并且派遣使节持书信给鲁广达,劝诱鲁广达投降。鲁广达当时率军驻扎在建康,接到鲁世真劝降信后,自己马上上表弹劾自己,并亲自前往廷尉请求治罪。陈后主对他好言安慰一番,并额外赏赐他黄金,让他返回军营。樊猛会同左卫将军蒋元逊,率领青龙级军舰八十艘,在白下城附近的江面巡逻,以防御隋军从六合方面发动进攻。陈后主因樊猛的妻子儿女都被隋军俘获,担心他心怀异意,打算派遣镇东大将军任忠接替他的职务,并命骠骑将军萧摩诃前往劝导,樊猛听后很不高兴,陈后主不愿使他难堪,就打消了原来的主意。这种变更,使军心更加动荡。杨广驻扎六合,直接指挥东路大军,并从中分成两道,齐头并进。贺若弼自北方的京口,韩擒虎自南方的姑苏,南北夹击南陈首都建康。南陈沿长江的镇戍要塞守军都望风逃散。贺若弼派军占领曲阿,切断交通线,阻止南陈援军,自己则率主力进逼建康。陈后主命令司徒、豫章王陈叔英率军守卫金銮宝殿,萧摩诃率军驻守乐游苑,樊毅率军驻守耆阇寺,鲁广达率军驻守白土冈,忠武将军孔范率军驻守宝田寺。任忠率军自吴兴入援京师,驻守朱雀门。

韩擒虎攻克姑苏的同日,贺若弼攻克钟山,在白土冈的东面布防。晋王杨广派遣总管杜彦,跟韩擒虎会师,共有步骑兵二万人,驻扎在新林。隋蕲州总管王世积统帅舰队攻击九江,在蕲口击破南陈大将纪,南陈军将士大为惊骇,纷纷向隋军投降。晋王杨广把胜利的捷报上奏隋文帝,隋文帝听后大为高兴,下诏宴请和赏赐文武百官。

晋王杨广非常注重对战略战术的运用,并且对于各路大军将领违背既定的战略战术,都必加严惩。贺若弼、韩擒虎两军同时进攻建康是隋文帝的既定方针,杨广在前线指挥中也恪守这一条。两军分别自广陵和横江口济江,贺若弼在战斗中违反军令,先于作战计划与南陈军决战了。坐镇在江北指挥的行军元帅杨广对贺若弼的举动大为恼火,他知道,这样的行动很可能使隋朝八年的准备毁于一旦,同时对他的夺宗大计也是十分不利的。因此,尽管这次违纪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杨广依然余怒未消,将贺若弼降为“属吏”。

汉王杨谅

那时,建康武装部队还有十余万人,可是陈后主性情怯懦,胆小如鼠,又不懂军事,只会日夜不停地哭泣,王朝的所有军情处置,全部委任给施文庆。施文庆知道将帅们对自己痛恨,惟恐他们作战胜利,建立功勋,将滋生难以控制的后遗症,因而向陈后主上奏说,这些将帅们平时总是心中不满,一向不甘心情愿地服事王朝,现在到了危机之时,怎么可以完全相信他们的片面之辞。所以,各将领有什么启奏请求,多半未被获准。

隋将贺若弼进攻京口时,南陈骠骑将军萧摩诃曾请求南陈皇帝陈叔宝准他率军迎战,可是陈后主不许。等到贺若弼进抵钟山,萧摩诃又上奏建议:贺若弼一支孤军深入,营垒刚刚建立,还没有坚固,假如我们乘机出兵袭击,一定可以取胜。陈后主仍然不准。陈后主召集萧摩诃、任忠,在内殿举行御前军事会议,任忠说,兵法有言:“来犯之军利于速战速决,守卫之军最好稳扎稳打。”现在朝廷的兵力充沛,粮食充足,最恰当的办法,莫过于坚守台城(宫城),沿着秦淮河建立栅栏防御工事,隋军需要进攻,不要轻易击战,以免分出兵力,切断他们的长江交通,不要让隋军音信相通。请拨给我精锐部队一万人,金翅战船三百艘,顺江而下,径直突然袭攻六合,隋军主力一定会认为他们渡过江的将士已被俘虏,锐气自然就会受挫。另外,淮南民众很多人跟我相识,如今听说我率军前往,必定会如影随形,起兵响应。我再放出风声要率军攻击徐州,断绝他们的归路,这样,隋军就会不战而退。等到春暖花开,江河水涨,上游散骑常侍周罗目侯等军,再顺流而下,增援京城建康,这是一个很好的战略计策。陈后主也不听从。可是,到了第二天,陈后主忽然又说,两岸对峙这么久,不见胜负,令人心烦,不妨叫萧摩诃出兵攻打他一下!任忠向陈后主跪地叩头,苦苦请求不要出战。但忠武将军孔范支持萧摩诃,他上奏说:请求在战场上同隋军决一生死,我军必胜,我将为陛下在燕然山竖立记功石碑。陈后主批准了孔范的反攻计划,对萧摩诃说:“公可为我一决。”萧摩诃说:从前作战,是为了朝廷和自己,今天作战,同时还为了妻子。于是陈后主拿出了大量金银绸缎,发给各军,作为赏赐之用。正月二十日,陈后主命中领军鲁广达,在白土冈构筑防御工事,从各军的最南边,由南往北,依次是任忠、樊毅、孔范,萧摩诃的军位在最北边。南陈军队所摆开的阵势南北长达二十里,头尾进退,互相不知道。

隋将贺若弼率轻骑兵登上钟山,望见南陈各军已经出动,于是马上奔驰下山,下令他的部将杨牙、员明等率军八千人,严阵以待。因为陈后主跟萧摩诃的妻子通奸,因此萧摩诃一开始就无心作战,只有鲁广达率领他的士卒奋勇攻击,与贺若弼的军队旗鼓相当。隋军曾经四次被南陈军逼退,贺若弼部下战死二百七十三人,当时贺若弼部队处境相当危急。在这紧急关头,贺若弼急中生智,下令燃起浓烟掩护隐蔽,才得以摆脱困境,重振声势。南陈军砍下隋军人头后,不顾纪律,纷纷奔回宫城,向陈后主请求赏赐。贺若弼看到南陈军骄傲轻敌,于是再一次率军冲击孔范阵地,孔范军与隋军一经接触,即行退走,南陈诸军望见,骑兵、步卒也一起溃退,四散逃命,互相践踏,无法阻止,死了五千人。员明生擒萧摩诃,把他送给贺若弼,贺若弼一气之下命令推出去斩首,萧摩诃面不改色,后来,贺若弼改变主意给他松绑,以礼相待。

元德太子杨昭

任忠驰马奔回宫城,向陈后主报告战败情形,然后说,陛下好好保重,我已无能为力!陈后主付给任忠两袋黄金,命他出去招兵买马,继续作战,任忠说,陛下最好准备船只,前往上游会合周罗目侯大军,我当豁出性命,保卫陛下。陈后主信以为真,敕令任忠出宫部署,又叫宫中后妃宫女,整理行装,等待任忠。然而久等不至,觉得奇怪。当时韩擒虎率军从新林向建康进发,任忠率领几个骑兵,前往石子冈去投降,南陈领军将军蔡征,率军驻守朱雀桥,听说韩擒虎就要抵达,军心大为恐惧,部队一哄而散。任忠引导韩擒虎军直入建康朱雀门,有一些南陈军准备进行抵抗,任忠挥手叫他们散去说:“我这个老汉尚且投降隋军,你们还想做什么!”经这一说,官兵们自动逃走,于是建康城内的文武官员,一逃而空,只有尚书仆射袁宪仍留内殿,尚书令江总等几个人还留在宫里。陈后主对袁宪说,我平常待你,不比待别人好,今天只有你还留在我的身边,对此我深感惭愧。这不仅是我失德无道所致,也是由于江东士大夫的气节完全丧失了。这倒是说到点子上去了,无道之属,又哪能久长?

陈后主心慌意乱,急着想躲藏,袁宪严肃地说,隋军进入皇宫后,绝对不会有什么暴行。大势既已如此,陛下还能躲到什么地方去?请求陛下把衣帽穿戴整齐,登上金銮宝殿,按照当年萧衍接见侯景的做法。陈后主不接受,从座位上跳起来,飞奔逃走,说:刀口底下,千万不能乱试运气,我自有妙计。于是率领宫女宦官十余人,奔到后宫景阳殿,陈后主坚持要躲到深井之中,袁宪苦苦规劝,陈后主都不肯听。后阁舍人夏侯公韵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井口,不让陈后主下去,陈后主跟他争执了好久,最后,陈后主还是跳进深井。不久,隋军进入后宫搜索。有的隋军还俯在井口向井里窥视,并大声呼叫陈后主的名字,井下没有人回答,士卒们大声说要往井里投石头,此时才听到陈后主的惊叫声,于是抛下绳子拉他上来,拉不动,认为陈后主的体重超凡,感到惊奇,好不容易拉出井口,才发现陈后主原来和张贵妃、孔贵妃三人同绳而上。皇后沈婺华仍住皇后宫,生活跟平常一样。皇太子陈深当时年方十五岁,闭门而坐,太子舍人孔伯鱼在旁陪伴,隋军士卒破门而进,陈深端坐不动,劝他们说:各位一路作战,恐怕很是辛苦!隋军士卒对太子陈深至为尊敬。当时南陈宗室王侯在建康城中有一百余人,陈后主想他们趁势政变,就下令把他们全部集中宫城,住宿金銮宝殿,命豫章王陈叔英看管,并暗中严加戒备,等到宫城失守,他们一拥而出投降隋军。

贺若弼率军乘胜抵达乐游苑,南陈中领军鲁广达仍督率残兵败将,苦战不止,斩杀及俘虏隋军数百人,赶上天已黄昏,鲁广达只好放下武器,面向宫城拜了三拜,忍不住失声痛哭,对部属说:“我没有能够拯救国家,罪孽深重。”部下兵士都流涕叹息,十分悲痛。南陈宫城的宫门卫士都四散逃走,空无人迹。入夜,贺若弼率军纵火焚烧北掖门而进入皇宫。听说韩擒虎已活捉陈后主,就下令把陈后主押来亲自察看,陈后主惊慌恐惧,汗流浃背,浑身发抖,一见贺若弼,就跪下叩头。贺若弼说:“小国之君见了大国的公卿大臣,按照礼节应该拜礼,你可放心,到了京都长安之后,至少可以封一个归命侯,心里用不着恐惧。”这里既有安慰,又有讽刺。

后来,贺若弼因耻于功在韩擒虎之后,与韩擒虎发生争吵詈骂,随后怒气冲冲地拔刀而出,想令南陈前吏部尚书蔡征为陈后主起草降书,又下令陈后主乘坐骡车归附自己,可是没有实现。于是贺若弼将陈后主置于德教殿内,派兵守卫。

齐王杨暕

南陈水军都督周罗目侯和郢州刺史荀法尚率军据守州城江夏,隋王朝秦王杨俊督率三十位总管水陆联合兵团十余万大军,驻扎在汉口,不能向前推进,双方对峙了一个多月。南陈荆州刺史陈慧纪派遣南康内史吕忠肃率军驻扎在岐亭,扼守巫峡,在长江北岸岩石上凿孔,向南岸跨江连接三条铁锁链,横截上流江面,用来遏制隋军船舰。吕忠肃又拿出自己的全部财产充作军饷。杨素、刘仁恩指挥隋军猛攻南陈军,吕忠肃率军据守险要,全力抗拒,隋军士卒损失惨重,阵亡达五千余人,南陈军士卒割下尸首上的鼻子,拿回去邀功求赏。但是不久,隋军反击,屡战屡胜,俘获了一些南陈军士卒,不但不割鼻报复,反而再三再四释放了他们,吕忠肃军心遂告瓦解,大批士卒放弃营栅逃走,杨素得以从容解除跨江锁链,吕忠肃又退守荆门的延州,杨素派遣居住在巴中一带的“巴昼军”一千人,分乘四艘“五牙”战舰,用撞击长竿击碎南陈军十余艘战船,大破吕忠肃军,俘获士卒两千余人,吕忠肃侥幸只身逃走。南陈信州刺史顾觉率军驻守安蜀城,闻信弃城逃走。陈慧纪驻守公安,纵火烧掉物资储备,率领军队顺流东下,于是从巴陵以东所有城池,再没有守城抵抗的南陈军队。陈慧纪统率将士三万人,楼船一千余艘,顺江而下,打算救援建康,然而被隋王朝秦王杨俊阻拦,无法前进。南陈晋熙王陈叔文解除湘川刺史,返回建康,走到巴州,陈慧纪就推举陈叔文为上游各军统帅。可是,这时陈叔文已经率领南陈巴州刺史毕宝

赵王杨杲

等人,向杨俊呈递投降书,杨俊派出使节前来慰劳迎接。

刚好,建康已被平定,于是平陈元帅、晋王杨广命令陈后主亲自写信,命南陈军上江诸位将帅投降,派遣樊毅到周罗目侯处,派陈慧纪的儿子陈正业到陈慧纪处,传达陈后主的投降命令。其实当时各城池的南陈军都已解除武装,周罗目侯和众将帅大哭三天,将部队解散,然后向杨俊投降,陈慧纪也跟着投降,于是南陈上江地区被全部平定。杨素率军顺流而下抵达汉口,和杨俊大军会合。隋蕲州总管王世积率军驻扎蕲口,把南陈灭亡的消息,派人告谕南陈江南各郡,南陈江州司马黄弃城逃走,豫章等各郡太守都向王世积投降。

隋文帝下诏派使节巡视安抚南陈所属州郡。隋纳言苏威上奏请求:在地方上每五百家设置乡正一人,负责管理本乡的行政及司法。内史令李德林持反对意见,他认为:当初下诏撤销基层地方官员兼任司法,为的是乡里之间,不是亲戚,就是朋友,审判无法公平。现在却令乡正专管一乡五百家,恐怕危害更大,况且有些边远荒僻小县,人口还不满五百家,岂不是让两个县共管一个乡?然而隋文帝没有接受。于是下诏书说:五百家称乡,设置乡正一人;一百家称里,设置里长一人。

南陈吴州刺史萧很受民众爱戴,南陈灭亡后,吴地民众推举他为首领,割据自立。隋王朝派右卫大将军宇文述统率行军总管元契、张默言等率军讨伐。宇文述的军队快到时,萧在晋陵城东面建立栅栏,留下一部分军队抗拒宇文述,并派遣部将王褒镇守吴州,而自己则率领大军从义兴进入太湖,打算从背后袭击宇文述的军队。可是宇文述锐不可当,进兵攻破晋陵城东营栅,然后立即回兵攻打萧,大破萧军,又派遣军队绕道攻打吴州,王褒慌忙换上道士衣服,弃城逃走。萧集结残兵败将退守包山,又被燕荣打败。萧带领左右侍从数人藏匿在民家,被人抓获。宇文述率军进抵奉公埭,南陈东扬州刺史萧岩,献出会稽城投降。接着萧岩与萧都被押送长安斩首。

杨素在攻破荆门后,派遣别动部队将领庞晖率军略地,庞晖向南进至湘州,城中的南陈将士已无心抵抗。南陈湘州刺史陈叔慎,年仅十八岁,设置酒席,宴请文武官吏。当酒喝到尽兴时,陈叔慎感叹说:“君臣之义,难道到此就算结束了吗?”此时,湘州长史谢基悲不自胜,伏地流涕。湘州助防遂兴侯陈正理也在座,于是站起来说道:“君主受到羞辱,臣子就应该以死相报。在坐各位哪个不是陈国的臣子!现在天下有难,国家将亡,正是我们以死报国的时候,就是不能够成功,也可以显示我们陈国臣子的气节,否则的话,青门之外,想死也不能死。如今已经到了危急关头,不可再犹豫了,敢有不响应的立即斩首!”酒宴上的众人全都响应。于是陈叔慎和文武官吏杀牲结盟,派人向庞晖诈降。庞晖相信了,在约定的日期,进入湘州。陈叔慎预先埋下伏兵,等庞晖率军来到,就把他抓起来游街示众。连同隋军士卒,全部杀掉。陈叔慎高坐阅兵台,招兵买马,扩大队伍,几天之内,就集结了五千人。衡阳太守樊通、武州刺史邬居业都请求率军协助陈叔慎抵抗隋军。这时,隋朝所任命的湘州刺史薛胄,率军恰恰赶到,与隋行军总管刘仁恩合兵攻打湘州;陈叔慎派遣陈正理和樊通率军抵抗,南陈军大败。薛胄率军乘胜攻进城中,俘获了陈叔慎,刘仁恩大败邬居业于横桥,也将邬居业活擒,连同陈叔慎、陈正理,一起押送到隋秦王杨俊那里,在汉口斩首。

南陈灭亡后,江南一些地区一片慌乱,几个还没有投降隋王朝的郡,联合起来,共同推举前南陈高凉郡太夫人洗氏为首领,号称“圣母”,抵抗外力侵入。隋文帝派遣柱国韦等人前去安抚岭南,南陈豫章太守徐据守南康郡抗拒,韦等人无法前进。晋王杨广派遣使节送去陈后主写给洗夫人的信,告诉她:南陈国已经灭亡,让她归附隋王朝。于是洗夫人召集各部首领数千人,转告这项噩耗,她痛哭了一整天,然后派遣她的孙子冯魂,率军前去迎接韦。韦率军打败陈军,并杀了徐,进入岭南地区,到达广州,使岭南地区全部得以平定。隋王朝批准韦的推荐,任命冯魂当仪同三司,册封洗夫人当宋康郡夫人。

到现在为止,南陈被全部平定,隋王朝领土增加了三十个州,一百个郡,四百个县。

南陈的灭亡,标志着大分裂的结束。南陈的灭亡,首先是时势使然。三百年的分裂使民众吃尽了苦头,民众盼望统一,心向统一。陈后主企图苟延残喘,偏安一方,当然是不得人心的。隋文帝及其子晋王杨广兴仁义之师,一统天下,自然会得到广大民众的拥戴,至于晋王杨广军事上的才能,也是不可忽略的。

影响炀帝和被炀帝影响的女人们

皇太后独孤氏

开皇九年(公元589年)四月,满心喜悦的隋文帝亲自前往骊山迎接凯旋而归的隋军将士。生来就“美姿仪”的年轻统帅晋王杨广,金甲骏马,八面威风,押着他的俘虏——亡陈的国君陈叔宝及其王侯将相、后宫姬妾,接受皇帝检阅。平陈的将士们都论功厚赏,全军上下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隋文帝任命平陈元帅杨广当太尉,赏赐给他辂车、马匹、衮袍、冠帽,以及黑色圭玉、白色璧玉。四月二十三日,隋文帝登广阳门城楼,侍卫把陈后主带到面前,另外还有太子陈深、各亲王等二十八人以及司空司马消难、尚书令江总、仆射袁宪、骠骑萧摩诃、护军樊毅、中领军鲁广达、镇军将军任忠、吏部尚书姚察、侍中中书令蔡徵、左卫将军樊猛等,从尚书郎以上二百余人。隋文帝派纳言宣读诏书,对这批南陈降者加以安抚慰问,又让内史令宣读诏书,责备他们君臣不能同心同德,以至于南陈灭亡。陈后主和他文武百官一个个都羞愧恐惧,匍伏地上,屏息静听,无言以对。接着,隋文帝宣布全部赦免他们。这无疑是从统一的大局出发的,也是有利于巩固统一大业的。

随后,隋文帝对陈后主又加以赏赐,而且赏赐相当丰厚。又多次召见,让陈后主和三品以上公卿大臣同班站立。每当陈后主参加宴会时,恐怕他触景生情,心生伤感,特地禁止演奏吴地音乐。后来,负责看守陈后主的官员上奏说:“陈叔宝说:我既没有官秩品位,却得每次参加朝见宴请,进退没有一定标准,希望能得到一个官品。”隋文帝听这个要求,很不高兴地说:“叔宝全无心肝。”监护官吏又上奏说:“陈叔宝常常喝得酩酊大醉,很少有清醒的时候。”隋文帝问道:“他每次饮酒多少?”监护官吏回答说:“陈叔宝跟他的子弟们,每天能饮一石酒。”隋文帝大吃一惊,下令对陈后主的狂饮滥喝加以限制,不久又说:“随他去吧,不用管他。他不如此酗酒,又怎么能打发日子呢!”

晋王杨广在建康就地诛杀了南陈施文庆、沈客卿、阳慧朗、徐析、暨慧景五个罪大恶极的官员,当时还不知道都官尚书孔范,散骑常侍王、王仪,御史中丞沈等人的罪行,因此这四位奸臣都免于一死了,等俘虏们押解到京都长安,他们的罪行才逐步被揭发出来。这时隋王朝公布了他们的罪状:王为人刻薄,贪赃枉法,嫉妒贤能,对有才干的人,百般谋害;王仪狡诈阴险,精于谄媚拍马,把亲生的两个女儿进献给陈后主玩弄,以求陈后主对自己的恩宠;沈手掌审判大权,阴险残忍,对囚犯施用酷刑,言论邪恶,只知对上讨好。于是,下令将他们四人一同定罪,流放到边疆地区,用以向吴越民众赎罪。

对于平陈有功以及投案自首的南陈官员不仅给予赦免,而且还委以官职。如任命原南陈尚书令江总为上开府仪同三司,任命仆射袁宪、骠骑将军萧摩诃、镇东大将军任忠,为开府仪同三司,任命吏部尚书姚察为秘书丞。隋文帝还嘉许袁宪的高尚正直的品德操行,因而下诏说他是江东地区士大夫的表率,任命他当昌州州长。隋文帝又听说原南陈散骑常侍袁元友曾经多次直言规谏陈后主,所以提拔任命他为吏部主爵侍郎。这些,都表现出一个有才干的开国之君的勃勃生机。

四月二十七日,隋文帝再次登上广阳门(大兴宫正南门),大宴南征将士,对于在平陈战役中有所贡献的一一给予赏赐。同时还宣布,全国各州,免除当年田赋捐税,南陈境内各州免除十年田赋捐税。

被封为“越公爵”的杨素立头功的当算晋王杨广,由于他是平陈元帅,所以杨广最先得到赏赐,命杨广当太尉,列三公之首,赏赐辂车、马匹、衮袍、冠帽,象征拥有特殊权力和地位的珍宝玄、白玉璧。晋王杨广的头功,说明他很可能是以后皇位的当然继任者。

次功为杨素。他被进封为“越公爵”,授予他的儿子杨玄感为仪同三司,另一儿子杨玄奖为清河郡公爵,赏赐杨素绸缎一万匹,粟米一万石。

命贺若弼坐上御座,赏赐绸缎八千匹,擢升上柱国,晋封为“宋公爵”,又各别加赏金银财宝,并把陈后主的妹妹赏赐给贺若弼当妾。

宣华夫人陈氏

就在论功行赏之际,贺若弼、韩擒虎在隋文帝面前争论谁的功劳大。贺若弼认为自己在蒋山拼死鏖战,打败了南陈的精锐部队,俘虏了南陈的勇将萧摩诃、鲁广达等人,打出了国威和军威,所以才平定了陈国。而韩擒虎和南陈军队几乎没有交锋过,怎么能跟我相比。韩擒虎也不甘示弱,他说:接到晋王的明确指令,命我和贺若弼同时合兵攻打南陈首都建康,然而贺若弼却胆大包天,独自先行进军,遇到南陈军,不得不应战,以致于所属将士死伤惨重。而我只率轻装备骑兵五百人进攻,兵不血刃,一直进抵金陵,降伏了任忠,活捉了陈叔宝,占领南陈的国库,倾覆他们的巢穴。直到当天晚上,贺若弼才抵达北掖门,是我军打开城门接他入城的,贺若弼连赎罪都来不及,又怎能和我相比!

结果提升韩擒虎为上柱国,赏绸缎八千匹。看上去韩擒虎所得到的赏赐没有贺若弼多,这是由于有人弹劾韩进入南陈宫城后放纵士卒****宫女。所以,当时没有给他晋升爵位,亦没增加采邑。在奖赏贺若弼和韩擒虎上,隋文帝父子的不同态度,说明二者的利益和势力既同又异,这又为以后的父子矛盾埋下了伏笔。

对于高颎,授上柱国,晋封“齐公”,赏赐绸缎九千匹。隋文帝嘉许他说:“当你跟随杨广讨伐南陈时有人告发你要叛变,我不听而把告发者斩首,以此表明君王与臣属道义相合,不是谗言所能离间得了的。”隋文帝还平心静气地让高颎跟贺若弼一起评论自己在征服南陈战役中的贡献,高颎说,贺若弼最先呈献十项条陈,后来又在蒋山拼死鏖战,击破陈军。而我不过是一个文职人员,怎么敢跟大将论功劳大小。隋文帝听后哈哈大笑,称赞高颎有谦让之风。

当时得到赏赐的官员不算少,赏赐的物件数以万计,仅布匹绸缎堆满了宫城的道路,从宫城门外两侧开始堆积,一直堆到南郭门,依照功勋等级,分别赏赐,用去三百余万匹。

隋文帝公开对文武百官说,削平江南的时候,我后悔没有立刻诛杀任忠。任忠在南陈担任高官显职,享受荣华富贵,不仅不能横尸一死,身殉国难,却在危急关头对陈后主说他已经无能为力,比起春秋时期卫国大臣弘演为战死的卫懿公纳肝而以身殉国的所作所为相差多么遥远!隋文帝在文武百官面前指责任忠,恨他不死,其目的是希望自己的臣下要像弘演那样为他剖肚纳肝。

在殿堂上又接见了南陈水军将领周罗目侯,安慰勉励了一番,承诺赐给他荣华富贵,周罗目侯流泪回答说:“我蒙受南陈朝廷的大恩厚德,现在南陈已沦亡,不能以死报国,实在没有节操可言。现在得免于一死,是因为陛下的恩惠,还敢再奢望什么荣华富贵!”贺若弼对周罗目侯说,我们得到你在郢汉地区指挥部队的消息,就料到扬州可以夺取。结果隋朝军队很顺利就渡过长江,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周罗目侯说:“如果我能够率军跟你对阵,那么双方谁胜谁负还很难说呢。”不久,任命周罗目侯当上仪同三司。以前,南陈的将领羊翔,先行投降隋军,隋军南征时,羊翔担任隋军的向导,所以位至上开府仪同三司,金銮宝殿朝会上,位置在周罗目侯之上。韩擒虎在殿上向周罗目侯开玩笑,说,你不懂得随机应变,所以现在朝会时站在羊翔的后面,难道不感到羞愧!周罗目侯说,我从前在江南时,一直崇拜你的崇高声誉,认为你是一位有气节操守的天下骨梗之士。然而你今天所说这种话,却令我大失所望。此时,韩擒虎脸上露出了懊悔。

隋文帝在朝会上斥责南陈君臣时,惟独陈叔文一个人掩饰不住喜悦。不久,陈叔文又上疏自我推荐说,我从前在巴州时,已经先行表示投降归附,请求陛下明察这一事实,我盼望能够给我和普通南陈降人不同的待遇。隋文帝尽管厌恶他的为臣不忠,但是考虑到需要怀柔江东,以收揽民心,于是授予陈叔文开府仪同三司,任命他当宜州刺史。

隋王朝平陈战役于开皇八年(公元588年)开始。此时的晋王杨广才二十挂零。隋文帝将其委任为平陈战役的总统帅,足见开皇年间的杨广已在军事政治上崭露头角并有所作为了。在平陈中,杨广不负众望,指挥有方,一举击败了南陈军,活抓陈后主。对此战役的胜利,隋文帝甚为高兴,他对周围大臣张扬杨广在平陈战役中的统帅地位和作用。平陈之师凯旋而归时,隋文帝亲至骊山劳师,册封杨广为太尉。太尉,位在三公,虽然未亲炙实权,但取得了侵夺宫位的政治资本。隋文帝把至尊显要之位授予杨广,对于肇启杨广“夺宫”之心,确实起了一种推波助澜的作用。

容华夫人蔡氏

开皇十年(公元590年),晋王杨广第二次出任扬州,到开皇二十年(公元600年)为皇太子时去职,在任整整十年。

这次镇扬州,他被赋予很大权力,头衔是“使持节、上国柱、太尉公、扬州总管诸军事、扬州刺史”。他是两度带兵南下的征服者,要被南方人民接受,必须改善自己的形象。汲取苏威用惩罚的办法强制推行五教和政令,激起南方普遍反抗的教训,改而求诸宗教和儒学。这期间,他十分引人注目地对佛教和儒学表现出极大的热心,目的是利用宗教和儒学沟通南北僧俗隔阂已久的心灵,消弥南方人民的反隋感情。在平陈、平叛后继续镇守扬州的晋王,将这视为自己头等的政治使命。这是他和南方佛教首领智岂页等一批和尚,及以柳为首的一批文人学士亲密交往的大背景。

东汉以后六朝时期,东南一带佛教盛行不衰。梁武帝萧衍(公元464年~549年)四次舍身同泰寺,群臣一再以一亿万钱为他赎身。“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一派香烟缭绕的景象。隋军平陈以后连年作战,寺庙遭兵火毁损严重,成为人们心灵上的创伤,全看新的统治者如何治疗平复了。

隋文帝杨坚出生在冯翊的般若寺中,而且由一位女尼抚养大。独孤皇后更是笃信佛教。家庭佞佛的传统,从小就影响了杨广的信仰,促使他接受佛教。在平叛之后的开皇十一年(公元591年),杨广亲受菩萨戒,甘心做一名菩萨弟子。

菩萨戒,在佛教戒律中和普通的五戒、十戒、具足戒有别,属大乘戒。晋王杨广这次受戒,仪式空前隆重。十一月二十三日在扬州大听寺设千僧斋,专门从天台山请来智岂页岂页禅师(公元538年~597年),尤精《法华经》,能一段段一字字把经文宣讲明白,创立了中国佛教最重要的宗派之一——天台宗。当时已是南方著名的宗教领袖。杨广特别想借重这位高僧的名望,扩大自己的影响。

杨广和智岂页相互照应,彼此谅解。智岂页圆寂后,杨广遣使吊唁,并设周忌,真诚地哀悼。开皇十八年(公元598年),即为智岂页常驻的天台山修天台寺。隋炀帝大业元年(公元605年),改名国清寺,取意“寺若立,国土即清”。迄今,隋炀帝创建的这座名寺,仍与山东灵岩寺、湖北玉泉寺、江苏栖霞寺并称为我国古代四大丛林,由于是我国佛教天台宗的发源地,被奉为日本佛教天台宗的祖庭。

儒学有“笃父子,正君臣,尚忠节,重仁义,贵廉让,贱贪鄙,开政化之本源,凿生民之耳目”的功效。隋炀帝深通此道,他雅好儒士,读书撰述,整理图书,大力办学,在文化建设上多有建树。

他在扬州总管任上时,大量网罗才学之士,当时知名的王府学士和扬州博士便有柳、诸葛颍、虞世南、王胄、王、朱、庾自直、潘徽、虞绰等人,其中柳来自梁国,诸葛颍来自北齐,其余虞世南等全都来自陈国,全是声誉很高的文人,杨广闻名礼聘来的。还有一个薛道衡(公元539年~609年),平陈时为淮南道行台尚书吏部郎,兼掌文翰。高颎对他的才学和筹略大加称赞。平陈后在吏部侍郎任上坐事除名,配防岭表。杨广求才心切,让人转告他,从扬州路去,届时上奏留他在王府。可是薛道衡不愿意,用汉王谅之计,出江陵道而去。杨广对此心里很不痛快,“然爱其才,犹颇见礼”。

杨广借助佛儒沟通南北人心,稳定南人情绪,巩固统一局面,是成功的,起到了“故陈之境内,给复十年”的经济政策和优待陈叔宝君臣、销毁兵器等军政措施所不及的作用。在开皇十年平叛后,得力于坐镇扬州的晋王这些思想文化领域中的工作,南方的形势终于稳定下来了。

对于杨广个人来说,也因此赢得了一批僧俗群众,在东南地区扎下了政治根基。特别是那批追随他的文人学士,名义上是以读书修撰为名聚拢起来,而中国的儒生一向是有议政传统的,他们和晋王在一起,同时研究政治,窥测形势,筹划着未来的宏图大业,这是雄心勃勃的晋王积聚政治实力的方便形式。兵出灵武却突厥

皇后萧氏

突厥勃兴于公元六世纪中叶,与北魏王朝中衰,周、齐两国的分立大体同时,周、齐的分裂导致相互攻伐,相互削弱,突厥遂乘机扩张自身的势力。周、齐两国为了击败对手,争相结好突厥,不惜向其称臣纳贡。

杨坚在北周末矫诏执政时,便连忙送赵王宇文招女千金公主于突厥,嫁摄图(沙钵略可汗),仍“竭生民之力,供其往来;倾府库之财,弃于沙漠”,以结好突厥。一面又“缘边修保障,峻长城,以备之,仍命重将出镇幽、并”。当年晋王杨广就是在这样背景下,由王韶、李彻辅导,出任并州总管。翌年(公元582年)正月,主要为对付突厥而设立的河北道行台,由他任行台尚书令,仍镇并州。

这位嫁过去的北周千金公主,自隋代周后,希望恢复周朝,日夜言之于沙钵略。开皇二年(公元582年)五月,沙钵略司汗(公元581~587在位)倾其部众四十万兵大兴攻隋。从幽州(北京城西南)到临洮,隋守军全线溃败,突厥兵掠夺武威、天水、安定、金城、上郡、弘化、延安,六畜咸尽。一时军情紧急,皇太子杨勇也屯兵咸阳以备突厥。

当初,北周奉车都尉长孙晟,护送北周千金公主入突厥成婚,突厥可汗爱慕他的箭法,因此留他在突厥整整一年,让自己子弟和部落贵族与长孙晟结交往来,希望能学会他的箭术。沙钵略可汗的弟弟处罗侯称作突利设,尤其得到部众的爱戴,但是受到沙钵略的猜忌,就秘密派遣心腹与长孙晟结盟。长孙晟就和他到处游猎,借机察看了突厥的山川形势并了解了部众内部所存在的错综复杂的矛盾。

到突厥兴兵入侵时,长孙晟知道摄图、玷厥、阿波、突利等叔侄兄弟各统强兵,都称“可汗”,分居四面,内怀猜忌,外示和同。于是提出了“远交而近攻,离强而合弱”的“离间”计。这位“好奇计”的长孙晟所提出的“离间”计,同身为晋王的杨广所提出的主张一拍即合,所以身为晋王的杨广对长孙晟甚为佩服。

长孙晟认为现在华夏虽然安定,可是北方突厥仍然没有臣服。我们如果出兵讨伐,时机尚未成熟,如果把突厥置于教化之外,不予理睬,突厥又时常侵犯骚扰。所以,我们必须周密谋划,制定出一套制胜的办法。突厥达头可汗玷厥相对于沙钵略可汗摄图来说,虽然兵强马壮,但地位低下,外表上是臣服于摄图,其实内部的裂痕已经很深了,只要我们从中加以煽动离间,他们必然会自相残杀。所以处罗侯是摄图的弟弟,虽然诡计多端、满心奸诈,但势力薄弱,所以,他虚情娇饰、处心积虑地争取民心,得到部众的爱戴,因此也招致摄图的猜忌,心中忐忑不安,表面上一举一动,显示出一团和气,跟谁都没有隔阂,实际上内心深感恐惧。阿波可汗大逻跟老鼠一样,伸头四望,夹在玷厥和摄图之间,十

分畏惧摄图,接受驱使,这只是由于摄图的势力强大,他现在还没有决定依附于谁。所以,目前我们应该远交近攻,离间强大势力,联合弱小势力。派出使节联系玷厥,劝说与阿波可汗联合,这样摄图必然会撤回军队,防守西部地区。我们再交结处罗侯,派内使节联络东边的奚、民族,这样摄图就会分散兵力,防守东部地区。让突厥内部互相猜忌,上下离心,十多年后,我们再找一个机会,出动军队讨伐,必定能一举灭掉突厥。

长孙晟的奏疏是有道理的,它至少告诉皇上:一、突厥内部不是铁板一块,其间是有种种矛盾的;二、这种矛盾表现在强弱、亲疏等方面;三、隋朝可以取远交近攻、离间各部之计,以求巧胜。

隋文帝看了长孙晟的奏疏,大为欣赏,因此召见长孙晟面谈,长孙晟多次地口陈形势,手画山河,描绘突厥的山川地理,对于兵力分布情况了如指掌。隋文帝听后赞叹称奇,对长孙晟的建议全部采纳。这时的晋王杨广虽然只有十五六岁,但在左武卫将军李彻的辅佐下,用兵之术增长很快,“好学”的杨广对长孙晟的“奇计”也深为赞许,对其“离强”之计特别赏识。杨广对长孙晟之计的赞许,正说明其谋略的非凡和气度的出众。看来,隋文帝十分高兴地采纳了此项建议,其中本身就有晋王杨广力荐的因素。因此,文帝派遣太仆卿元晖经伊吾道出使达头可汗,赐给他一面绣有狼头的大旗;达头可汗的使节来到长安时,隋朝让他坐在沙钵略可汗使节的前面。又任命长孙晟为车骑将军,经黄龙道出塞,携带钱财赏赐奚、、契丹,让他们做向导,才能够到达处罗侯住地。长孙晟与处罗侯作了推心置腹的交谈,规劝他率领所属部落臣服隋朝。内部果然互相猜忌,离心离德,这样一来,突厥便从优势转入劣势。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很快,他们很快又联合起来攻击隋朝,原北齐营州州长高宝宁,引导突厥攻击隋朝的平州,突厥动员了四十万骑兵,杀入长城。隋上柱国李充在马邑击败突厥军,突厥再次攻击兰州,凉州总管贺娄子干率众拒守,击败突厥。突厥又复南侵,行军总管达奚长儒率军两千人,与突厥沙钵略可汗在周相遇,沙钵略的军队有十多万人,寡不敌众,隋军官兵大为恐惧,达奚长儒神色慷慨激昂,率军边战边退,队伍虽然多次被突厥军队冲散,但很快又重新集结,摆开阵势,四面抗击,决死一战。隋军转战三日,昼夜不停与突厥交锋十四战,所有的兵器都已用尽,士卒只好用拳头殴打敌人,手上的皮肉尽绽,都露出了骨头,总共杀伤敌人一万多人。突厥军队士气逐渐丧失,最后解围退走。达奚长儒身上五处受伤,其中重伤两处,部下士卒死伤十分之八九。隋文帝下诏:“突厥猖狂,辄犯边塞,犬羊之众,弥亘山原。而长儒受任北鄙,式遏寇贼,所部之内,少将百倍。以昼通宵,四面抗敌,凡十有四战,所向必摧。凶徒就戮,过半不反,锋刃之余,亡魂窜迹。自非英威奋发,奉国情深,抚御有方,士卒用命,岂能以少破众,若斯之伟?”隋文帝的诏书把胜利归之于士兵的勇武,这是不全面的,其实归根到底离间之计起了作用,其中当然也有晋王杨广的功绩。隋文帝授予达奚长儒为上柱国,并将剩余功勋授予他的一个儿子。当时,隋朝柱国冯昱率军驻扎乙弗泊,兰州总管叱列长叉率兵镇守临洮,上柱国李崇率军驻扎幽州,他们都被突厥打败,因此突厥纵兵从木硖、石门分两路,大举南下,杀入武威、天水、金城、上郡、弘化、延安,沿边城池所有家畜,都被掳掠一空。

沙钵略可汗还想进一步南侵,达头可汗不从,率部北返。长孙晟又游说沙钵略可汗的儿子染干,染干谎报沙钵略说:“铁勒等反,欲袭共牙。”沙钵略一听铁勒等部族起兵造反,打算袭击牙帐,害怕极了,便引兵出塞退去。不料计谋被戮穿之后,突厥更是联合起来不断地对隋朝发动攻击。

突厥的大规模进攻,激怒了隋文帝。朝廷上下也议论纷纷,有主战,也有主和。晋王杨广深受辅佐安道公李彻思想的影响。主张“精兵袭之”。有的则主张加强“守御”就行。为了统一思想,隋文帝发了《伐突厥诏》。

诏书认为过去北周、北齐两国对峙,分裂华夏,突厥与双方都通使往来,乘机渔利。北周担心东面,害怕北齐与突厥关系亲密,北齐忧虑西面,担心北周与突厥友谊深厚,都认为突厥的轻重向背,直接影响着自己的安危。这是因为双方都把对方当成头号强敌,想减少北边的防御兵力。现在,我认为搜括亿兆民众,多聚财物以赂突厥,突厥也未曾感恩戴德,反而资助了突厥不断地前来侵犯。我对突厥按照礼节加以节制,不再滥施贿赂、虚费钱财,对黎民百姓轻徭薄赋,国库反而有余。又把原来应该馈送给突厥的财物,用来加赐给将士,减省黎民百姓道路奔波之苦,使他们能够获得休息,专心耕织。如此,清除边患,克敌制胜,我早已胸有成竹。但是,突厥凶恶愚昧,根本不能理解深刻的道理,将天下安定的形势,视作群雄逐鹿的战国之局,仍保持过去全盛时期养成的骄气,结下今日跟我们之间的怨恨。现在,又倾巢出动,大规模攻击我北部边境,这是上天忿恨突厥残暴无道,驱赶他们前来送死。诸位将帅此次受命出征,不仅对他们讨伐,还要对他们安抚教育,若有投降的就予以接纳,对于反抗的就加以消灭,务使突厥不敢再贪心南侵,永远畏服我大隋的威力及惩罚。既用不着沙钵略可汗派遣儿子入朝为质,也不必他像汉朝时匈奴呼韩邪单于那样亲自来长安朝拜。诏令提出了使用多种策略来对付突厥的扫掠,在使用武功的同时,也可使用离间计,也可采取和亲策,其目的在于“卧鼓息烽”,“制御夷狄”。

可以说,诏令的主要意思是正确的,其主旨是“义兼含育,有降者纳,有违者死”,含有恩威并用之义,而这一点正是其儿子晋王杨广所竭力主张的。隋文帝的诏令,不能不说是受了晋王杨广影响的。

诏令一下,隋文帝任命卫王杨爽为行军元帅,兵分八路出塞攻打突厥。杨爽指挥行军总管李充等四将由朔方道出塞,与突厥沙钵略可汗在白道遭遇,李充向杨爽建议说,近年来,突厥多次侵犯得胜,因此不会把我们看在眼里,看来也就不会有高度戒备,如果我用精兵突然袭击,一定能打败敌人。对此判断,众将领多持怀疑态度,只有晋王杨广的导师、元帅府长史李彻赞成。因而李彻和李充带领精锐骑兵五千人出其不意,闪电式掩袭突厥军队,沙钵略可汗丢弃所穿的金甲,窜进深草中逃走。突厥军中因为缺食,只好“粉骨为粮”,加上军中疾病及瘟疫流行,所以,“死者甚众”。导师李彻的行动及其战略对晋王杨广的影响显然是深刻的。

这时,幽州总管阴寿统率步、骑兵十万人出黄龙塞,攻打北齐的残余势力高宝宁。高宝宁向突厥求援,由于突厥正在全力抵御隋军,不能派兵救援。阴寿悬重赏捉拿高宝宁,又遣派密探挑拨离间高宝宁的心腹亲信,高宝宁众叛亲离,只得逃奔契丹,后来被部下所杀。

隋秦州总管窦荣定率领九总管步、骑兵三万人,从凉州出发,进军到高越原与突厥阿波可汗相对峙,阿波可汗屡战屡败。前上大将军史万岁因受人牵连被发配到敦煌为戍卒,他来到窦荣定军营,请求单骑与突厥相斗,以立功赎罪,窦荣定早就听说他骁勇善战,相见交谈,大为高兴。窦荣定派人对突厥说:“两国交恶,士卒何罪而使其丧命沙场!今天双方可各遣一名壮士以决胜负。”突厥同意了,于是派出一名骑将挑战,窦荣定派史万岁出马应战,史万岁驰马出营,只一个回合,就斩敌将首级而还。突厥大为震骇,不敢再战,请求和解结盟,率军撤退。

长孙晟当时在窦荣定军中担任偏将,他派人对阿波可汗说:沙钵略可汗摄图每次率军侵犯,都大获全胜,而你刚率军入侵,很快就失败而归,这是突厥的奇耻大辱,再说摄图与你的兵力本来势均力敌,现在摄图经常获胜,为大家所崇敬,而你却一败再败,突厥的光荣全被玷污了。这样一来,摄图必然乘机把罪名加在你的头上,实现他长期以来隐藏在内心的阴谋,灭掉你阿波可汗的北牙。希望你设身处地为自己考虑,能不能抵御住摄图呢?离间之计倒发挥了一定的作用。阿波可汗经此一挑动,马上派使节到隋军大营来,长孙晟又一次警告说:“现在达头可汗和隋王朝和解联合,而摄图无法控制。阿波可汗为何不依附于大隋天子,连结达头可汗,合兵壮大自己的势力,这实在是保全自己的万全之计。这难道不比丧兵负罪,屈就摄图,被他侮辱杀戮好吗?阿波可汗认为长孙晟说得对,就派遣使节随长孙晟入朝请和。

沙钵略可汗素来嫉妒阿波可汗骁勇骠悍,他自白道败退途中,听说阿波可汗与隋朝交往结盟,愤怒得发狂,遂先期撤退,举兵袭击北方阿波可汗牙帐,大破阿波可汗的留守军,诛杀了他的母亲。阿波可汗还军后,无所归处,便向西投奔达头可汗。达头可汗勃然大怒,便派阿波可汗率军东进攻打沙钵略可汗。阿波可汗的部落纷纷前来归附,将近十万骑兵。因而阿波可汗就与沙钵略可汗交战,多次将他打败,重新收复了失地,兵势更加强盛。突厥贪汗可汗一向与阿波可汗和睦友善,沙钵略可汗夺了他的部落后将他废黜,贪汗可汗也逃奔达头可汗。沙钵略可汗的从弟地勒察另外统有部落,由于和沙钵略可汗有矛盾,就率领部落叛归阿波可汗。这样一来,双方互相攻打,用兵不断,各派使节到长安向隋王朝要求和解,请求支援。隋文帝一概不答应。

隋文帝没有答应,一方面是从实践中得到深痛教训,另一方面是晋王杨广的坚决主张。突厥果然兴兵侵犯幽州。隋军日夜血战,突厥沙钵略可汗数次被隋军打败,便请求与隋王朝和亲,千金公主宇文氏也请求改姓杨氏,做隋文帝的女儿。于是隋文帝派遣开府仪同三司徐平和出使突厥沙钵略可汗,改封千金公主为大义公主。

同类推荐
  • 名将名师

    名将名师

    本书以鲜为人知的丰富史料,再现了20世纪中叶一批老干部、老教师(“两老”)跟随陈赓大将创建哈军工奋斗、激情、成功、坎坷的一生。作者以真诚细腻和满怀激情的笔触描写出了张述祖、刘恩兰、徐立行、卢庆骏、马明德、唐铎、任新民、谢有法、杨仲枢、李懋之、唐凯、曹鹤荪等33位哈军工先贤的人生历程,凸显了这些名将名师的高风亮节和嘉言懿行,高扬了以陈赓大将为校魂的哈军工精神,道出了哈军工创业与发展的峥嵘岁月和饱受挫折后浴火重生的历史命运。《名将名师(哈军工两老传记)》从一个侧面折射出错综复杂、跌宕起伏的中国百年大历史。
  • 温州女老板

    温州女老板

    22个人物,22种人生,22段故事,22种精彩。北大教授郑学益、著名企业家南存辉辉、温籍女歌手白雪、知名用家吴玄等倾情推荐……
  • 环球艺术朝圣

    环球艺术朝圣

    《环球艺术朝圣:世界著名艺术家和艺术的故事》主要内容简介:在璀璨的艺术星空中,闪耀着无数著名艺术家的名字他们留给人类一笔笔宝贵的艺术财富,而广大青少年读者应予以继承,而且将从中得到最大的收益。
  • 点评李小龙

    点评李小龙

    本书抛开传记体的束缚,以独特的评论形式再现了李小龙传奇的一生,对他的身世、事业、爱情做了全面的点评,对他对武术和武学理论的贡献进行了介绍,展现了他为追求理想不屈不挠的奋斗历程,同时也表现了中国武术走向国际的艰辛和气节。
  • 中国航空工业人物传·英模篇1

    中国航空工业人物传·英模篇1

    本书介绍了中国航空工业企事业单位自1950年至2013年国务院授予的航空工业历次全国劳动模范、全国先进工作者,中共中央组织部授予的优秀共产党员、优秀党务工作者及部分优秀思想政治工作者。同时,列入党中央、国务院14次表彰大会之一的全国科技大会表彰的“全国先进科技工作者”也一并收入,共计l38位的生平、工作业绩与突出贡献。真实记录了他们为中国航空工业发展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有的甚至献出生命的感人事迹,他们是“航空报国”精神的开创者和传承者。本书内容翔实、内容丰富,实为记录航空英模的全面生动的教材。适合广大航空工业从业人员和关注中国航空工业的人员阅读。
热门推荐
  • 宠婚法则:早安,老公大人

    宠婚法则:早安,老公大人

    迫于家里和领导的双重压力,他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做妻子。为了应付新郎突然反悔的尴尬婚礼场面,她需要一个男人扮演临时丈夫。说好分床分房间,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她的被窝一旁说“早安”?!情未动,身先行——如果你不爱我,我可以陪你练到爱为止。
  • 降世龙影

    降世龙影

    梦醒魂归,万年轮回,遗失的过往引渡心中迷茫;劫难一世,生存不知;独身立扬帆,情意两难全,漫漫前路,唯有相思苦。
  • 航空母舰

    航空母舰

    《航空母舰:世界王牌航空母舰暨海战实录》航空母舰作为世界上投资最大,吨位、体积、作战能力等方面均居首位的大型舰艇,不仅是一个国家海上力量的核心,也成为了一个国家综合国力的最好体现。目前世界上在役的航空母舰一共有数十艘,其中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多的和最大的航空母舰,其他国家的航空母舰比美国的都小得多。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军舰,其运营开支数目庞大。美国的尼米兹级航空母舰由2座核反应堆和4台蒸汽轮机推动,全长340米,载员6300人。该舰艇价值50亿美元,每月的开支至少需要1300万美元。
  • 珍藏一生的经典散文:白天不懂夜的黑

    珍藏一生的经典散文:白天不懂夜的黑

    “读一部好书,就是和许多高尚的人谈话”一样,读名家名作就是和大师的心灵在晤谈。通过阅读本书,可以让你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开阔文学视野,提高审美意识,触动写作灵感,陶冶思想情操,提升人生品位,徜徉经典,收获无限。   一个人在其一生中,阅读一些立意深远、具有丰富哲学思考的散文,不仅可以开阔视野,重新认识历史、社会、人生和自然,获得思想上的盎然新意,而且还可以学习中外散文名家高超而成熟的创作技巧。
  • 桃花宴之穿越迷途

    桃花宴之穿越迷途

    清朝雪霜格格多才多艺,美貌无双,在一次偶然中她误入现代现代,阴差阳错成了豪门千金,认白晶晶为姐姐,找到自己知心朋友,,何萧,赵磊,糖心,在凤莱中学开启一段快乐的故事,在经历种种磨难后她该何去何从,桃花易散易聚是在梦的起点和终点,是美好的青春与回忆
  • 都市迪斯科

    都市迪斯科

    欧阳秋对儿子欧阳满仓不满意一辈子了。用欧阳满仓的话说,他几乎是从娘肚子里爬出来,欧阳秋就没有看上过他。他今生做得唯一一件让欧阳秋满意的事儿,也就是他后来找曹红波做了老伴儿。
  • 遗忘顺德吗

    遗忘顺德吗

    如果要说将顺德遗忘,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主人公们在顺德谋生,大都陷入了一种尴尬和痛苦的境地——鄙陋的环境、污浊的人际关系、小市民的情调及衷爱小资生活的人们便组成了顺德的方方面面。所以给人的感受,还是将现存秩序中陷入迷惘的梦幻做一次遗忘。
  • 达尔罕传奇之神狐

    达尔罕传奇之神狐

    “神狐”再现,一身正气,侠骨柔肠,一身轻功,百发百中的飞镖,让鬼子汉奸胆战心寒。在草原上演绎出了一段亲情突变,爱恨交加的传奇故事...
  • 黑道传奇之秘密小公主的复仇之旅

    黑道传奇之秘密小公主的复仇之旅

    神秘小公主的复仇道路及爱情故事,杀手的她们能否成功复仇
  • 女娲神卷

    女娲神卷

    世人皆知,天下最显赫的身份不是皇族,而是术师。鲜有人知,天下最精妙的武法不是五行武法,而是女娲神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