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勇善战的孙玉清将军
中共青海省委党史资料征集研究委员会办公室
青海民族学院政治系中共党史教研室
孙玉清原是红西路军第九军军长，1937年3月西路军在河西走廊失败后，于酒泉县观山口被俘，同年5月在青海西宁英勇就义。1980年5月，徐向前元帅说：“孙玉清同志作战很勇敢，有战将之称。”1983年5月，原国家主席李先念说：孙玉清同志“是我们党的好党员，是人民的忠诚战士，是我军的优秀指挥员”。孙玉清将军为了争取革命战争的胜利，献出了他年轻的生命，我们应该永远纪念他。
（一）
孙玉清，1909年3月出生于湖北省黄安县（今红安县）高桥区孙家湾村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父亲孙先觉是一个老实敦厚的农民，以打猎为生。母亲邓爱姐曾给地主家当过丫环。他只有一个姐姐，由于家境贫寒，无法抚养，从小就送到麻城县马埠头一户人家当童养媳。孙玉清的一家受尽了地主阶级的剥削和压迫。为了摆脱贫困，父母很希望儿子能学些文化，有所作为。为此，全家人勤劳节俭，东贷西借，再加上族人解囊相助，使孙玉清读了五年私塾。他发奋读书，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
饥寒交迫使孙玉清父母早亡。1927年，孙玉清自谋生路到当地永河粮行当学徒。两年的学徒生活，使孙玉清对旧社会由愤愤不满转变为公开反抗。当时，中国共产党已开始在黄安县组织农民协会，发动革命。农会干部见他秉性刚直，颇有胆量，就吸收他参加反霸斗争。1928年夏，他接受农会交给的任务，以到麻城县卖大麦为掩护，给农会探听了不少重要情报。孙玉清对恶霸地主怀有深仇大恨，1928年的一天，他亲手除掉了作恶多端的大地主罗某。在农会经济条件十分困难的情况下，他还奉命闯入地主院中，强令土豪劣绅拿出不义之财，为革命积累了不少经费。当地土豪劣绅对孙玉清又怕又恨，放火烧了他家的住房。
（二）
1929年，孙玉清参加了中国工农红军，分配在红四军十一师三十三团当战士，不久即加入中国共产党。由于他参军前就已经参加了革命，同时也由于他念过几年私塾，有一些文化，加之作战勇敢，有胆有识，所以进步很快，特别是在鄂豫皖根据地第一、第二次反“围剿”作战中，表现出色，每次战斗都冲锋在前，勇猛杀敌，受到广大指战员的称赞，所以到1931年南下英山、罗田作战胜利后，就被提升为营长。1931年11月7日，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成立。四方面军成立以后，他又参加了黄安、商潢、苏家埠、潢光等重要战役，他指挥全营英勇作战，出色地完成了作战任务。这几次战役，红四方面军均取得胜利，共歼敌近6万人，获长短枪3.2万余支，野炮、山炮、迫击炮60余门，轻重机枪近300挺，极大地扩展了根据地。
1932年10月，红四方面军主力离开鄂豫皖根据地，向川陕边界转移。在转移途中，受到敌重兵的围攻堵截，发生了许多激烈战斗，孙玉清率部英勇作战，为战斗的胜利做出了贡献。
一战枣阳新集。1932年10月12日，红四方面军在广水以南越过平汉铁路，开向枣阳以南地区。10月下旬，红军受到敌重兵追击和堵截，孙玉清率部在枣阳以南、新集一带与敌人进行了多次激战，给前堵后追之敌以重大杀伤。战斗中，孙玉清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他虽身负重伤，却将个人的安危置之度外，指挥部队英勇杀敌。此战后，孙玉清升任第十一师三十二团团长。
二战彷徨镇。12月1日，红四方面军转移到陕西关中，在途经户县以南之彷徨镇时，遭到敌人截击。总部命令孙玉清指挥部队回击敌人侧后。他率三十二团在炉丹村同敌人激战通宵，终于在兄弟部队协助下，将敌军击退，使部队转危为安。在这次战斗中，红军全歼陕军一个警备旅，俘其旅长以下官兵2000余人，仅三十二团就缴获敌自动枪3支、机关枪4挺、步枪两三百支。
三战侯家梁。1933年初，红四方面军刚刚转移到四川北部地区，蒋介石就委任四川军阀田颂尧为川陕边界“剿匪”督办。田即集结38个团6万余兵力，分左、中、右三路向四方面军进行围攻。在反敌“三路围攻”的战役中，孙玉清领导三十二团作战非常勇敢，在侯家梁击溃敌黄振贵部3个团，缴获步枪700余支、机关枪2挺、迫击炮2门，俘敌500余人。
四战中魁山、青岗梁。1933年2月中旬，川敌在连续受红军打击后，又调整部署，向长池一带的红军进行反扑。红军第十一师在高壁寨击溃敌何瞻如部3个团的进攻；接着，孙玉清又奉命率领三十二团在中魁山击溃敌6个团的进攻，杀伤敌约2000人。此战后，孙玉清率领三十二团在青岗梁击溃敌两个团，缴获甚多。
1933年6月中旬，历时4个月的反“三路围攻”战役胜利结束，川陕革命根据地得到初步巩固。在整个反“三路围攻”战役过程中，孙玉清指挥的红三十二团立下了赫赫战功。为表彰三十二团，当年8月红四方面军总部授予该团“以一胜百”的奖旗一面，孙玉清也荣获“战将”美名。反敌“三路围攻”战役取得胜利后，孙玉清先后担任了第七十三师师长和第三十一军九十一师师长，率部战斗在川陕根据地北线，攻占了广元之元坝子、红土关、千佛岩等要点，进而围攻广元县城，牵制了川敌大批兵力，有力地配合了南线之仪南、营渠战役。
（三）
1933年9月，在蒋介石集团协调下，四川军阀结束混战，刘湘被任命为四川“剿匪”总指挥，纠集各路兵马，向红四方面军展开“六路围攻”。为粉碎敌人新的“围剿”计划，根据地军民进行总动员，红四方面军做了充分准备。反“围攻”作战开始后，徐向前率四方面军主力于东线，重点打击敌刘湘部，红三十一军部署于广元、昭化一带，抗拒西线进攻之敌。孙玉清指挥九十一师英勇作战，节节抵抗敌军进攻，在广元县东南之元坝子、王家坝、快活岭和苍溪县之三川寺等地，与敌激战，歼敌千余人。1934年1月初，又指挥第九十一师二七一团夜袭仪陇县五里墩，激战一夜，击溃敌4个团，歼灭敌团长以下400余人。
1934年8月上旬，红四方面军总部决定开始反攻敌军。这时，孙玉清被任命为红三十一军军长，奉命率第九十二师到东线作战，并参加指挥夺占青龙观的战斗。青龙观位于万源县城西南约20公里处，山头上是敌军设置的一个重要据点。四方面军总部决定首先拔掉敌军的这个据点，为攻击敌军防线打开缺口。总部把攻打青龙观的任务交给了擅长夜摸夜袭、善于近战的红三十一军九十二师二七四团。为了打好青龙观突击战，徐向前总指挥叫孙玉清深入九十二师，进行认真准备。他主持召开连以上干部会议，给各单位明确分配了具体战斗任务，研究了打法，进行了政治动员。会后，孙玉清和第九十二师师长陈友寿、政委杨朝礼等，都向徐向前和总部表示，坚决完成攻占青龙观的任务。
8月10日夜，二七四团在孙玉清指挥下，向敌军阵地接近。部队穿山越涧，攀上数丈高的悬崖陡壁，捉住敌人岗哨，令其带路，直捣守敌旅部，天亮前把敌旅部歼灭于庙中，全部占领青龙观要隘，在敌军防线上打开了缺口。青龙观被红军攻占，敌军哀叹：“青龙观失守，几百里长的战线就从这里决了口，成为引起全线总崩溃的导源。”8月11日拂晓，红四军、红九军和红三十一军一部向敌军发起总攻，把敌人劈成两半。孙玉清指挥红三十一军部队夺取青龙观战斗，为红军东线反攻乃至整个反“六路围攻”的胜利打下了基础。
在反“六路围攻”中，孙玉清指挥的红三十一军打得特别顽强，尤其是担任突击任务的二七四团，由于出色完成突破青龙观的任务，在11月1日召开的红四方面军全军政治工作会议上，被授予“夜袭常胜军”的光荣称号；二七一团和二七九团也受到四方面军总部的表扬。
（四）
孙玉清指挥的部队之所以能打胜仗，首先是他特别重视部队的思想建设。他常说：“我们红军是受苦人组织起来的，为了解放受压迫的人民，我们要勇敢作战。怕死就别干革命，怕死就别当红军，怕死就打不了胜仗，怕死就解放不了穷人。”他特别强调官兵一致，重视开展政治工作，不搞军阀主义那一套。他反复向干部指出，“政治工作的好坏直接影响着部队的建设”。孙玉清的这些关于部队政治思想工作的见解，继承和发扬了红军重视思想政治工作的优良传统。
孙玉清也特别重视训练部队的夜战能力。凡是善于夜战的部队，他就充分发挥打夜战的特长，在夜战中不断积累经验，二七四团就是如此。善于打攻坚战、阻击的部队，他就尽力发挥他们勇于拼搏的长处，他亲自带过的三十二团就是一个好典型。总之，他用兵能用到点子上，常常以弱攻强，变劣势为优势。
孙玉清还善于学习，钻研技术。参加红军不久，部队打河南光山，当时他是迫击炮排的排长，由于他平时能刻苦钻研炮兵技术，注意掌握发炮的要领，三发炮弹就把敌人的碉堡摧毁。在他当营长时，学会了各种枪械的装配与修理，并亲自抓部队的枪械训练，向干部战士详细地讲解步枪、机枪、迫击炮的构造、使用方法和射击的基本要领，不断提高了指战员们的射击水平。他自参加红军后，一面勇敢作战，一面苦练过硬本领，因而，他参加红军后只有5年时间，就由一个普通的红军战士成长为军长。
孙玉清在政治上是一个坚贞不屈的人，在生活上也是一个感情特别丰富的人。他平易近人，经常和干部战士有说有笑，官兵关系很融洽。他严格要求自己，反对干部特殊化。这使得他的命令、指示，更有力量，使下面的同志执行得更加坚决、迅速。
1935年7月，孙玉清调任红九军军长。红九军是红四方面军的主力部队之一。他到九军后，和政委陈海松紧密配合，各项工作都做得很好。1936年7月，孙玉清、陈海松率领红九军北上，经过雪山、草地，于8月上旬进入甘肃南部，参加了岷洮西战役，转战洮河、渭水间，于10月13日到达会宁，参加了一、四方面军的大会师，结束了长征。
（五）
1936年10月下旬，红四方面军奉中央军委指示，率部西渡黄河，执行“宁夏战役计划”，肩负打通国际路线的任务，孙玉清、陈海松率领红九军随红三十军和方面军总部渡过了黄河。红九军西渡黄河后，同国民党马步青、马步芳的部队展开了浴血奋战。
大拉牌战斗。11月1日，红九军一部进占景泰县南部大拉牌（今大安乡），另一部进占锁罕堡（今兴泉堡）等地，将敌骑五师马禄旅600余人围困在锁罕堡以北的一个堡子里。11日应为11月2日。，敌人集中了一个骑兵旅，连同特务团及反动民团共5000余人，向大拉牌一带的红九军阵地进行反扑。孙玉清指挥红二十七师与敌人展开激战，毙伤俘敌官兵500余人，还缴获大炮3门、机关枪数十挺。与此同时，红九军对包围在锁罕堡的敌马禄旅展开政治攻势，迫使其“接受”红军提出的联合抗日的主张，在交出部分粮食之后，允许其撤走。这是红九军过黄河后打的第一个胜仗。
古浪之战。大拉牌战斗后，红九军被总部编为左路纵队，从镇虏堡（今正路乡）出发，经松山城、干柴洼向古浪前进，于14日进占古浪城。16日，敌军开始进攻古浪城，与红军拼死争夺。红九军第二十五师的一个团，控制了制高点，英勇坚守阵地，几乎全部牺牲。第二十七师在城北方向的平川地带与敌骑兵厮杀，战斗极为惨烈。在古浪战斗中，红九军虽然毙伤敌2000余人，但自身亦伤亡过重，元气大伤。军参谋长陈伯稚、二十五师师长王海清、二十七师政委李德明、继任政委易汉文、骑兵团团长黄高宏、司令部二科科长王少清等同志，均壮烈牺牲。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军部召开会议，作出突围的决定。18日夜，红九军从古浪突围，连夜转移到永昌县东部地区。这时，西路军军政委员会主席陈昌浩提出“对红九军要彻底整顿”，主持召开了红九军营以上干部会议，过火地批评了九军的领导同志。接着下达命令，把孙玉清的军长职务撤了，由副总指挥王树声兼任军长。
（六）
1937年3月11日，西路军进入祁连山，又遭到敌军围攻，最终失败。3月14日，西路军在石窝召开会议，决定将西路军余部分编为三个支队，在祁连山中打游击。孙玉清被分在右支队，和王树声、李聚奎、方强、朱良才、徐太先、吴先恩等一起，在祁连山中艰难地行进。一天，他们刚刚歇脚，突然遭到敌人的袭击，这支由领导干部组成的小分队，就被敌人打散了。
孙玉清带领干部战士10余人，在祁连山中游动，打算摆脱敌军追击，化装出山回陕北。不料于3月下旬，在酒泉南山观山口被地主民团俘获。匪徒们搜出他随身携带的手枪1支、子弹75发、白洋175元、指南针1个，还有日记本等物。民团将他押到酒泉城内敌二九八旅旅长马步康的旅部。1937年5月17日，敌团长马忠义又将他押解到西宁，囚禁在马忠义的住所（现西宁东关大街新华布鞋厂后院）。
在监押期间，马步芳对孙玉清军长采取了一系列的“软化”手段。先后两次把孙军长押到陆军医院，看望在押的妻子，妄图利用夫妻之情来软化他。孙玉清坚定地对妻子说：“不要害怕。”当被俘的同志们紧紧地围上来的时候，他关切地询问每个同志是哪里人？在哪个单位工作？是何时何地被俘的？并用坚定的目光鼓励大家斗争下去。马步芳还“陪同”孙玉清到南门外看望在那里强迫劳动的被俘红军，马步芳得意地问：“这些都是你手下的人吗？”孙玉清冷笑一下说：“是的！你别看这些人年纪小，打起仗来可英勇哩！”孙玉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精神，使敌人的劝降活动一次又一次失败，马步芳只好向蒋介石如实上报。蒋介石很快就下了“处以极刑”的命令。
1937年5月下旬的一天，马步芳下达了杀害孙军长的命令。深夜，天黑得像锅底，西宁仍寒气逼人。这时，孙玉清正在翻看一本破旧的《水浒传》，刽子手马昌龙等人闯来，把孙玉清捆绑在柱子上，挥舞屠刀，将他杀害。
孙玉清同志在西宁就义到现在已经48年了。为了革命，他没有留下后代，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在世上。可是，他在革命人民的心目中是一位顶天立地的革命英雄。我们虽然找不到他的墓地与白骨，但他的名字却永远活在青海各族人民的心中。
录自《青海党史通讯》1985年第4期，由孙欲声执笔。孙欲声原是青海民族学院教授，现任青海省老教授协会会长、兰州西路军研究会副会长。收入本书时略有删节。标题为本书编者所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