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千层底瓷瓶
翻着手边仿古式装订的《清史简编》，还得时不时斜眼瞄瞄店里的情况。老实说我一点儿都不喜欢现在干的看店这个营生，要不是四叔说要出门，我也不用大老远地从老家跑过来。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关一两天也没关系，以前出门又不是没关过店。门上贴个“有事出门”或者“出门进货”的告示就行了，顶多再留个电话。
以前读书的时候每到寒暑假总被家里催到四叔这儿来，我家祖祖辈辈都是乡下人，四叔是爹他们那一辈第一个能留在这么大的城市、还自己开了店的人，按老家的话说是出息人。跟着四叔出来见见大世面比闲在村里务农有出息。可以前那是四叔在，我就帮着打个下手。前些天四叔没走的时候，没事还能出去转转玩玩，要不跟人下下棋，现在就我一个人盯着店，一天到晚闷在店里，上个厕所都得争分夺秒。一天两天还行，看四叔那意思这趟出去看货得十天半个月，这才第三天我就烦得慌，后头那十几天还真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看店这两天进来转的客人不少，真正掏大钱买东西的没几个。我瞄了眼蹲在一溜儿仿青花瓷瓶前看得入神的老头，这老先生进店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看了好几圈，那一大摊子的旧书仿古书也翻了个遍，不会是老学究来淘古董吧，我们这个店里可什么值钱的真物件都没有。
老爷子蹲了半天，看了半天，把那一排五个半米高的瓷瓶看了底儿掉，伸手扳着瓶口就要往倒放。
“唉唉，老先生，”老眼昏花、手脚颤抖的，千万别给砸了，我
忙道，“对不住，老先生，我们店里的规矩，瓷器瓶罐只能看不能
摸，对不住了。”
老先生还挺好说话，说不让动手就真不动手了，他指指瓷瓶，问：
“这一个多少钱？我想买一对儿摆客厅里。你给挑两个缠枝牡丹描得好
的、没瑕疵的。”
“老先生您眼光真好，我们店里这瓶子卖得最好了。”我赶紧放下书站起来凑过去连连作揖，“今天还真对不住您了，老先生，怎么都如不了您的意。这几个瓶子都有客人订了，为了搬着方便才都放在店前面的，要不您看谁家店里这么占地儿的东西一模一样还摆好几个呀。您看我们这店里还有没有您看得上眼的，就为了您这好眼力，我给您打个八折。”
“你们家这瓶子，什么时候有多余的货？”
老先生是铁了心了要买这个瓶子，我想着是不是干脆提高点价卖两个给他算了。转念一想，不行。四叔临走的时候再三交代，这一批瓶子是个惹不得的老主顾订下的，一个都不能缺，随时会过来取货，一定得在店里看好这几件东西。
“老先生，您要真想要这个瓶子，过个十来天再来吧。这批货来
了几批都卖光了，我们老板亲自出去接货去了，过些天就能带着货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