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沧桑话古建
徽州古建三绝——古祠堂、古民居、石牌坊,令游人叹为观止。我们这次就专程参观了歙县的棠樾牌坊群。
歙县素有“牌坊之乡的”美誉,明清石坊原来共有两百五十多座,至今仍完整地保存了八十多座。作为封建社会最高荣誉象征的牌坊,创自唐代,是旌表孝义的建筑,后来发展成纪念性的牌楼,立此便可流芳百世。棠樾牌坊群不仅“忠、孝、节、义”四字俱全,而且一连七座,从两头到中间按“忠、孝、节”对称排列,中间的一座为“义”字,形成一个似乎一气呵成的建筑体系,实属国内罕见。
这座牌坊群全是鲍氏家族所建。每一座牌坊都记录着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每一座牌坊都弘扬着一种社会的伦理道德。几百年过去了,它苍老而冷峻的面容令我们这些后来人、这些年轻的瞻仰者愈发崇敬而惶恐。社会的发展尽管早已不屑于这些“三纲”、“五常”、“四维”、“八德”之类的封建礼教,但“乐善好施”、“慈孝可风”未尝不是今人仍该借鉴弘扬的地方。那些虚与委蛇的礼仪,那些尔虞我诈的伎俩,那些现代交际的经典,在这“忠”、“孝”、“节”、“义”的古训中,莫不无地自容了。
至于古祠堂,数量则更多。仅宏村的汪氏祠堂,就有承善堂、承德堂、承志堂等十三座。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里,只有男丁才有资格到祠堂里议事。他们在这里祭祀祖先,商议族内大事。这里是他们聆听祖训、统一思想的场所。而让我们大为惊讶的是:棠樾村居然有一座全国罕见的女祠。它建于清嘉庆初年,三进五开间,是颂扬鲍氏历代妇女慈孝德行的纪念馆。这座女祠祠名“清懿堂”,座南朝北,与男祠正好相反,取阴阳相悖之意。这在封建男权极重的年代,敢于建造这样的女祠,其决策者与建筑者该是多么非凡的眼光和胆略!而这样的建筑,对当地的民风规范所起的作用肯定是无法估量的。正是这一代代富有远见的祖先,孕育并发展了独特的徽州文化。而今,徽州文化已引起国内外人士的高度重视,“徽州学”已成了有些大学的一门学科。不知当初徽州人的祖先是否也预料到了这一点?
保留得最好的古民居要数西递和宏村了。徽州人最信风水学说。宏村就是根据风水先生的“枕山、环水、面屏”而建,“枕山”与“面屏”是就自然之势,而“环水”则为人工创造了。而且820年的建设一脉相承,这就更成就了天下建筑的奇迹。天然与人工,和谐融合,美轮美奂,不仅是徽文化的一颗闪亮珠子,也成了人类古老文明的光辉典范,。儒家礼教,堪舆风水,家族谱系,徽商世俗……这层层叠叠的徽文化砖瓦将世世代代的徽州人捆绑在无形的高墙之内,又日积月累的垒起了宏村的明清楼宇。尽管历经数百年的外患内乱,宏村依然能保留完整,由此足见其厚重的文化传承。而今借开发黄山之商机,拥有“三绝”的村民更是务农经商两不误,将祖先创造的徽文化和经商之道更好地统一起来并发扬光大。穿行在宏村的房舍水圳间,我们深深地感受着徽州土地上卓越的智慧与超凡的眼力,也强烈地感受着世事沧桑所蕴涵的奥妙——肉体的享受与存在短暂得不屑一顾,只有精神与文化才是至高无上的追求!
(2003年11月)
杜鹃红遍白崖寨
溪流边,丛林里,峭壁上……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如一束束热烈的火焰,在我的眼前闪烁着,思绪也随之燃烧起来。
这是我第二次登临号称“南国小长城”的白崖寨。依旧是艳阳高照的春日,依旧是兴致盎然的文朋笔友,依旧是元末吴仕杰垒砌的绵延十余华里的古寨墙,黑黝黝见证七百年沧桑的古寨门,依旧是明末名将史可法的千古遗迹,清代光绪年间工部主事贺欣修建的“九曲居”,依旧是奇峰飞瀑,依山抱势,青竹翠树,黄鸟争鸣——无论是山水还是竹木,无论是庙宇还是茶楼甚或民居,无不体现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古今生灵智与力的较量。不妨这样说,白崖寨堪称一位饱经岁月风尘的长者,他睿智、沉静,他质朴、深厚,他慈爱、宽宏,他青衣猎猎,长髯飘飘……他给予人的决不只是亘古不变的自然风韵,更多且更持久的则是洞古察今的人类文化的启迪。
面对这位冷峻的长者,我总是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肤浅。我不敢褒贬这里的一峰一石,无法描画这里的一草一木,但我的耳畔却总是回响着先人无奈的吟诵或是慷慨的悲歌,眼前总是绽放着绚烂夺目的杜鹃花。
坐于东营峰巨石上,望“白云深处”,史可法的英雄末路之感慨深深地撼动我的心弦。“听涧底泉声,呼天地是歌是泣?看阶前月色,问英雄还死还生?”大自然之险峻既给无数生灵以庇护和恩赐,却同时又承受多少人为的血雨腥风!莫非这位睿智的长者当初不忍漠视那位英雄落难,抑或是被那如歌似泣的感慨打动?“关门石”下唯剩血迹斑斑,在我的视野,杜鹃花从此一片血红!
而后太平军光顾,再后工农红军驻扎。山高寨险,曲折迷离,易守难攻……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时代良民御盗之所,注定会被鲜血滋润出火红的杜鹃花。
当年吴仕杰所建的关帝庙曾毁于兵燹,后世虽一修再修,却仍于文革时期在劫难逃。一生侠肝义胆的关公在天之灵,能否想到身后千年景象——江山依旧而世事纷繁反复?历经千年顶礼膜拜,是否已醒悟思过并修成正果?既同为兄弟,又何必分君分臣?既同为刚义,又何必为仇为敌?为扶出一个汉江山,怎忍心手刃无数豪杰?而自己也终落得身首异处,死不瞑目!千百年的青烟只能将古老的记忆熏得更浓更黑,唯有年年岁岁绽放的杜鹃花总在昭示着每一个踏着石级步履沉重的来访者: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刻着刀光剑影,浸染着血雨腥风。登临白崖寨,我不能不被他厚重的历史背影与文化印记压得喘不过气来,我的思维不能不被历史的巨手翻江倒海般的梳理。山石、寨墙、先人的镌刻……无不以一种青幽冷峻的脸孔,反照着流传千古的历史文化的灵光,在我浅薄愚鲁的脑海中交织闪现,变幻莫测……而我,一个无知的寻访者正在深入白崖寨的过程中愈来愈混沌愈来愈不明所以了。
唯有杜鹃花——血红血红的杜鹃花越来越清晰地绽放在我眼前,绽放在这新千年春末夏初的天地间!(2000年)
仰视白崖树
辛巳年4月14日上午,我陪同著名传记作家石楠夫妇、石钟扬教授、黄复彩、叶卫东、张健初等作家游览吾邑名胜古迹白崖寨,忽然发现几棵与众不同的树。有感而赋。
下东营峰没几步,我忽而惊呆了——
一块巨石犹如斜射出的弹头,就在它突兀的尖嘴边,一棵杉树昂首而立,它是那么青翠!那么苍劲!那么挺直!在这满山的树丛间,它与众不同,独立不羁。
我不禁驻足凝眸,而又一个发现令我惊讶不已:原来这棵杉树扎根在大石尖下,长着长着,石尖挡住了它的出路,遮盖了它的天空。
这棵杉树到此也不得不委屈自己了。只见它挺直的腰杆也不得不朝外弯去,弯成一张弓。就在我极度惋惜它的委曲求全之时,却又猛然见它绕过石头,执着地回到了既定的轨道,不屈的腰杆又笔直地向上、向上,朝蓝天奔去……
我久久注视着这棵杉树的弓腰,对于它挺拔的身姿来说,这小小的弓腰实在有些不美。可它却没有被巨石吓倒,压歪。犹如白崖寨古老的历史,在血雨腥风的逼仄里,仍然坚守它的向往,而没有屈服!
我想起清朝修建白崖寨的工部主事贺欣的诗句:欲把山移动,先将地补平。心坚无物撼,石破也天惊。——这该是多大的毅力和气魄!
纵观其史,无论是寨民御寇,还是史可法张献忠鏖战,太平西路军与清军的对峙,及至红二十七军谱写的光荣史诗……与白崖寨共存亡的将士们,无不如这白崖树之不屈不挠,置之死地而后生,与劣势中求生存与发展。
向东而下,又见巨峰石边傲立一棵栗树,扎根于石缝中,展绿于石崖下,新叶迎风,枝桠茂密,仰视树杪,几与峰顶平齐,大有乘势而上,傲视众山之势。我不禁慨叹其精神之顽强,理想之远大。扎根于贫瘠之地,居然如此生机蓬勃,气势飞腾!不能不叫我景仰之至!没有生命的东西注定是阻挡不了蓬勃的生命求生存的向往的。仰视白崖树,我深感生命无坚不摧的潜力,就在于那沉静、柔韧的性格!
根瀑伸向远方
小孤山或名“小姑山”,矗立在宿松境内的长江边,与江西彭泽的彭郎矶隔江而望,传说是一对情人。2001年4月13日下午,与石楠等作家同游小孤山,见根瀑而作。——题记
许多次走近小孤山,许多次虔诚地抽过启秀寺里的灵签,许多次立于梳妆亭凝望过对江的彭郎,感慨江流滚滚,无情无义之自然,有情有义之生灵。许多年许多年了,孤独的小姑总是无法走进我的稿笺。
一直觉得她太小也太孤。又小又孤,怎能号称“海门第一关”?又小又孤,怎能扬言砥柱中流?又小又孤,怎能留住不知情的陌生游客的脚步?
而这一次,却忽然发现迎江的石缝中,数根裸露的树根互相缠绕着,自山顶而下,伸展——伸展——努力地伸展,仿佛极尽全力想伸入江流之中……十几米……几十米,犹如黝黑的瀑布,展示它的倔强不屈。根瀑——这是谁的发明?这想像真够丰富独特的了!
仰望峰顶,飞檐翘角,那是梳妆亭,是小姑娘娘对镜梳妆的地方。或许,这就是小姑娘娘的秀发,如瀑布般的秀发披泻于腰际?也许再过几十年几百年,它便溶入江流,越过长江天堑,被彭郎温情的双手疏理?
走马观花在深圳
我不能不惊叹这人类匠心的极致!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我为深圳的美艳而惊奇而倾倒了。
且不说如雨后春笋般高大别致的楼房,不说宽大整洁的街道,绿化美化得令人赏心悦目的街心花园,甚或一块土坡上随势造型的风景,或者被青翠的藤蔓爬满的立交桥,信目所至,没有哪一处不令人惊叹人类匠心的独运。处处皆是景,处处皆是画。
没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那么就靠后天的努力吧。深圳——这个海滨小城,便被她的建设者们打开了一扇“世界之窗”,让你无须跑遍全世界就能领略出各个国家各种不同民族的建筑风格,尖屋顶圆屋顶,东方民族的四合院,绅士淑女……模仿、浓缩、再现,一个民族一种风格,犹如草坪上的花草,五彩缤纷地开在游人的面前。可惜我来的不是时候,夜里的细雨淋湿了孩子们的游兴,一会儿找这个一会儿喊那个,担心走失交不了差,只得匆匆返回。
如果说,“世界之窗”展现的是人类厚重的历史,是人类生活千姿百态的画卷,那么“欢乐谷”则是一篇充满神奇幻想色彩的童话故事。到了深圳,想玩点开心的,不可不到欢乐谷。她充分运用现代休闲理念和高新娱乐科技等手段,给人自然、清新、活泼、惊奇、刺激、有趣的休闲旅游氛围,增进体智、启迪心灵。在“反斗战舰”里转了一通,我带着女儿进了“走出侏罗纪”,迷宫里穿行好久,听见从一巨塔那边传来的惊叫,沿着花草错落的小径,来到了“太空梭”,见铁塔的四周各有三把椅子,坐三人,在倒计时喊到“0”时,只见椅子“忽”地把人送上太空,心被提到嗓子眼,又忽地从高处垂直下落。女儿有些胆怯,我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说:既然来了,就不妨试试,别人敢,我们为什么不敢?体验一下到底是什么感觉。于是排队,轮到我们娘儿俩了,却被分到两个不同方向的边上,无法关照,心存牵挂,但仍装出视死如归的样子,坐上,系好安全带,倒计时,我闭上眼睛,一瞬间,呼——只感到风声,到顶了!但不曾停下,又呼——似乎落进了地狱,整个人体仿佛被魔掌掐紧,难受极了!我情不自禁地张大嘴巴,差点也如别的女人一样嚎叫——事后我才清楚,那该是恐怖时的下意识叫声!心脏病患者、高血压患者、老年人对此只能望洋兴叹。太空梭,以其新科技向人体极限挑战,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落地后,和女儿相拥而笑,有一种大难不死的庆幸感。好一会儿才定下神来。
“老金矿漂流河”又让我们体验到另一种狂野的西部情怀,急流旋涡,木屋后面的危险,还有迎面射来的水泡,劈头盖脸,够刺激的!
至于极限运动营、四维影院、登高滑道……无一不给人以惊心动魄的活力休闲,让人真正品味出“活着真好”!
前苏联的明斯克号航空母舰静静地停泊在一片浑浊的水湾中,那275米长的庞大身躯,高昂的大炮、飞机、雷达……任摩肩接踵的游客肆意地抚摩、拍照,深旷的天空下,窄小的海湾中,我能感觉出它淡然的静默,仿佛已过不惑之年的智者,看破红尘,远离硝烟弥漫的战场,退休于物阜民丰的安逸之地,轻轻地弹奏一曲祈望和平的乐章。面对广场上一尊男人的裸体雕塑,我细细咀嚼“铸剑为锄”的深刻主题,心中暗自钦敬深圳建设者们的智慧和希望。
“五一”黄金周,我夹在千百万的游客中,走马观花,只能窥见深圳特区撩开的面纱后的一角,却深深感受到她走在时代前列的生命力的蓬勃跃动。这种蓬勃跃动不仅仅表现在人的行为上,而更多的是在人的观念中。(2001年5月)
穿过湘西
初见张家界
三千奇峰拔地而起,八百溪流蜿蜒曲折。久闻张家界盛名,这个初夏,我们终于有幸一睹其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