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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高加索的俘虏(2)

这个房间装饰得很漂亮,墙壁用泥抹得很光滑,墙角堆放着各种颜色的绒毛棉被;在两边的墙上还挂着珍贵的壁毯;在壁毯之上悬挂着做工精细的步枪、手枪,还有军刀;壁毯上全都镶嵌着银边。一个墙角处,有一个小灶炉,它是被镶嵌在墙里的,与地面刚好齐平。再看一下这个房间的地面,每一寸地面都是那么光洁而平整,上面还铺着毡子,毡子上面还铺着华丽的地毯。黑脸军官脱了鞋子和红胡子以及三位客人在上面坐着,他们都舒服地靠在枕垫上。他们的面前摆着一个圆木板,上面放着很多好吃的东西,他们正用手抓着这些食物吃,手上沾满了油脂。黑脸人看到日林走了过来,就从绒毛毯子上站了起来,吩咐仆人把日林带到一边。仆人并不和这些人坐在一起,他坐在泥地上。这个仆人把日林安顿好以后,就在门口脱下了鞋,把自己的鞋与他们的套鞋放在一起后,就坐在了主人的身边,继续看着这些人吃喝。

男人们吃得都差不多了,这时走进来一位打扮与那个女孩一样的鞑靼女人,只不过她的头上却多了一块头巾。这个女人把圆盘上的食物都撤了下去,并在上面放了一个木盆和一瓶水。接下来这些男人开始洗手,他们一边洗一边念着祷告词,之后又用他们的语言交谈了一会儿。他们做完这一切之后,有一个客人就向日林走了过来,他用俄语对日林说话。

“你是卡济·穆罕穆德捉来的。”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红胡子,随后又说道,“他把你交给了阿卜杜拉·穆拉特。”接着他又指了指那个黑脸人,随后又说,“你现在就是他的俘虏,他是你的主人。”他所说的话日林都听懂了,但是日林还是沉默。

“乌罗斯!乌罗斯!”这个客人介绍完之后,黑脸人又开始重复这一句话。

“他让你赶快给家里写信,把赎金拿来,我们立刻就会把你放了!”这个客人听到以后,就对日林翻译道。

“要多少赎金,你们才会把我放了?”日林沉思了一会儿,就开口问道。

听到日林的问话,鞑靼人就开始聚到一块儿商量起来。

“三千卢布!”

“不可能,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钱!”日林听到后,大声吼叫着表示反抗。

阿卜杜拉听到日林的反抗之后,就从地上跳起来,对着日林说了一大堆的鞑靼话,他以为日林能够听懂,但是他没想到日林一句都听不懂。

“你能拿出多少?”那个客人把他的话翻译了过来。

“最多五百卢布!”日林沉思了一会儿,平静地说。

这些鞑靼人听到这句话就吵成了一锅粥。阿卜杜拉对着红胡子大发雷霆,吐沫已经喷到了红胡子的脸上。红胡子并不反抗,而是安然接受他的攻击。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安静了下来。

“你的主人说五百卢布实在是太少了,他把你买来的时候就花掉了二百卢布,卡济·穆罕穆德欠主人很多钱,他是拿你来还债的!反正是三千卢布,一分都不能少,如果你不给家里写信的话,你就会被浸到池塘里,然后被粗鞭子狠狠地抽打,现在你好好想想吧!”那人过来翻译道。

听了他的话,日林的心里充满了愤怒。他觉得这时候一定不能服软,与这些人打交道,你越害怕他们,他们就越狠。

想到这里,他突然跳了出来,愤怒地对他们说道:“你们不用这样吓唬我,我是不会害怕的!如果这样下去,一分钱我都不会让你们得到,想让我写信,根本就没门,你们这群王八蛋,咱们等着瞧!”

翻译将这些话告诉了那些人,他们听过之后,又吵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平静了下来,黑脸人走到日林的面前,大声嚷道:“知吉特!乌罗斯!”日林知道知吉特是好样的意思,他依旧保持着沉默。

接下来,黑脸人笑着对翻译说了一些话,翻译问日林:“你让家里拿来一千卢布,我们就把你放了,你看行吗?”

“多于五百卢布,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出,你们就不要再妄想了,你们如果把我弄死了,一分钱都别想得到!”日林坚持说。

鞑靼人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又吵了起来。他们商量了一阵,吩咐仆人出去办事。之后,这个黑脸人讥笑地看看日林,然后再看看门外。过了一会儿,那个奴仆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枷锁的胖子,日林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他就是克斯特林,日林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也被抓住了。

鞑靼人让他们坐到了一起,接着两个人就讲起了自己的经历。日林向他讲了这些天的经历,克斯特林也向日林说起了那天的事情。那天,克斯特林骑着马走了以后,就已经有一个鞑靼人追上了他。那个时候马也跑不动了,他本想拿出枪和这些人决斗一番,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枪竟然打不响了,他就这样被捉到了这里。

他们正在交谈,黑脸人走了过来,指着克斯特林乱嚷了一顿,翻译走过来说:“你们现在是同一个主人,谁先把钱拿来了,就会先把谁放掉。”

他又指了指日林接着说:“你的脾气这么暴躁,早晚都会吃亏的,你应该向你的同伴学学,他已经给家里写过信,让家里拿五千卢布的赎金。我们会好好儿招待他的,你现在应该好好儿想想!”

“我和他可不一样,他家里很富有,但是我家里一点儿钱都没有。我已经说过了,多于五百卢布,打死我都不会写信的,我死了你们就连半点好处都得不到!”日林觉得对待这些人绝对不能软弱,否则吃亏的还是自己。

听了这样的话,大家沉默了一会儿,黑脸人突然跳了起来,他从箱子里拿出笔墨纸砚,然后递给日林,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快点写,他已经答应只要五百卢布的赎金。

“慢着,我还有一个条件,要把我们两个关到一起,并且要给我们吃好的,穿好的。除此之外还要把我们的足枷取掉,我们过得舒服快活了,我才会更乐意写信!”日林向翻译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主人听到这样的要求之后,看着日林笑了,日林也看着他露出了笑容。

“给他们最好的衣服,每人再加上一双长筒靴,穿着这样的衣服就算是去迎亲也没有问题了。然后再给他们提供最好的食物,让他们吃得和王公贵族一样好。不过有一条,足枷只有到晚上才可以解下来,他们如果逃跑的话就糟了。他们两个既然想住到一起,可以满足他们,给他们准备一间板棚就行了。”他对翻译说完,就来到日林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的好!你的好!”

之后,日林就开始写信了,虽然这些人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他还是怕出什么意外,就胡乱写了一封信,以便在邮递的时候找不到地址。他现在正在想着如何逃跑,只要成功脱了身什么都好办了。

写完信以后,鞑靼人就把他们领进了一间板棚内,里面放着一缸水和一些面包,还放着两套破烂的军装,靴子也是破烂不堪,一看就知道是从被打死的士兵身上扒下来的。当黑夜来临的时候,仆人把他们的足枷解开,然后把门反锁住就离开了。

在这样的条件下,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个月。主人每次过来,总是赞赏地拍拍日林的肩膀,说一些日林听不懂的话。他们每天吃得都非常的差,那些人最多就是拿来一点儿烤黍子饼,有些时候,甚至还会拿一些生面团过来。

克斯特林给家里又写了一次信,每天都盼望着家里送钱过来。如果钱到了,他就可以自由了,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但是一直都没得到任何音讯。日林就不一样了,他知道自己的信根本就无法寄到,所以就一直都没再写,他每天都在脑子里盘算着如何逃跑。日林非常清楚自己家里的情况,母亲的生活费都是日林寄去的,一下子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把信寄回家里,只能让母亲徒增烦恼,他觉得自己这样打算是正确的。

对于自己的逃跑计划,日林一直都在策划。有些时候,他会吹着哨子到村子的各个地方去看一下,了解一下村里的地形。有些时候,日林也会安静地坐下来,干点其他的事情,比如编一些荆条框或是捏捏泥人。日林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有模有样。有一次他捏了一个穿长袍的泥人,放到了屋顶上。

这个泥人被主人的女儿季娜发现了,她高兴地呼喊着让其他人都来看。他们放下手中的活,看到屋顶上的泥人,都露出了开心的微笑。日林看到他们喜欢,就把泥人取了下来,然后向他们递去。他们只是看着泥人笑,就是不敢上前来拿,于是日林把这个泥人放到了地上,他走到远处看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结果他看见季娜走了过来,小心地拿起泥人,然后笑着跑开了。

第二天早晨,日林在外面走着,看见季娜抱着这个小小的泥人,她给泥人包上了红布,就像哄孩子一样逗着它玩。这时候一个老太婆走了过来,看到季娜这样,就狠狠地骂了她一顿,并且夺过她手上可爱的小泥人,毫不犹豫地摔在了地上。这个老太婆走了以后,季娜看着被摔碎的泥人,伤心地哭了起来。

日林不想让季娜伤心,随后又做了一个更好的泥人送给了她。经过这件事情以后,季娜觉得日林是一个好人,对他也很照顾。

有一次,季娜来给日林送水,她把水罐放下,看着日林就笑了。日林以为是水,就拿起来把它喝了,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里面都是牛奶,他喝完就把水罐放下,惊讶地看着季娜。季娜看着他开心地笑了,随后她就高兴地拿着罐子离开了。

从此以后,季娜就经常偷偷地给日林送牛奶,在家里做饼的时候,她还会偷偷地给日林送来一些好吃的饼。有一次,主人杀了一只羊,季娜偷偷地给他送来一块羊肉,肉是她藏到袖子里带来的,她把肉放下以后,就跑着离开了。

有一天,天气非常恶劣,倾盆大雨足足下了一个多钟头,村里的小溪都因为水涨得太过厉害,而变得非常浑浊了。在这个小村子里,本来可以行走的道路,现在都是河水,想要在路上行走都变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这个村子毕竟是建在山上,石头被水一冲,就从上面滚落下来,村子里面充满了隆隆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的心情都糟透了。日林向主人要了一把刀子,用木板做了一个小轮子,然后又做了两个小木偶,季娜从家里拿来一些布,日林用这些布把两个小木偶打扮成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然后把它们都钉到小轮子上。这一切都做好以后,日林就把它们放到了小溪里,随着轮子的转动,两个小人在水上一蹦一跳的。

村里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现象,每个人都带着惊奇的目光来到小溪边观看,随着小人的跳动,他们不由得发出赞叹。

“啊呀!伊万!”

主人有一只他非常喜爱的俄国表,但是令他难过的是,这只表竟然坏了。他想日林非常聪明,就把他叫了过来,问他有没有维修的办法。

“交给我吧,我能够帮你修好!”日林自信地说。

日林小心地把表卸开,修理了一下里面的一些零件,然后又把表安装好,把修好的表交给了主人。主人见到自己心爱的表被修好了,非常高兴,就给了日林一件破棉袄。虽然棉袄很破但是日林还是收下了,在晚上冷的时候,最起码还能用棉袄盖一下身体。

经过这两件事情,日林在村子里一下子出了名。他们觉得日林是无所不能的,村子里谁的东西坏了,都去找日林修理。日林在各方面都懂一些,每次都能把坏的东西修好,为此,主人给他配置了一套修理工具,这给他带来了很多方便。

有一次,村里有个鞑靼人病了,他们就来找日林,求他去看看,日林对医术一点儿都不了解,但是他还是去了。看了一眼这个病人,日林觉得他会好的,就回到自己的板棚里,把沙子和水拌到一起,然后口中不断地嘟囔着。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在众多人的注视之下,他喂病人喝下了这碗东西。也是日林幸运,这个病人竟然好了过来,村里的人对日林更加敬仰了。

所以,有一部分鞑靼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来找日林。他们一看到日林就喊着:“伊万!伊万!”还有一部分人觉得日林就像一个奇怪的野兽,他们会尽量不去接近他。

红胡子就特别讨厌日林,每次看到日林都会皱着眉头转过身去,有时还会暗自骂他几句。

他们村子里有一个老头,这个老头是从山下上来的,他并不住在村子里,日林去清真寺进行祷告的时候,曾经见过他。这个老头长得非常矮小,他的帽子上总是缠着一个白色毛巾,他留着短短的白胡须,红红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他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看起来非常凶狠,鼻子和嘴都有点像老鹰,他的牙脱落得只剩下了两个虎牙。当他看到日林的时候,总会露出非常厌恶的表情,不想多看日林一眼,马上就会转过头去。

日林觉得他非常奇怪,想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有一次,日林向着山下走去,他想看看这个老头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他沿着下山的小路一直往下走,在下面他发现了一片园子,里面种着桃树和杏树,还有一座平顶小屋。再走近一点观看,里面还有一个用玉米秸秆做的蜂房,而这个老头正跪在蜂房前劳作。日林想更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就准备爬到墙上去,但是他却不小心弄响了足枷。老头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了日林,他连忙掏出枪朝着日林打了一枪。日林往下一滑,勉强躲过了这一枪。

之后这个老头便跑到主人那里说日林的坏话,主人把日林叫过去,笑着问他:“你突然跑到那个老头那里做什么?”

“我只是对他感到很好奇,到那里去看看而已,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

主人把日林的话告诉给老头,这个老头听过之后,依然很愤怒,说了一大堆的话,他对着日林张牙舞爪,好像要把日林掐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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