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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宋史(11)

朝廷诏令讨伐戚方,岳飞率三千人在苦岭安营。成方逃遁,不久又增兵而来,岳飞亲自领兵一千人,与戚方战斗数十次,皆胜。适逢张俊的军队来到,戚方于是投降。范宗尹说张俊从浙西来,盛赞岳飞可用,朝廷因此升岳飞为通、泰镇抚使兼知泰州。岳飞辞谢,请求担任准南东隆一重要而艰难的职务,收复本路所辖的州郡,然后伺机北进,逐渐收复山东、河北、河东、京畿等沦陷地区。

这时金军急攻楚州,形势危急,朝廷令张俊率部增援。张俊推辞不去,朝廷便派岳飞前去,同时命令刘光世出兵支援岳飞。岳飞驻扎在三塾作为楚州的援兵,不久进抵承州,三战三捷,杀死敌将高太保,俘获敌军首领七十多人。刘光世等部不敢前进,岳飞势单力薄,楚州最终陷于金军。皇帝诏令岳飞回军守通、泰两州,并说能守就守,如守不住,便在沙州保护百姓,伺机打击敌人。岳飞认为泰州一带无险阻可以依靠,便退保柴墟,同金军在南霸桥展开战斗,大畋金军。岳飞在沙州护卫百姓渡江,自己率领二百名精锐骑兵殿后,金军不敢逼近。岳飞因泰州失守请求朝廷降罪。

绍兴元年(公元1131年),张俊请岳飞一同前去讨伐李成。当时李成部将马进侵犯洪州,在西山一带安营结寨。岳飞说:“敌人贪婪而不顾后路,如果用骑兵从上游生米渡处过江,出其不意地从后面攻击,必然能够破敌。”岳飞请求担任先锋,张俊很高兴。岳飞身披重甲骑着战马,悄然出现在敌人的右翼,突入敌阵,所率部队随之攻进。马进大败,逃往筠州。岳飞追击到达城东,众贼出城,布阵长达十五里,岳飞设置伏兵,以红色绸缎为旗帜,上绣“岳”字,挑选二百名骑兵随旗前进。

敌人认为岳飞兵少可欺,发起攻击,预先埋伏的军队突然杀出,敌人大败而逃。岳飞令人大声呼喊:“不愿追随贼寇的坐下,我们不杀你们。”于是坐下投降的人达到八万多。马进率领残兵到南康投奔李成。岳飞连夜领兵到了朱家山,又斩杀了其将领赵万。李成听到马进失败的消息,亲率十万多人马赶来。岳飞与李成在楼子庄相遇,大破李成军队,追杀了马进。李成最后败走到蕲州,投降了伪齐政权。

当时张用侵犯江西,他本人也是相州人,与岳飞是同乡。岳飞写信劝告他说:“你我是同乡,从前南薰门、铁路步之战,你都了解。

我今天在这里,你要想决战就请出来,不战就请投降。”张用得到岳飞的书信后说:“岳飞真是我的再生父亲啊!”便率众投降。

江、淮地区平定之后,张俊奏报岳飞战功第一,朝廷封岳飞为神武右军副统制,留守洪州,镇压地方盗贼,授予他亲卫大夫、建州观察使官衔。建州贼寇范汝为攻陷邵武,江西安抚使李回急告岳飞分兵保卫建昌和抚州,岳飞派人将“岳”字旗插在城门上,贼众望见,互相告诫不要侵犯。贼寇同党姚达、饶青逼近建昌,岳飞派遣王万、徐庆率兵讨伐并擒获了他们。岳飞因功被升为神武副军都统制。

绍兴二年(公元1132年),贼寇曹成率领部众十万余人,从江西经湖湘,占据了道、贺两州。朝廷任命岳飞权知潭州,兼权荆湖东路安抚都总管,付给他金字牌、黄旗招安曹成。曹成听说岳飞将到,惊呼:“岳家军到了!”即刻分路逃走。岳飞至茶陵,奉诏招安曹成,曹成不降。岳飞上奏:“近年来多用招安,因此盗贼力量强大就恣意暴行,力量弱小就接受招安,如果不加以剿灭铲除,蜂拥而起的盗贼就不可能迅速消灭。”皇帝同意了岳飞的意见。

岳飞进入贺州境内,抓获了曹成的间谍,捆绑在营帐下。岳飞走出营帐分配粮草,一个小吏报告说:“粮食已用尽,怎么办?”岳飞假装说:“暂时返回茶陵。”随后回头看到间谍,又装出懊丧的神态,跺脚进入营帐,暗地里下令放走间谍。间谍回去后告诉曹成,曹成闻讯大喜,定好第二天追击岳飞。岳飞下令早起吃饭,然后悄悄绕岭行军,天色未明,已到了太平场,攻破曹成营寨。曹成依托险阻抵御岳飞,岳飞指挥军队掩击,敌人大败溃逃。曹成逃到北藏岭、上梧关一带,派将迎战,岳飞不等摆好阵势就击鼓攻击,士兵人人奋勇争先,抢夺了两个关隘。曹成又从桂岭设寨一直到北藏岭,接连控制隘要通道,亲自率领十多万人守卫蓬头岭。岳飞部才有八千人,却一鼓作气登上山岭,大破曹成人马。曹成奔逃到连州。岳飞对张宪等人说:“曹成的同伙已溃散,追上去杀死他们,那么那些胁从者让人怜悯;放走他们,他还会重新聚集成盗贼。现在派遣你们去诛杀他们的首领而招抚他们的部众,小心不要妄加杀戮,使皇上爱护百姓的仁德受到损害。”于是张宪自贺州、连州,徐庆自邵州、道州,王贵自郴州、桂州,招降曹成的部下二万人,与岳飞在连州会合。最后进军追击曹成,曹成逃到宣抚司投降。当时是盛夏季节,并且是在有瘴气的地区行军用兵,由于岳飞管理有方,士卒没有一个死于瘟疫的,于是岭表平定。岳飞被授予武安军承宣使,屯驻江州。刚刚入境,安抚使李回命令岳飞捕拿大贼马友、郝通、刘忠、李通、李宗亮,张式,岳飞都逐一平定。

绍兴三年春天,朝廷召岳飞前往行在杭州。江西宣谕刘大中上奏说:“岳飞的部队军纪严明,百姓依赖他们得到安宁,现今赴往行在杭州,恐怕盗贼会再起。”岳飞果然没有成行。这时虔、吉州盗贼联兵劫掠循、梅、广、惠、英、韶、南雄、南安、建昌、汀、邵武等州郡,皇帝专门命令岳飞前去平定。岳飞到了虔州,固石洞的贼寇彭友率领全部人马到雩都迎战,他本人跃马直冲岳军,岳飞指挥士兵在马上擒住了他,其余的贼寇首领退保固石洞。固石洞地势险峻,四周绕水,只有一条小径可以进入。岳飞将骑兵列阵在山下,命令他们挂满弓弦。黎明时,派出敢死队快速登上山顶,敌众大乱,弃山而逃散。被岳飞的骑兵紧紧包围。贼众呼喊饶命,岳飞下令不要屠杀,接受他们的投降。岳飞传授徐庆等人计谋方法,让他们搜捕各地残余的贼寇,都逐一攻破并迫降了他们。当初,因为隆赪后曾在此地受到惊吓,皇帝密令岳飞占领虔州城后杀尽城中民众。岳飞请求诛杀酋恶而赦免胁从,高宗不许;岳飞再三恳求,高宗才下令赦免。城中百姓都感激岳飞的恩德,绘岳飞像供奉起来。

余寇高聚、张成侵犯袁州,岳飞派王贵领兵将其平定。

这年秋天,岳飞入朝觐见高宗,皇帝亲手写了“精忠岳飞”四个字,制成旗l双赐给岳飞。

朝廷任命他为镇南军承宣使、江南西路沿江制置使,之后又改任神武后军都统制,仍保留制置使职务,李山、吴垒、吴锡、李横、牛皋等部都隶属他统辖。

当时伪齐政权派遣李成依靠金兵入侵,攻破襄阳、唐、邓、随、郢等州及信阳军,洞庭湖寇贼杨幺和伪齐勾结,企图顺流而下。李成打算从江西陆路进攻,直奔两浙和杨幺会合。高宗命令岳飞做好准备。

绍兴四年,朝廷任命岳飞兼任荆南、鄂、岳州制置使。岳飞上奏说:“襄阳等六郡是恢复中原故地的根本所在,现今应当首先攻取这六郡,以除心腹之患。李成远逃后,要增兵湖湘地区,以彻底消灭所有贼寇。”高宗将岳飞的建议告知赵鼎,赵鼎说:“了解长江上游的利害得失,没人能超过岳飞。”于是授予岳飞黄州、复州、汉阳军、德安府制置使。岳飞乘船渡江至江中时,回头对部属幕僚说:“我岳飞如不擒获贼寇,再不渡此江。”抵达郢州城下,伪将京超号称“万人敌”,凭借坚城抗拒岳飞。岳飞擂鼓激励士卒登城,京超投崖自尽,岳飞收复了郢州,马上又派张宪、徐庆前去收复随州。岳飞奔向襄阳,李成率众迎战,他的左翼靠近襄江,岳飞笑道:“步兵适宜在险阻地形上作战,骑兵适宜在平旷的土地上作战。李成左翼骑兵排列在江岸,右翼步兵排列在平地上,虽然拥有十万人马又能有什么作为?”他举起马鞭对王贵说:“你率长枪步兵进攻李成的骑兵。”又指着牛皋说:“你率骑兵攻击李成的步兵。”两军交战后,李成军的战马被枪刺死,后面的骑兵被挤入江中,步兵死伤无数,李成连夜逃走,岳飞收复襄阳。伪齐刘豫增加李成的兵力让他驻守新野,岳飞和王万两面夹击,连败李成的军队。

岳飞上奏说:“金人喜爱的只是子女金帛而已,他们的意志已经骄逸怠惰。刘豫超越臣子的本分建立伪齐政权,但民心还是没有忘记宋朝。如果派出精兵二十万,直捣中原,恢复故有的疆土,实在容易办到。襄阳、随州、郢州土地很肥沃,如果实行营田,好处很多。

臣等到粮草充足之时,即率兵过江剿灭敌军。”当时朝廷很重视深入北方的策略,因此营田的议论从此兴盛起来。

岳飞进兵邓州,李成与金将刘合孛堇排列营寨抵御岳飞。岳飞派王贵、张宪出兵袭击,贼寇们大败溃逃,最后只有刘合孛堇一人逃脱。李成的党羽高仲退保邓州城,岳飞率军一鼓作气攻下了邓州城,活捉高仲,收复了邓州。

高宗听到这一消息,高兴地说:“我早就听说岳飞行军纪律严明,只是不知道他能这样善于攻城破敌。”岳飞又收复了唐州、信阳军。

襄汉地区平定后,岳飞辞去制置使的职务,请求朝廷派重臣治理荆襄地区,朝廷没有同意。赵鼎上奏说:“鄂州、岳州是上游最重要的地区,如果让岳飞屯驻鄂州、岳州,这样不仅江西可以借助他的声势,湖、广、江、浙也可以获得安定。”于是朝廷将随、郢、唐、邓各州和信阳军并合为襄阳府路隶属于岳飞,岳飞移驻鄂州,被授予清远军节度使,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封爵为武昌县开国子。

其时兀术、刘豫合兵包围庐州,高宗亲自写信命令岳飞前去解围,岳飞率军赶往庐州,伪齐军已驱使五千铁甲骑兵逼到城下。岳飞打起“岳”字旗和“精忠”旗,金兵一战即溃,庐州平定。岳飞上奏说:“襄阳等六郡民众缺乏耕牛和粮食,请求朝廷酌量给予官钱,免除他们以前拖欠的公私债务。要以招集流亡百姓归业的多少作为考核州县官员政绩的标准。”绍兴五年,岳飞到朝廷觐见高宗,高宗封岳飞母亲为国夫人;授予岳飞镇宁、崇信军节度使,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进封爵位为武昌郡开国侯;又任命他为荆湖南北、襄阳路制置使,神武后军都统制,命令他招抚杨幺。

岳飞所率部都是西北人,不习水战,岳飞说:“战斗哪有常规,看你如何运用罢了。”他先派遣使者前去招抚杨幺。贼寇的党羽黄佐说:“岳飞号令如山,如果同他作对,万万没有活命之理,不如前去投降。岳飞节度使诚实讲信义,必然会好好对待我们的。”于是贼寇投降。岳飞上表朝廷授予黄佐为武义大夫,自己单人独骑巡视黄佐的部队,并抚着黄佐的背说:“你是知道逆顺的人。果真能立功,封侯又何在话下?我要派你返回洞庭湖中,看到杨幺军中可以制服的就擒获,能够劝降的就招降,你看如何?”黄佐感激涕零,誓死报效朝廷。

当时张浚以都督军事的身份来到潭州,参政席益对张浚说,怀疑岳飞玩忽职守放纵贼寇,要把这些情况上报朝廷。张浚说:“岳飞是忠孝之人,有用兵的计谋,怎么能随便说话呢?”席益惭愧不语。黄佐袭击周伦营寨,杀死了周伦,活捉了统制陈贵等人。岳飞上报黄佐的功绩,升黄佐为武功大夫。统制官任士安不服王躞的命令,军队因此没能战胜杨幺。岳飞鞭打了任士安,并令他引诱贼寇,说:“如果三日内不能平定贼寇,就斩你示众。”任士安就到处扬言:“岳飞二十万大军来了。”贼众见到只有任土安一支军队,便集中兵力进攻他,岳飞设置了伏兵,等到任士安战斗危急时,伏兵四起突击贼寇,结果贼寇败逃。

恰好这时朝廷召张浚还朝部署防备金兵秋天进攻,岳飞从袖中拿出一幅小图给张浚看,张浚准备等到来年再商议围剿杨幺的事宜。岳飞说:“已经有了确切的计划,都督能稍作停留,不出八天就可以攻破贼寇。”张浚问:“怎么说得如此容易?”岳飞答道:“王四厢用官军攻打水寇当然很困难,而我用水寇攻打水寇自然就很容易。水战是敌人的长处,我们的短处,用我们的短处攻击敌人的长处,当然很困难。如果用敌将敌兵,剥夺敌人手足的辅助,离间敌人心腹的支持,使敌人陷于孤立,然后用官军乘机进攻,八天之内,应当能俘获敌人各首领。”张浚便答应停留几日。

岳飞于是前往鼎州。黄佐招杨钦前来投降,岳飞高兴地说:“杨钦骁勇强悍,他既然投降,贼寇内部心腹已经崩溃了。”于是上表朝廷授予杨钦为武义大夫,对他礼遇甚厚,仍旧派他返回到湖中。两天后,杨钦说服余端、刘诜等投降,岳飞佯装愤怒骂杨钦说:“贼寇还没有全部投降,你怎么回来了?”杖打了杨钦,命令他再次返回湖中。这天夜里,岳飞指挥军队突袭敌营,逼降杨幺部众数万人。杨幺则依靠险固形势不肯投降,他驾着车船在湖中行驶,他的船以轮击水快速敏捷,船边装有撞竿,官船迎上去就会被撞碎。岳飞命令砍伐君山上的树木制成大船巨筏,堵塞各个湖汊的港湾;又用腐木乱草投在上流使其顺流而下;选择水浅的地方,让善于叫骂的士兵挑逗激怒贼寇,边走边骂。贼寇激怒追来,因草木漂浮堆积,敌船的水轮不能转动。岳飞便迅速派兵出击,贼寇逃到港湾中,被木筏阻拦。官军乘着木筏,张开牛皮革以遮挡弓箭石块,又举起巨大的木头撞击敌船,敌船完全被撞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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