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天真的寄宿学校的女学生去田野里偷摘果蔬,后来迷了路,看到有一个人向她们走近便开始紧张,说:“祈求上帝,但愿来人不是附近的警察。”这几乎是一件典型的傻事,我曾多次思考这个实例后才能从人性的角度加以理解。女学生们这个愿望在语言上比思想上更多地混淆了许多事情。我们每个人都是先学会讲话,后学会思想,所以大家都有思想混淆不清的情况。
有位天真的而没有心机的哲学家阿兰,总是无视明显事实,坚信人们通常是诚实、谦虚、讲道理、重感情的,他认为尚武精神将消灭战争,和平和正义正一起向我们走来,选民将选举最称职的候选人等。每当有相当聪明的人斥责“这是一厢情愿的乐观主义、这种盲目的希望是对自己的欺骗”时,我就会想起那几个女学生。那位聪明人指的是用善良的愿望来安慰自己是于事无补的,这好比一个打算出门散步的人在家门口说:“我散步的兴致都被这一大片乌云破坏了,不过我宁愿相信不会下雨。”其实不如把那片乌云看得更浓更黑,带上一把雨伞出门。那位聪明人就是这样嘲笑我的,而我对他的想法也感到好笑。因为他的推理表面上很漂亮,实际上不过是单薄的布景,而我用手就可以感触到我乡下房子的墙壁有多么厚实。
真实的未来包括自己形成(如雷雨和日、月蚀)和人们创造两种因素。我们的希望不能影响自己形成的未来的进程,但我们能掌握有关的知识并留心观察。我们应该擦掉情绪给我们眼睛蒙上的水汽,就像擦拭望远镜的镜片一样。天象不能被改变,且天象教会了我们顺从和几何学精神,这两者是构成智慧的一大部分内容。但人用勤奋的双手改变了地上很多的事情!科学知识并不是使人消极无为,它指导人们使用火、种植小麦、造船、驯服狗和马等事业。
如果我作计划时没有信心,这个计划就不会做好。如果我认为自己要摔跤,我真的会摔跤;如果我认为自己无能为力,我果真会无能为力;如果我认为我的希望是妄想,那么希望便不会成真。信心是事实的组成部分,我们应该注意,心情好坏都由自己制造,可以在自己身上制造或好或坏的心情,也可以在我周围,在世人中间制造心情。因为希望和绝望之间相互的转变,比天气变化还快。如果我信任一个人,他便是诚实的;如果我事先就怀疑他,他就会偷我的东西。他人对我们的态度取决于我们对他人的态度。请你特别注意下面这一点:希望立足于人们愿意做因而才去做的事情,我们用意志的力量便能维持希望,绝望则在客观力量的作用下,不由我们自主便在我们头脑里安顿下来,并且变得越来越强大。通过上述看法,我们就能挽救宗教里面值得挽救、但已被宗教丢失的美好希望。
1913年1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