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外边一位叫傅莱的求见,说是安国公府老夫人派来的。」家丁向查玉薇禀报。
她正在好端端的吃粥,一听到安国公三个字,顿时没了心情,她把匙放下,问道:「他人呢?」
「正候在府门外。」
「嗯,知道了。」
她走到大门,傅莱远远见到便已向她一辑,等她走到,说道:「查姑娘,我家老夫人派我来,送上请帖。」他把大红信封双手递上。
查玉薇接过来一看,杏眼一扇,奇道:「赵老夫人做寿,要请也应该请我父亲,为何请我?」
傅莱两双眼珠在一把大胡之上眨了眨,不表态。
肯定是赵仰搞的鬼,真没出色,连母亲也利用上了。查玉薇把帖子交给下人,跟傅莱说:「回去告诉你家侯爷,既然是赵老夫人亲手写的帖,我自是必到。」
傅莱的胡子似乎抖了抖,大概是偷笑了?
「不过,」查玉薇哼哼鼻子,「叫赵仰别耍甚么花样,要本姑娘陪老夫人吃顿饭可以,陪他玩,没空!」
傅莱向她一辑,转身离开时,查玉薇却把他叫住。
「我正要外出,既然你有马,可否载我一程?」
傅莱眨了眨眼,「姑娘的意思是,要骑马?」
「有问题吗?」
傅莱一个立正,答:「没有,请小姐上马。」
「你先上,再拉我上去。」
傅莱瞪眼,「小姐不会骑马?」
「我似是会骑马的吗?」查玉薇催他,「你究竟是不是要载我的?」
傅莱胡子一动,蹬上了马,再拉着她的手把让她坐在自己前边,满脸的胡子立即颤了颤。
他问:「姑娘要去哪儿?」
「去柳氏磨坊。」
傅莱双脚一夹,催马跑开来。
小翠与查府下人提着篮子从外回来,看见小姐与一个大胡子骑着马飞跑而去,都是大眼登小眼。
某下人啧啧啧三声,「小姐竟然骑马了!」
小翠无奈的说:「骑马有甚么好奇怪的,只是小姐竟然与个粗汉一起骑马,唉……」
某下人笑道:「小翠姐姐别叹气了,小姐连那些公子少爷也看不上眼,怎么会看上了这个大胡子?」
小翠双肩一垮,「希望吧,小姐总得有个好归宿才是啊,整天这样东奔西跑的,将来如何是好呢?」
某下人掩嘴笑道:「看小翠姐姐说的,好像小姐是自己女儿一样!」
小翠脸上忽地一红,啐他一口,「快给我拿东西回府去,否则午饭迟了让老爷饿着,小心你的皮!」
「是!是!」
这早上,复驰正在贝贝娘亲的小酒店里,与一个男子喝酒。
那男子长着一对三角眼,脸色苍白如女子上了粉一般,却偏偏有鲜红的唇,像这种男子,总会给人阴柔的感觉,因此他与刚猛的复驰坐在一块,实在古怪。
贝贝双手撑着胖胖的腮在看他们,她坐在高椅子上,肘子撑在柜台上,双脚吊在半空一踢一踢的。
复驰举碗喝着,那男子用眼尾留意着四周,不悦的责问他:「你怎么约我来这种地方?人多眼杂,万一……」
复驰说:「这里是京城,有哪个地方是清静的?」他喝口酒,赞道:「这酒真好!比起甚么醉八仙更好!」
男子阴沉沉的说:「将军似乎有点儿乐而忘返了?」
「怎么说?」
「不是吗?」男子阴阴的眼珠子一闪,「又是醉仙楼又是濠坊,将军,你要记得自己在这里目的是甚么。」
「怎么?你很心急?」他慢条斯理的喝口酒,「有些事是急不来的,你们有一句叫欲速则不达,我有没有说错?」
男子脸色又阴了几分,「将军别耍我,若你真有意也就罢了,若你是无心,我们又何必继续合作?」
「你意思是,不想干了?」
「不,我没此意,将军知道我的心愿是甚么,正因为我清楚自己想得到甚么,才觉得将军你这个样子,欠缺诚意!」
复驰冷笑着,「清楚目标的人不只你一人。」
男子闭上眼好一会儿,又说道:「我是相信将军的才能,才甘冒性命风险参与此事,可是,并不是说只有将军你,才能达成我的心愿。」
复驰冷了口脸,「这是威胁?」
「不敢。」男子阴阴笑的,「我有多大本事能威胁将军?我只是提醒将军,别叫信任你的人失望。」
复驰冷眼望着他,叫男子心底寒了寒,但他坚持着,回望复驰。
复驰嘴边一笑,说道:「好,难得你这么坚定,来,喝一碗!」
他与男子碰一下碗,仰颈喝完,男子却是边啜饮边抬眼打量着他。
复驰放下碗来,「你的心愿我记得清楚,现在仍不是时候,你耐心等等吧。」
「哼,那究竟要我等到甚么时候?」
「起码都要待我旱川实力够了,才能水到渠成。」
「这不会是将军的托辞吧?」男子眼珠子一转,「要不,我想办法先把边关大将解缙给解决掉,没了那只拦路虎,想必定可成事!」
「你有办法?」复驰见他的样子,便笑道:「我就知道你没办法,否则早便做了。」
男子恨恨的咬牙切齿说道:「解缙有查家撑腰,一时三刻的确拿他没办法,或者……我们先除去查家……」
复驰冷瞟他一眼,「不,查家先留着,我有用。」
「有何用?之前只有一个查玉薇,现在连查良也有实权在手,这对父女就如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呀!」
「我说了,没我批准,谁也不能碰查家的人。」
「将军!」
复驰举手止住男子,「我不准就是不准,不用再说了。」
男子用恨恨的眼神望他。
「我虽不打算除去查家,却没有说过会让他们继续壮大。」
男子眼神稍稍收敛,问道:「将军的打算是?」
复驰狠狠一笑,跟男子低声说了好一阵,男子再抬眼时,眼神有点不确定。
「这是一举两得之法。」复驰说完,举碗又喝。
男子沉吟一阵,似是决定了,说道:「好吧,先这么办,宫里的交给我,我会办得妥当,那么查府那边……」
复驰说道:「我自会安排。」
「好,告辞。」男子望望四周,便急急起身离开。
过了没多久,复驰正喝得畅快,忽然听到贝贝坐在高椅上大叫:「查家姐姐!是查家姐姐!姐姐骑马耶!姐姐骑马啊!」她一时忘形,站在高椅上去,挥着两只小手叫:「姐姐!」
然后贝贝一个重心不稳,仰天跌了下去。
四周一片惊叫,贝贝娘亲刚好端着大盘走出来,一吓,手中那大盘掉到地上发出极大响声,久久才停住。
复驰一只手拎住贝贝后衣领,像拎住只小猫似的,贝贝仰着小头,大眼眨呀眨,发出银铃似的笑声来。
贝贝娘亲赶忙起身,过去把贝贝抱在怀里,亲了一下她的头发,安慰着自己似的连连说:「没事没事,贝贝没事……」
贝贝笑嘻嘻的,小手一伸过去,抓住了复驰的袖子,叫:「大哥哥!」
复驰这次「嗯」了一声。
贝贝娘亲对他千谢万谢的,这刻心定了,才记起这个女儿需要教训:「贝贝,以后不准再这样!好好的坐着便是,怎么就这么野性?!」
贝贝笑呵呵的嚷:「刚才贝贝见到姐姐骑马!姐姐好威风啊!」
复驰也看见了查玉薇与一个男人骑马奔过,他撇撇嘴,心想这个女人做的事真够出人意表,看她刚才在马背上那股野性,摆明了是一副有欠管教的样子,哼哼!
既然你天不怕地不怕,却是个孝顺乖女,那便别怪我向你爹埋手了。
查玉薇在马背上打了个喷嚏,她似乎听到贝贝的叫声,便扭过头去笑跟傅莱说:「大概是小酒店老板娘的女儿看见了我,喊我呢!」她转头望向前方,大声跟傅莱说道:「回来时顺路去市集买些糖果,贝贝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