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个丫环闻声围了去,只见一株成年人高的樱树杆上,有几颗星星点点的花骨朵,那花骨朵瞧上去,像一只只慵懒肥胖的小虫,正缠卷着身子趴在树上酣睡着。
“樱花要开了!春天要来了!”一个丫环手抚着那娇娕的花苞,轻声念道。
“你们在做什么!”菊儿手捧着衣服从庭廊处游来。
“菊儿姐姐!你瞧!樱树上有花苞了!”这几个丫环都比菊儿小,平时就唤菊儿为姐姐。这些丫环正值花季年纪,天真浪漫心思单纯,在整个宸王府中,唯有在燕冰莹的别院她们才能流露出真性情,此时,见樱花起了花苞异常兴奋。
“喔!”菊儿低声应道。
众人此时才细瞧,菊儿手上正捧着一身素白衣裳。
“菊儿姐姐,这衣裳是谁的?”众人好生纳闷,宸王府好像没丧事吧!
“叹!给王妃的!宫里捎信来说,玉妃娘娘昨晚薨了!王爷让我给王妃将素衣送来,一会要去宫里给玉妃娘娘送行!”菊儿叹着气道。
“你说谁死了?”燕冰莹着一身白色里衣,披散着头发,推门而出。
“奴婢给王妃请安!”众人见着燕冰莹一一福身。
燕冰莹无心去领会这些礼节,直奔到菊儿面前,指着菊儿手上的素衣道,“是玉妃死了么?”
菊儿望着燕冰莹点点头。
“怎么会呢?昨晚上还是鲜活的人,今儿个怎么说走就走!”燕冰莹呐呐自语。
“王妃外面冷,快回屋!奴婢们给您梳流下!待会王爷还要领您进宫给玉妃娘娘送行呢!”菊儿见燕冰莹身上衣裳单薄,劝解道。
燕冰莹已走了神,任由菊儿扶着折回屋里梳流。菊儿将刚领来的素衣给燕冰莹罩在最外层,然后问燕冰莹早膳要吃什么,燕冰莹昨晚醉酒,此时胃里有些难受,现在听闻玉妃暴毙的噩耗,她心里悲痛,顿觉没什么味口,便低声对菊儿道:“我不饿,姐姐不用忙了!王爷在哪?我现在就想进宫去!”
菊儿无声地望了她道:“王爷在书房!王妃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这早膳再不吃点对身体不好!奴婢包几样点心在帕里,王妃想吃的时候在吃吧!”
“谢谢姐姐!咱们走吧!”燕冰莹转过身拉起菊儿的手。
燕冰莹冰凉的手让菊儿一愣,“王妃你冷吗?”菊儿急忙追问,燕冰莹却头也不回地朝着上官景宸的书房走去。
书房内,上官景宸一脸阴郁。昨晚回府后,他刚洗刷完准备上榻休息,忽接到宫里密使来报,说玉妃突然暴薨,上官轩煌让他连夜进宫议事。他又连夜赶回皇宫,在玉圆宫内四处察看并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据验尸官禀报,玉妃身上并无一处伤痕,可银针插入却是乌黑一片,很明显是被人下毒致死。可这毒的来路很时蹊跷,无色无味不说,还在玉妃体内服用了多时,想必玉妃早就服上此毒了,只是昨晚用毒之人,心一横,变化了毒药剂量,这才导致玉妃中毒身亡。
深宫大院,守卫如此森严,这下毒之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得手,这不能不叫人提心。上官景宸呆在玉圆宫里整整一宿,天亮时分却在玉妃的脂粉盒里,发现有“落魂散”的踪影。
上官景宸剑眉一皱,这“落魂散”是逍遥宫的独门暗药。此药,需从九百九十九种毒花中提出汁液练成,毒性非常强。这下毒之人却将毒药分成几次剂量,他的目的是什么?玉妃跟他有什么仇恨?这深宫中未非有逍遥宫的人藏匿在此?
上官景宸思之,疑惑重重,负手立在玉圆宫的假山处冥想。忽然目光一转落向那片水池,脑中浮想到燕冰莹给自己服的那颗洛英丹也是来自逍遥宫!莫非那女人是逍遥宫的?上官景宸不可思议起来……
燕冰莹立在书房门口,放眼朝书房内望去,见上官景宸负手背凝思,想得出神。燕冰莹提起裙摆,迈着莲步缓缓走进去:“臣妾给王爷请安!”
“呃!是王妃来了!”上官景宸淡淡应了一句。随即转过身与燕冰莹四目相对。
上官景宸一夜未眠,此时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目光却是犀利灼人,瞧着让燕冰莹心惊胆跳。燕冰莹不明白,上官景宸为何要用这种质疑的目光瞧着自己,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欺瞒了他,却又被他捏住尾巴一样。不会是昨晚醉酒后,守不住嘴将替身的事道了出来吧!要是那样就惨了!
正当燕冰莹胡乱猜疑时,上官景宸突然来句:“玉妃死了,宫里捎信来让咱们进宫一趟,为玉妃送行!听说王妃昨天去过玉圆宫?”
“回王爷!臣妾的罗裙被扯破后去了一个花园,后来遇见玉妃,她说臣妾的装扮不雅观,会遭人非议惹祸上身,就领臣妾去了她的玉圆宫,换了身衣衫!”燕冰莹将昨天遇到玉妃的经过简单道了出来,却将遇到丽妃的事给略了去。她心里对那个丽妃无一丝好感,连提到她都觉厌恶。
“既然玉妃有恩于王妃,那王妃更应该要去瞧瞧!”上官景宸语气变得冰冷,话中有话。
燕冰莹闻之一愣。“那王爷可知是谁害死玉妃的!”燕冰莹倒问起上官景宸。
“王妃对玉妃的死竟然如此关心!那咱们现在就进宫瞧瞧!”上官景宸说完一把攥起燕冰莹冰冷的手。
上官景宸手劲之大,痛得燕冰莹一阵唏哗,却也挣脱不得,她红着眼圈道:“王爷能不能放手,臣妾的手要碎了!臣妾不是犯人请王爷高抬贵手!”
上官景宸停下脚步,一把松了手,燕冰莹一个踉跄身子摇晃了下。这男人怎么老这样阴晴不定,有话好好说,为何要折腾人呢?。
菊儿从府门口奔了来。“王妃!咱们上马车吧!”菊儿扶着燕冰莹朝马车走去。
上官景宸跨坐在那匹黑得发亮的坐骑上,今天他虽着一身素衣,身上浑然天成的贵气,依然无法遮掩。
燕冰莹白了他一眼,这才钻进马车。此回上官景宸让菊儿陪着燕冰莹,防止昨晚那尴尬事再发生。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不一会就到了宫门口。燕冰莹刚钻出马车就听到,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放眼一瞧,不远处正有一批御林军往此处赶来。那批人中领头的是个将军打扮的人,此人身材高大魁梧,见到上官景宸赶紧迎了上来。
“见过九王爷!末将奉旨在宫门处查看!”那将军双手抱拳,向着上官景宸恭敬道。
“本王带王妃来给玉妃送行,还请将军放行!”上官景宸淡淡道。随即转身命菊儿他们在宫门外候着,自己则领着燕冰莹朝玉圆宫而去。
玉圆宫门口挂着两只素白的灯笼,灯笼下那撮撮白色流苏,此时被风吹得杂乱无章,全打结在一起。那白白的灯笼与周围的红墙绿瓦形成显明对比,让整个玉圆宫显得更加凄凉。几只乌鸦从头顶上掠过,哇哇地叫声如同人在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