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7335800000018

第18章 十五

雪雪快一年没回家了。她常在梦中梦见盘家塞青青的山,绿绿的水;梦见自己和牯牛在山上追逐嬉戏;梦见自己和母亲一道在菜园里浇水施肥。好几次,雪雪想收拾行李准备回一次家,脚步还没迈出门坎,想起寨里的人曾向荷花吐口水的一些往事,雪雪脑海里也显出一个问号,他们会不会像指责荷花那样指我的背心?向我吐口水?她心一寒,又放弃了回寨的念头。

胡一刀回盘家寨的那些日子,胡一刀没来干扰雪雪的生活,她的心情稍稍开朗些,唱歌带着感情唱,引来许多人来海天夜总会听山歌、情歌。这几天,雪雪看见一个年青人独自占着一张茶桌,双手支撑着脑壳,听歌听得那么入神。一次,雪雪演唱完毕,这个年轻人拿着一束鲜花走到台前说:“雪雪小姐,你的歌声很美,歌词动人,我是百听不厌,真想天天听你的歌!”

雪雪接过花,有礼貌地回答着:“谢谢你的夸张。我愿意天天为你演唱”。

年轻人高兴得满脸绯红,愉快地走下了歌台。

年轻人继续天天晚上在这儿听歌,每天都给雪雪献一束花。雪雪想,夜总会消费高,他大把大把地花钱,能花得起吗?他天天向自己献花,自己也应该下台陪他聊聊天,陪他跳一曲舞。一天,待这个年轻人向她献花后,她走到年轻人的茶台桌坐在他的对面。

年轻人喜出望外,异常兴奋,忙叫服务员上茶拿小吃。雪雪摆了摆手说,别浪费,我陪你聊聊天。待服务员上茶和摆好食品后,年轻人自我介绍说:“我叫胡小山,老家是阳明山胡家岭村的,现住光明山庄。我在盘家寨乡当团委书记。”

雪雪噗哧地笑了。她打趣地接着说,我又不是派出所的人来查你的户口。你何必把祖宗三代的事都告诉我。

胡小山不好意思地用手挠着脑壳上的头发,腼腆地笑了。

雪雪听说小山在自己所在的乡当干部,她心中想道,牯牛哥今年还要考干部,他将会分配在盘家寨乡任职,将来和胡小山一起干事。牯牛哥的同事,牯牛哥的朋友也是自己的朋友,不能亏待他。她端起茶壶替胡小山倒茶说:你天天来给我献花,我很感谢你。

“哪里,哪里!”胡小山真诚地说:“我喜欢听你唱歌。你的歌喉一开,像只八哥鸟在叫,真逗人喜欢。”

这时,一曲舞曲响起,胡小山真想请雪雪跳一曲舞,但又不好意思开口。雪雪看出了胡小山的心思,主动地问:“想跳舞吗?”

“想”。

“那你怎么不主动邀请?”

胡小山嘿嘿地笑着站起来,伸出双手向雪雪做出了邀请的姿势。雪雪伸出手牵着胡小山,胡小山一只手轻轻握住雪雪嫩白的小手,一只手把在雪雪的腰部,跟着音乐,在舞厅旋转起来。

夜总会散场后,雪雪肩背着小提包回滨湖大酒店,胡小山热情地要送雪雪回家。雪雪想,自己跟胡一刀那鬼混的地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免得让别人向自己吐口水,讲脏话。何况胡小山是盘家寨乡的干部,他若把这事传到山寨,雪雪回寨做不得人,讲不得话;这事传到牯牛的耳中,牯牛会跳崖、跳水。她委婉地拒绝了胡小山的要求,搭了一辆的士独自走了。

胡小山慢慢地在街上散着步回家。突然一件不愉快的事又像电影似的映现在眼前。胡小山去盘家寨乡政府任职后,天天跟着书记、乡长下村。山里交通不方便,自己天天“乘十一路车”满山满岭的爬,满河满溪的在水里趟水;常常累得汗爬水流,腰酸腿胀。每到一个村寨,他饭都懒得吃,身子像没有骨头似的往主人家凉竹床上躺。书记常笑着骂他“早死三年够困”。山里的山蚂蝗常往他腿上爬,咬得他的双腿鲜血直流;各种各样的蛇常在路上昂首摇摆,喷出闪闪的舌向胡小山示威,把他吓得半死。“为老婆拜丈人”。这些委屈胡小山受了,那些苦胡小山也吃了。当胡小山向山里那位同学求婚时,姑娘父母顽固地要求胡小山入门招郎,又使他像有一桶冰冰的雪水浇透全身,全身冷透,冻得发抖。

那天,胡小山兴致勃勃地去找恋人姗姗。他带着礼品走进姗姗家,胡小山把自己的来意向俩位老人说明。姗姗的母亲没吭声,姗姗的父亲走到胡小山面前,向胡小山提出了苛刻的条件:“我家女儿要在家接代续香火,你能到我家招郎吗?!你能跟我家姓黄吗?!”

胡小山听见这话大吃一惊,他反问姗姗父亲,“你原来讲是不招郎吗?”

姑娘的父亲冷冷地耍赖回答着:“我原先讲过这话吗?”

姗姗父亲使出这手杀手锏,使姗姗发了愁,作了难。她是个孝女,不好出面反驳父亲的话,不好站出来指正父亲曾讲过这样的话。她站在一旁,只默默地让泪水像雨似的往脸上流。

胡小山的心软了,为了心爱的人,他想答应这个要求。可是,自己的父母会同意么?自己也是独丁,也要靠胡小山续香火,接后代。一次,胡小山故意嘟着嘴为难地对胡一刀说:“爸,姑娘的父亲要我到他家去招郎。”

听了儿子的话,胡一刀的笑脸立即阴沉下来。按照阳明山的风俗,山里女人招郎就是男嫁女方。男人要到女方家给女方的父母做儿子。男人招郎后,男方要跟女方姓。要在女方家终生生活,生儿育女,孝敬女方父母。招郎的男人一般是家境贫穷,因讨不起婆娘,被逼走这条路。胡一刀一想起这层,深深感到自己受了侮辱。他教训儿子说:“我家又不是穷得讨不回媳妇。你辞了乡里那个鸡巴团委书记,回城跟着我搞房地产,城里姑娘多得很,姑娘任你选,任你挑,我决不为难你。”

父亲的话得到了母亲的赞同。她愤愤地说:“哼,给了姗姗家一个梯子,她全家就想爬上天。她家也不拿秤杆称一称,自己家的人是几斤几两都不晓得。”

胡小山回忆起父母对自己入姑娘家招郎的态度,默默地站起来向外走去。姑娘没有出门送胡小山,只是蹲在地上低声地哭泣着。

胡小山离开屋后,姑娘的母亲责怪老头子把女儿的婚事办砸了。可这倔老头又不肯当着女儿认错。他也知道自己说那话是性子太急。做这件事应该像炖猪头似的用火慢慢温,到时才能再揭开锅,也许会把事情办得成功。世界没有后悔的药。他板着脸训斥老伴和女儿说:“麻雀子能跟雁鹅飞么?城里人是花花肠子坏水多。城里人跟农村姑娘结婚,哪桩婚事不是半途上吹了?城里人喜新厌旧。万一这小子跟女儿结了婚不到半年就跟女儿离了婚,女儿岂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接着老头自我解嘲地说:“我是想考验下那臭小子,哪想他这么经不起考验。”

姑娘的母亲觉得老头子的话也在理,就没有再跟老头子争辩,只好陪着女儿流泪。

胡小山郁闷地回到城里,懒得再去乡里爬那高山,走那羊肠小道,越那冰冷溪水,见那吓人的五步蛇。胡小山无意中去海天娱乐城听歌。雪雪一蹬歌台,把胡小山惊得十魂去了七魂。雪雪那苗条的身材,白嫩雪白的皮肤,华丽的衣着,高贵的气质。这一切都跳入胡小山双眼,胡小山看得眼不转,神不移,像钉子钉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父亲说得真对啊!城里漂亮的女人多得很,自己何必舍近去远吃苦求美求偶?胡小山见异思迁,他爱姗姗的心动摇了。他决定放弃山村那个姑娘,把雪雪追求到手。

胡小山在夜街上漫步着。下半夜街上行人很少,偶尔有一二辆车从胡小山身旁驶过。“雪雪有没有男朋友,结婚了吗?”胡小山想道,倘若雪雪有丈夫,有男朋友,自己这样追她,别人会讲自己是“第三者”,不道德。可这世界开始乱了,人们想法设法抢政府的钱,抢他人的钱,抢别人家的女人。自己的父亲已经走到了抢钱、抢女人这支队伍的前头。儿子跟着老子学,这种做法对是不对?该抢不该抢?胡小山处在矛盾之中。

快到家时,胡小山的头脑才理出一个头绪。他想起一位伟人的名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胡小山决定明天问问雪雪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丈夫,再决定是否追求雪雪。

第二天,胡小山照例给雪雪送去一束鲜花后,热情地邀请雪雪说,我想请你喝杯咖啡。雪雪想拒绝,又觉得别人是第一次请自己,拒绝会伤胡小山的面子,别人会说自己装大。她甜甜一笑说,叫你花钱破费不太好吧,胡小山说,喝一杯咖啡喝穷不了我,只要雪雪小姐愿意,我天天陪你喝咖啡。

雪雪的心头震了一下。她装作没有听懂胡小山的话,继续说,好啊!只要你有时间,我们天天去咖啡店聊天喝咖啡。胡小山立即高兴答道:“一言为定。”

胡小山陪着雪雪到海天大酒店咖啡厅坐下。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胡小山替雪雪在咖啡中加了糖,他接着说:“雪雪,见到你我真高兴,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漂亮女孩。”

雪雪抿唇一笑问:“你是不是在所有的女人面前都这么说?”

胡小山脸红了,他的脸红得像关公似的红,一脸尴尬相。雪雪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问得不适当,忙岔开话说:“胡书记,你在盘家寨乡做事好吗?”

“好个屁!”胡小山摇了摇头说:“天天翻山越岭,累得腰酸腿胀”。

胡小山的满嘴牢骚话,引起了雪雪的痛苦联想。牯牛哥为了考乡干部,因无钱送红包,他是头名“状元”也没有被录取。为了让牯牛哥来年考试有钱送红包,雪雪来城里打工唱歌卖了身。这件事害得自己像做贼似的,不敢回盘家寨,不敢见母亲的面,不敢和牯牛哥在一起。胡小山身在福中不知福,竟拿起金子当石头丢。真是人比人,气煞人。想到这儿,雪雪眼睛湿润润的,低着头喝着咖啡。

雪雪这细微的动作没有被粗心的胡小山看见。忽然胡小山红着脸大胆地问:“雪雪,你有男朋友吗?”胡小山的提问,问得雪雪不好回答。她爱着牯牛,牯牛就是自己的男朋友,牯牛就是自己的丈夫。可是,牯牛要的女人是像一张纸似的白,这张白纸没有污点和痕迹。现在,自己这张白纸已被胡一刀甩了几点墨汁,痕印斑斑,牯牛还要这张有墨汁、有斑印的纸?他还能在这张有墨汁有痕印的纸上写那最新最美的文字,画那最新最美的画图吗?牯牛是大学生,前途无量。世上会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他,追他的姑娘斗打箩撮,自己是配不上牯牛了,自己是无脸面见乡亲父老了。对胡小山的提问,雪雪强忍住眼中的泪水不从眼里流出,向胡小山摇了摇头。

胡小山看见雪雪摇头说没有男朋友,他见缝插针说:“我能作你的男朋友吗?”

雪雪没有作声。

“你看不中我?”

雪雪还是没有作声。

“你嫌我工资低,养不活你?”

雪雪沉默不点头。

胡小山流泪了。胡小山的泪水使雪雪心软了。她掏出手绢替胡小山擦了擦泪说:“小山,我比你大几岁哩!”

“女大三,抱金砖。”胡小山不知从哪儿学来这句话,她在雪雪面前恰到好处地用上这个词。

雪雪还是没表态。雪雪转换了个话题问:“你爸妈在哪儿工作?”

一见雪雪提起自己的父母,胡小山自豪地告诉雪雪,母亲在家做家务,父亲在搞房地产开发,全潇湘市都认识他。

雪雪听胡小山说他父亲是搞房地产开发的,马上警觉地问“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胡万里,可也有人叫他胡一刀。”胡小山答。

听见“胡一刀”这三个字,雪雪的心里翻江倒海似的翻腾起来。世上真是“百船装百货,百货中百客”。看中自己的人不是别人,却是胡一刀的儿子。老天也真会作弄人。胡一刀是自己的仇敌,他毁了自己的爱情,害得自己生不如死。她正在实施报复胡一刀的计划时,苍天又把仇人的儿子推到自己的面前。仇人的儿子还一本正经、一脸的认真相想向自己求爱。作孽呀作孽!这也许是天老爷,是苍天安排胡小山走到我面前,要我加速复仇的步伐。机不可失。小山呀小山,别怪雪雪心狠手辣。我会答应你的求爱,搞得你们父子反目;搞得你爹仔俩像鸡公斗架似的斗个不休,斗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搞得你全家黄河水不清。可是,雪雪看了看小山那纯朴天真的双眼,那眼中流下的激动的泪水,她又于心不忍。雪雪在心中叹气道,小山呀小山,你若不是胡一刀的儿子多好。这样,我们可以做朋友,我会接受你天天送给我的鲜花;我们俩会在蓝天云下的街道散步;也会在咖啡馆喝咖啡聊天;也许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恋人……

雪雪换了付笑脸对胡小山说:“你家有金山银山,金山银山我不爱。我就喜欢你这个人,可以交朋友。”

胡小山见雪雪表了态,乐得心里开了花。他坚持要送雪雪回家,雪雪用手点了点胡小山的头,甜甜蜜蜜地说“蠢保,你以后送我的日子多着呢,不过,你跟我交朋友,我对你要约法三章。”

“哪三章?”

“一、不要再去夜总会听歌,以免引起闲言碎语;二、时机没成熟前,不要和你爸讲我们相好的事;三、我上班回家不要你接送我,你也不要到我住的房间去。”

“那我们怎么联系?”

“我们双方都有BP机,你用电话呼我的机联系。”

“那我什么时候去你房间看一看?”

“瓜熟蒂落时,我会打开房门迎你进去”。

雪雪的约法三章虽然条件苛刻,但胡小山还是无可奈何地只得点头答应。

胡一刀从盘家寨回来的当天晚上,他来到了滨湖大酒店雪雪的房间。雪雪立即扑在胡一刀的怀中,给了他一个甜甜的亲吻,说:“我想死你啰!”

“真的吗?”

“那还有假。”

胡一刀笑着开玩笑,我不在家,有没有野狗窜进门来?雪雪立即反击道:“只有你这条野狗破门而入。”俩人亲热了一回,雪雪说:“街上有件漂亮大衣,你拿钱给我买了吧!”

胡一刀皱了皱眉头说,我每月都给你打了5000元钱,应该够用吗?雪雪撒娇说“我要买吗”。

雪雪接着说:“你一个月至少给我三万元,我才够用呢。你给那么点钱,是斋公的一点点醋,够酸吗?”胡一刀说,“我也是鸟叫名声大。我做这点事,也是‘孵鸡婆生蛋——硬撑!’我还要买一块地,需要大批资金,衣服以后再买。”

胡一刀没有答应雪雪的要求,雪雪跌下脸来不再理睬胡一刀。胡一刀正想走去哄哄雪雪,忽然他的‘大哥大’响了。这个电话是胡一刀老婆打来的,说儿子有急事要找他。他顾不得跟雪雪说好话,丢给雪雪一句话:你的要求我再考虑考虑。然后开门坐着车回家了。

家里有什么急事呢?原来胡小山向母亲要一大笔钱。母亲问儿子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胡小山说,妈,我结婚和你们住在一起不方便,买房子和装修都需要钱。小山妈就给胡一刀打了电话。胡一刀听婆娘说了这件事后,对婆娘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儿子结婚是件大事,自己修的房子有的是,凭他选一套嘛,这点小事也打电话给我,弄得我风风火火往家赶。

老子没答应儿子的要求,气得胡小山在心里骂着老子:“胡一刀,你那钱是药水煮过的?你留着那钱打‘长生’钉子。你赚的钱再多,迟早会全部给我。”胡小山真希望父亲暴病而亡,他好继承父亲的全部遗产,接替父亲的位置来当个老总。

胡一刀丢给老婆一句话:“我在外面还有事。”胡一刀开门驱车向滨湖大酒店驶去。当他想起雪雪那嘴翘翘,脸板板的面孔,便改变了主意,改变车行驶的方向,向美美的住室开去。

胡小山讨婆娘的事边还没挨着,今天为什么忽然向父母提出买房结婚的事?这事还得从雪雪和胡小山的约会说起。

这天下午,雪雪呼了胡小山的BP机。当胡小山打来电话时,她在电话中对胡小山说,今天我会给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胡小山在电话中急切地问是什么好消息,雪雪卖着关子不肯说,说见面后再告诉他。这个电话,喜得胡小山抓耳挠腮美滋滋的。当胡小山走进咖啡店时,雪雪早已在那儿等候。雪雪走上前主动地给了胡小山一吻。雪雪的这一吻,美得胡小山忘记了自己姓张姓李,美得自己一家几口人吃饭也不哓得。雪雪告诉胡小山说,她把自己和胡小山的事告诉了母亲,母亲同意了俩人的婚事。母亲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再不结婚变成老姑娘了。母亲在催自己办婚事。

天哪!胡小山喜欢得眉开眼笑。胡小山记得昨天从乡里回家时,沿途看见喜雀子喳喳地朝自己叫。今年的桃花还没开,自己就走了桃花运。等胡小山高兴个够,雪雪趁热打铁地问胡小山:“小山,你看这事怎么办?”

“结嘛!”

“结婚要有房子呢!”

“我买,买一栋别墅。”

“钱呢?”

“向我爸要。”

雪雪见达到目的,她又告诉胡小山说,买房的房产证要写胡小山和雪雪两个人的名字。如果爹娘问你找的人是谁,你将我的情况还要暂时保密。

胡小山不理解地反问雪雪,不把你的情况告诉父母,他们会给钱给我吗?雪雪又安慰胡小山说,先这样讲试试嘛!

胡一刀没有同意儿子买别墅的要求,气得胡小山想在屋里翻天覆地。正当他坐立不安时,雪雪又呼了他的BP机,这时,胡小山怕回雪雪的电话。雪雪答应了胡小山结婚的要求,而胡小山却在雪雪的面前放了一个大空炮,他还能有脸去给雪雪打电话,听雪雪那悦耳的声音么?还能有机会再见雪雪那漂亮的面孔么?他用颤抖的手拿起了电话想回电话,却没有勇气拨打对方的电话号码。

BP机又振动着。胡小山真想把电话再打给雪雪。正当他想拨号时,BP机又振动了起来。胡小山犹豫了一会,还是拨了雪雪的电话。

“小山,我得罪了你了吗?”“没,没。”“刚才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在上厕所。BP机放在房内。”雪雪听了胡小山那合情合理的解释后,没有再生气,声音甜甜地带着娇音说:“小山,我好想你哟,真想见你。”

听着雪雪那情意绵绵的语言,胡小山恨不得立即插翅飞到雪雪的面前。他双眼湿润了。他发自肺腑地接着话:“我也想见你。”

“好,咱们一会儿见。”

“什么地方?”

“老地方。”

胡小山立即换衣换裤,打起飞脚出了屋,坐着“的士”赶到了滨江公园。胡小山走到公园里一棵树下,见雪雪已在树下等候。他不好意思地说:“雪雪,烦你久等了。”

“我也刚才到。”雪雪扑进胡小山怀中,给了胡小山甜甜一吻,继续撒着娇给胡小山灌着米汤,说:“小山,自从认识了你,你给我的生活带来幸福和欢乐。我的脑海中总晃动着你的影子,真想日日和你在一起,夜夜陪伴你。”

雪雪这番“刷浆”话,既像一股暖暖的春风温暖了胡小山的心田,又像把胡小山吹到了云里雾里,不知往那儿飘。他流着泪水哽咽地说:“雪雪,我对不起你。”随即,他的脸上又掠过一丝阴影。

胡小山这微小的变化被雪雪看得清清楚楚。但雪雪仍笑着问胡小山:“买别墅的钱你爸给了没有?”

胡小山转过脸没有回答雪雪的话。

雪雪一看胡小山那忧郁的眼神,她什么都明白了。她接着往火中又撒了把盐,把胡小山胸中的火烧得更旺。可她又装作淡淡地说:“看来我与你是没有缘份的人,不能住进你家别墅。”

“雪雪。”胡小山低着头丧气地说:“我爸答应在他修的那栋楼给我们一套住房。”

“哼!”雪雪冷笑一声说:“住在那种房子里,上屋人走路的咚咚脚步声,下屋小孩的哭叫声,邻居住房人的争吵声会把我双耳塞满?!顶楼垃圾往下倒的灰尘像天女散花似的会把我们住房灌满?”雪雪说完这番话,友好地伸出一只手说:“再见。”

雪雪这一举动把胡小山急慌了。胡小山想,人生一世真正的爱情只有一次。雪雪像一只漂亮、饥饿的天鹅已飞到了自己的屋顶,不能让它再飞向大山在别处安生。自己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这只天鹅喂饱留在屋内。父亲的财产早晚都由自己继承,这些万贯家财都是自己的,自己早用晚用都是用,我为什么不能预支?胡小山坚定了向父母要钱买别墅的决心。他沉着脸向雪雪表态说:“我再回去向家里要钱买别墅。”

雪雪见自己的目的已达到,故意淡淡地说:“早买晚买都一样,莫为难你爹娘。”转而雪雪又用激将法说:“男人讲话要准数,莫信口开河讲大话。”

雪雪的激将法激起了胡小山心中的怒火。他气冲冲地跑回家,一脚踢开客厅门,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喘粗气。

胡小山母亲见儿子横眉怒眼面貌凶恶巴巴的吓得不敢开口问儿子。胡一刀恼怒地质问着儿子:“你在发什么邪火?”

胡小山呼地站起来满口吐火说:“你留着那些钱给你小老婆用?”

胡一刀气得扬起巴掌要打胡小山。胡小山伸出脸朝父亲的巴掌迎去,说:“你打!你打!我早已不想活了。”

胡小山的母亲抓住胡一刀的手,“种刺”地责怪丈夫说:“有话好讲嘛!打死我们母子俩你甘心了?!”转而,她温和地对儿子说:“小山,你有什么要求跟爹好讲,莫动手动脚?”

胡小山继续气呼呼地吼道:“我要钱卖别墅!”

胡一刀立即表态否定:“我修的住房你就不能住?”

胡小山反问老子:“你为什么住别墅,要我住那里?”

胡一刀被噎得半天没作声。一会儿他也吼道:“那是老子赚钱买的。你想住别墅,自己赚钱去!”

“好!”胡小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继续吼道:“我现在就走,我永生永世不蹬你家门坎。”

“你走!你走!早知道你这么混帐,你一生下来我就把你放在尿桶里浸(淹)死。老子就算没有你这个儿子。”胡一刀也被气得吼叫着。

“我现在就走!”胡小山拔脚向外走去。

胡小山母亲急忙冲上去抓住儿子的手,不准儿子外出。她红着眼问儿子:“小山,你到哪儿去?”

胡小山突地向母亲跪下,磕着头流着泪说:“妈,你生了我,养了我,我给你磕三个头。从今天起,儿子再不回家了。”

儿子这一作法,吓得母亲突然嚎天呼地流泪哭起来了。她伤心地问:“小山,你要去哪儿?”

胡小山流泪了。他哽咽着回答娘说:“娘,我学济公和尚,东南西北任我走!”

儿子的伤心回答激起了娘的怒火。她抱住儿子哭成一团指责丈夫说:“天杀的哟,你这个不讲良心的人,把钱看作比我们母子俩的命还要重。你的钱不给我们娘娘仔仔用,难道尽给外面那些狐狸精花。”接着她又哄儿子说:“小山,你莫外走。我和你爹九九八十一后,这些钱都是你的。”

儿子和婆娘合伙的哭闹使胡一刀心乱如麻。他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思考着这一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使儿子回家胡闹呢?闹得全家后院起火,父子反目。儿子真的走了,他希望儿子作高官为自己家光宗耀祖的美梦也做不成了。他决定先稳定局势,自己查出指使儿子要钱的这个女人,再作决断。他站起来骂着儿子表态说:“小山,你真没出息。为两个钱就要离家出走,不要工作,不怕人笑话你!我和你娘百年之后,这些房子、钱财还不是都是你的。我现在就给你20万元买别墅,房子你自己去选!”

胡一刀的表态,喜得婆娘止住了哭泣,胡小山也破涕为笑。

胡小山拿着父亲给他20万元的存折本兴冲冲地与雪雪见了面。当胡小山要将20万元的存折本交给雪雪保存时,雪雪真想接过来,可她一想,这种作法会使胡小山起疑心,搞垮胡一刀经济破产的目的会出现“岔胡子”,倒不如让这钱先让胡小山拿着。等搞足了大笔资金时,再“一统江山归司马”。雪雪淡淡推辞着说:“这钱你先保管着,到时你我再去交钱买房子。”

雪雪这一举动感动了胡小山。他笑了笑说:“你真好!”

雪雪忽然地扑在胡小山的怀中,吻了吻胡小山的脸,声音像蚊子叫似的轻轻地说:“小山,买房的钱有了,可装修还需要十万元钱。”

“我再去找我爸要。”胡小山又表了态。

胡小山的表态使雪雪那颗冷酷的心忽然热了。多痴心的男人啊!如果不执行报复胡一刀的计划,如果牯牛嫌弃自己是个坏女人,不再娶自己为妻,雪雪也许会有一天真的嫁给胡小山,真心实意地和胡小山过一辈子日子。

胡小山回家后把别墅装修还要十万元钱的事告诉了父亲。胡一刀二话没说爽快地答应了儿子的要求。胡小山喜得跳起来出了门。他要把这个喜讯告诉雪雪,要雪雪欢喜个够,让雪雪扑进自己的怀中,让自己亲雪雪个够。

胡小山欢天喜地向外走去,招手要了一辆的士车坐上去。胡小山前脚刚出门,胡一刀后脚跟上去。他开着桑塔纳车尾随着儿子坐的“的士”车。

儿子坐的“的士”车开到滨江公园路口时,胡一刀看见一个女人坐上了儿子的“的士”车。他因只看见这个女人的后背,不知道上车的女人是谁。他只得开着车继续跟踪这辆“的士”车。一会儿,儿子坐的“的士”车过了一个十字路口,胡一刀加足马力追上去。他刚把车开到十字路口,前面的红灯突地亮了,待绿灯亮时,他把车开过十字路口,儿子坐的“的士”车不知跑到哪儿去了。胡一刀只好自认酶气,悻悻地把车开向自己的工地去。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雪雪搞垮胡一刀的计划还是被胡一刀识破了。

一天,胡一刀在雪雪的房中休息,胡小山接连地呼雪雪的BP机,雪雪看了看BP机的号码没有回电话。胡一刀起了疑心,但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谁的电话?”

“一个朋友的。”

“回话嘛!”

“不回!”接着,雪雪关了BP机,将BP机放在枕头,脱衣解裤去浴室洗澡去了。

胡一刀迅速拿着雪雪的BP机开了机,BP机映出了来电显示。他用电话打过去,对方的声音竟是儿子在呼电话,他没有回话就放下了话筒。

胡一刀坐在椅上点燃着一支烟在沉思。雪雪与儿子相好了?倘若这事属实的话,父与子同玩一个女人,这可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胡一刀是一条龙,是一条呼风唤雨的龙,古人尚有一妻多妾,我胡一刀家缠万贯,有个三妻二妾不算什么过错。

潇湘市的美女如云,遍地皆是,儿子你玩女人玩十个八个,老子不反对。可你为什么偏与老子作对,跟老子争女人,让人说我胡一刀是拿火钳,拿铲子的“扒灰佬?”胡一刀决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一清二楚,迅速将这件事作个处理。

第二天,胡一刀派出一个马仔,拿着照相机,日夜跟踪雪雪。一天下午,当雪雪和胡小山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相互拥抱时,跟踪雪雪的马仔将这一镜头摄入了相机。

这张照片摆在胡一刀的办公桌上,气得胡一刀像筛糠似的挥身发抖。雪雪给他戴了项“绿帽子”,按胡一刀的脾气和个性,他会派出几个马仔,把雪雪的奸夫踢得浑身滚地,打得头破血流。再把这个奸夫用麻袋装起,丢进黄溪河喂王八。可这个奸夫是自己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何况胡小山是自己唯一的独生子。胡一刀要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续香火接后,要靠胡小山继承他的事业,发扬光大。如果为这事把儿子骂一餐,打一顿,这事传出去,全潇湘市的人会笑掉大牙,胡一刀会戴着狗脸壳子在潇湘市生活。作孽呀作孽,胡一刀决心忍住这口气,决定对儿子什么也不说,迅速斩断儿子与雪雪这根线,让儿子断了这个情。

怎么让儿子与雪雪断情呢?只有让雪雪在儿子的眼前消失。杀人犯法要枪毙,为个女人做那种蠢事不值得。突然,胡一刀眼睛一亮,一个完整的计划在他脑海中已经形成。

这天夜晚,胡一刀把照片甩在雪雪面前,冷冷地说:“你看上了他。”

看着照片,雪雪在心里吃了一惊。她不得佩服胡一刀有一双千里眼,有两只顺风耳,这么快就把自己和胡小山的事调查得清清楚楚。“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她与胡小山只喝了几次咖啡,聊了几次天,只是普通朋友而已。雪雪把照片甩还给胡一刀,冷冷地反驳道:“他只是我一个普通朋友,大惊小怪干什么?你吃什么醋?发什么火?”

“你们没有越轨?”

“他连我的边都没沾到。”

“你想嫁给他?”

“他若真心实意待我,也许有那么一天。”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这大把年纪,又不能娶我。我再跟你十年八年,我会是残花败柳,人老珠黄,我嫁给谁?”

“他是我儿子!!”

“好哇!”雪雪冷笑着:“我嫁到你家,‘肥水不流外人田’啰!你给我的钱又回到你家,你人财两得!”

胡一刀被雪雪的话噎得要死,他铁青着脸返身走了。

胡一刀走后,雪雪感觉到危险正向自己逼近,自己搞垮胡一刀经济的梦作不成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雪雪决定收拾行李,准备回盘家寨暂住。雪雪肩背着皮包,手提着皮箱装的衣裤等日常用品,离开滨湖大酒店向市汽车站走去。她刚刚走出酒店,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在她身旁刹住,从车内跳出两个彪形大汉,迅速地把雪雪架上了车,紧接着,雪雪她的双眼被一条黑色的青沙布蒙住,嘴巴也被一条白毛巾堵住。

轿车离开潇湘市向阳明山前进。轿车在胡家岭村距公路边不远的路上停了车。两位彪形大汉架着雪雪向胡家岭村走去,然后轿车又倒车向潇湘市开走了。

雪雪被两个彪形大汉带进了胡家岭村一座堂屋。这座堂屋是胡一刀几年前新修的一栋“六扇五室”的青砖瓦房。几天前,胡一刀派人来这儿打扫了卫生,添置被盖及日常生活用品。他要派人守着雪雪在这儿住二三个月,让胡小山找不到雪雪,死了胡小山爱恋雪雪的心。然后再在城里给胡小山找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等“生米煮成熟饭”时,他再去看雪雪。他还想把雪雪长期放在那儿住,自己定期来这儿度假休闲,以达到自己长期霸占雪雪的目的。雪雪被带进这座屋后,两个彪大汉给雪雪揭开蒙眼的黑纱布,扯下了堵雪雪嘴巴的白毛巾。雪雪蒙眼的黑纱布取开后,雪雪好一会儿才看清房中的摆设和房中的人。房内是新床新被盖,室内配有电视机和电冰箱等家用电器,吃的用的尽配齐全。屋内两个彪形大汉正向一个50多岁的妇人交待事项。雪雪恼怒地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绑架到这儿?”

一个彪形大汉笑了笑对雪雪说,雪雪姑娘,胡总见你在潇湘市唱歌太累,又有许多人来骚扰你,特委托我们送你到这儿休息几个月。你的吃喝王妈给你煮,洗衣浆纱王妈替你做。我们俩人还给你做警卫,想散散心我们也会陪你走,你就安心在这儿休息吧!

听了这位彪形大汉的话,雪雪知道自己被胡一刀软禁了。她像一只小鸟已被关在笼中,插翅也难飞走。

这天夜晚,雪雪睡在床上以泪洗面,她在深深地反省着自己。如果自己不在夜总会唱歌,跟着母亲卖腌菜,她就不会认识胡一刀。雪雪恨自己不该在街上撞着荷花那个妖怪,恨自己不该打麻将,恨自己不该向胡一刀借钱。雪雪记得自己失身不久,盘老三把县民政局救济款送到了牯牛的手中。雪雪望着牯牛手中的钱,心中暗暗地流了泪。

雪雪看了看堂屋值班守卫的两个彪形大汉,心中凄楚地想道,关在这儿和坐牢没有什么区别啊!黄昏时,雪雪提出要出外走一走,一位彪形大汉武断地说:“不行!这黑天黑地有什么好看的?倘若你趁黑逃走,随便躲在哪个树蓬蓬里,在这山高林密的地方怎么找到你!”雪雪逃走的希望渺茫,心想只有在这儿等死了。想起这个“死”字,雪雪决心一了百了算了。她在寻找自杀的工具,可屋中自杀的刀、棕绳麻索都没有。雪雪又想,倘若这么死了,胡一刀会把自己的尸首往黄溪河一丢,她的血海深仇永远被埋在十八层地狱之中。她的母亲会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地寻找自己,牯牛哥也会在满山满岭、小河小溪、田田洞洞、大街小巷没日没夜地寻找自己,他会找得面黄肌瘦,头发苍白;他也像盘老三那样等自己母亲那样苦苦地等自己归来。自己不能死,自己就是死也要向牯牛哥坦白自己不忠,让牯牛哥知道自己的苦处和自己的心,然后再跃下黄溪河,让黄溪河洗干自己的身子,让黄溪河把她带到大海,让自己的灵魂终日与大海作伴。雪雪想起这些决定抓机会逃走。

一天,雪雪趁两个看守在爬背壳子“扯胡子”时,她溜进厨房,她看见煮饭的老人在摘菜,就流着泪水跪在老人面前说,婶婶,救救我。老人望了望门外两个看守人,忙扶起了雪雪,自己却独自一人向堂屋走去。刹那,雪雪的心冷了半截,也闷闷地向屋内走去。

雪雪没有死心,她抓住一切机会靠近老人,她帮助老人择菜和做饭。一天,老人趁两个看守人在堂屋门口的禾坪上“扯白”,没把眼睛瞄向厨房时,老人轻声地问:“姑娘,你是胡总的婆娘?”

雪雪摇了摇头说:“我是盘家寨牯牛的婆娘。”

“你得罪了胡总?”

“他霸占了我!”

短短的几句话,老人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雪雪趁机说:“婶婶,你有机会去盘家寨,让牯牛带人来救我。”

老人点了点头。

按照胡一刀的规定,买菜等外出事情均由两个看守人员中一人担任,做家务的老人吃住在屋不得外出。一天,老人见看守俩人扯胡子兴趣正浓,走出去对俩人说:“中午没米没菜,你们俩谁去买米买菜?”

俩人赌钱正赌得兴趣浓浓。输钱的看守人还想把输的钱赢回来,不耐烦地回答说:“你去,快去快回。”

赢钱的看守人见老人要外出,立即接话说:“她去合适吗?”

另一位看守人员立即反驳说:“你赢了钱就想走,没门!”

老人跨出堂屋门去买菜了。她小跑着找着自己的女儿说:“女仔,快去盘家寨找牯牛,给他送信,要他到胡家岭村救雪雪。”当女儿快步向盘家寨跑去时,她才急忙买好菜回家。一回屋,她立即将这件事告诉了雪雪。

牯牛还没来救雪雪,胡小山却来胡家岭村找到了雪雪。雪雪在潇湘市失踪后,胡小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满街满巷在找雪雪。一天晚上,胡小山给美美甩去两千元钱问:“雪雪去哪了?”美美笑而不答。胡小山一把抓住美美凶恶巴巴地吼道,你不告诉我,老子宰了你。美美被吓得脸色苍白,只得告诉胡小山说,雪雪在胡家岭村,胡小山怕美美骗他,问美美是怎么知道雪雪在胡家岭,美美只得实话实说,她说是胡一刀无意走漏了嘴漏出的音。胡小山急忙奔到胡家岭,他走进自己的屋内,就一把拉起雪雪外出,两个看守人员急忙阻挡。

雪雪想,现在只有稳住胡小山,让牯牛来这儿解救自己。她把胡小山拉到一旁,如实地把自己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胡小山后说:“小山,我有丈夫,我骗了你,我是个坏女人,你打我吧!”胡小山听后,痛苦地蹲下来没有再作声。

再说牯牛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大吃一惊。雪雪怎么被关在胡家岭村呢?他顾不得向送信人问长问短,带领寨里6个年轻人向胡家岭村跑去。

牯牛等人到胡家岭村时,天已经墨黑,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送信人的姑娘怕胡一刀日后报复,没有跟着牯牛去胡家岭村。雪雪关在那座屋里呢?挨家挨户去问,会惊动看守人,他们会把雪雪转移到其它地方。牯牛想了一下,决定以歌传信,只要雪雪听到歌就会回歌,人也好找了。牯牛扯开喉咙,正想要唱歌,忽然前面100多米的地方传来了歌声:

“枇杷树上牵牛花,

牵牛缠树往上爬。

牵牛缠树死不放,

我今缠哥要成家。”

多机灵的雪雪啊,她是以歌传音,告诉牯牛自己在哪儿。牯牛听见了歌声,牯牛听出了这是雪雪的声音。盘家寨的6人忙向歌声传出那座屋飞奔而去。

雪雪怕牯牛没听见歌声,接着又唱出第二首歌:

“我俩共山共条街,

房子相连互相挨。

房子相连拆得掉,

哥妹相连难拆开。”

雪雪带着心,流着热泪唱着这首歌。她用歌词向阳明山九村十八寨宣告,向胡一刀宣告,她和牯牛永远难拆开。倘若牯牛救不了她,她在阴曹地府做鬼也要和牯牛在一起,谁也“难拆开”这对有情人。

牯牛听着这首歌,热血在涌,热泪在流。他愤怒地一脚踢开了堂屋门,质问看守人:“你们私设牢房关押人是犯法的,我要向公安局举报,向法院起诉你们的罪行!”

两个看守人见来人便想架着雪雪想逃走。胡小山站在看守人面前,坚定地说:“让雪雪跟他们走!”两个看守人见是胡小山开口要放雪雪走,出了问题会有胡小山向胡一刀交待。他们俩就“好汉不吃眼前亏”,像两条丧家犬似的冲向外面逃去,不一会,两人在黑夜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小山从胡家岭回家后,没有心思再去盘家寨乡上班。每天夜晚,他常在海天夜总会外面徘徊,痛苦地回忆和雪雪往日的交往。胡小山走后,雪雪扑进牯牛的怀中痛不欲生地哭得死去活来。这哭声,既有雪雪向牯牛的忏悔,也有向胡一刀的控诉,更有指责苍天对自己的不公。

第二天,牯牛去看雪雪时,雪雪不在家。牯牛猜想雪雪会在那棵大樟树下,便飞快地跑到大樟树下。雪雪果然在樟树下用手不断地抚摸着古樟的树干。她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眼球布满了血丝。她见牯牛向自己走来,忙站起身,慢慢地朝黄溪河走去。

牯牛追上雪雪问“去哪儿?”

“散散心。”雪雪有气无力地回答。

俩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俩人走到黄溪河岸时,雪雪返转身对牯牛说,“牯牛,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被胡一刀关押吗?”

牯牛没有作声。

雪雪含着泪水,沉痛地叙述她的不幸后接着说:“牯牛哥,我是个坏女人,你把我忘了吧!”

牯牛蹲在地上,痛苦地用双手抱住头,没吭一声,他任自己的泪水往外流。

雪雪的心寒了。牯牛哥已经嫌自己不再是黄花闺女,恨自己为了钱与胡一刀鬼混,是个比狗屎还臭的坏女人。俗话说:“人宁愿在世上挨,不可土里埋。”可自己已经是个淫妇,是个女鬼,做了这么多伤风败俗的事,脸面丢尽,丑态百出。“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这些事传出去,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呆在盘家寨?呆在这里会让千人指万人骂。与其说人像不人,鬼不像鬼地在“世上挨”,倒不如在土里埋一辈子。雪雪突然面色铁青向河中跳去。她边跳边喊:“牯牛哥,你保重。我走了。”

雪雪跃下了黄溪河的深潭。雪雪这一举动把牯牛惊呆了,他立即清醒过来,跟着雪雪跳下了黄溪河。

牯牛双手托着雪雪慢慢地向岸边走去。他昂首朝天,声嘶力竭地向苍天高呼,向大地表态:“雪雪,不管你怎样,你仍是我牯牛的婆娘!”

昏迷中的雪雪被牯牛感天动地的喊声喊醒了。她紧抱住牯牛的脖子,抱得那么紧,那么有力……

群山笑了,黄溪水沸腾了,山山岭岭的树枝翠竹都向这对年轻人点头祝福。它们祝福这对苦命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远处,有人唱起了那首古老的情歌:

“日头落山静悄悄,

老虎下山哥吹箫。

老虎走前妹走后,

为哥舍得命一条。”

同类推荐
  • 建国大业

    建国大业

    长篇小说《建国大业》是从1948年毛泽东在城南庄发出“五一”口号开始,再现共和国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从诞生到确立这一重大历史事件,反映了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各民主党派在反对蒋介石国民党独裁统治的斗争中,同舟共济、团结奋斗,为建立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所经历的曲折艰辛直至取得最后胜利的光辉历程。
  • 回望家园

    回望家园

    闲来翻书,常常由衷的羡慕古代所谓“文人”的生活。在他们的生活里,诗、书、画犹如血脉,时而各行其道,时而汩汩交汇,径直通向他们的心灵。他们在艺术的海洋里自由自在地穿行,反观当下,在分工日益精细化的时代(当然还有诸多的原因),不要说达芬奇式的巨人不复出现,就连文艺也被分割成了不同的营垒。不同艺术门类之间隔山而望,跨门类的“通才”已近罕见。当然也曾发现几位作家朋友,或是因为家学,或是因为机缘,有幸对音乐、绘画、书法之类有所涉猎,其作品就有了旁人所没有的气象,着实令人羡慕。正因为如此,当我偶遇吕中元先生的散文集《回望家园》时,那份惊喜就可以想见了。
  • 恨海

    恨海

    “好姻缘是恶姻缘,说是牵来一线!”小说的艺术技巧比较圆熟,结构上采取二线并进式方式,两对情侣的故事衔接严谨,富于创造性。描写细腻,委婉含情,全篇充满感人的悲剧气氛,把爱情悲剧和社会悲剧巧妙统一起来。
  • 罪全书4

    罪全书4

    本书根据真实案例改编而成,涉案地名人名均为化名。十起恐怖凶杀案,就发生在我们身边,每一个都是曾被媒体严密封锁,当局讳莫如深的奇案大案。四个超级警察,各怀绝技,从全国警察队伍中挑选而出,组成中国特案组,对各地发生的特大罪案进行侦破。
  • 盛夏晚晴天

    盛夏晚晴天

    杨幂、刘恺威主演热播同名电视剧原著小说。结婚三年,面对丈夫的冷漠,她从来都没有显示过软弱,但当小三怀了他的孩子闹上门,她第一次泪眼婆娑。面对他鲜有的错愕,她挺直脊梁倔犟的转身!背后他冷语嘲讽:夏晚晴,凭你市长千金的身份,多的是豪门巨富登门求亲,何必束缚我?离婚协议签署的那一刻,她拾起骄傲,笑靥如初。她说:莫凌天,如果爱你是一种错,那么这三年,便是我为自己的错承担的后果,以后,你再也没有机会因为这份爱而伤害我!
热门推荐
  • 异界邪恶博士

    异界邪恶博士

    有“邪恶博士”之称的联邦顶级生物化学专家闪风出逃,在被追的上天无门入地无路时仓促进行空间跳跃。空间混乱,来到了个陌生的星球研究重要?生命重要?且看闪风是如何运用自己的能力,造幻兽,进行生化人实验。狂战士不骑地龙,骑驼鸟是什么样子?大肚子蜥蜴龙,太难看,万载海龙王就瘦身成了中华神龙——青龙。
  • 王晋康科幻小说精选1:养蜂人

    王晋康科幻小说精选1:养蜂人

    与刘慈欣齐名的当代科幻名家。12次斩获中国科幻最高奖——银河奖。1997年国际科幻大会银河奖得主。2010年世界华人科幻星云奖长篇小说奖得主。迄今为止最全版本——王晋康最经典科幻小说精选集!
  • 我打江南走过

    我打江南走过

    从2006年到2016年这十年之间,我遇到邂逅了一个又一个女人,我的青春被有她们陪伴的夏日的风裹挟着飘飘渐远,留下甜蜜而奢华的回忆。回望青葱年岁,总是不经意瞥见那些骄傲热情的少年们,和那样一个温暖安静的午后的阳光,那样的日子里,我打江南走过,我也在青春的过道忽然想起你们...故事不一定好看,但绝对真实。本人微信badluck289613853,各位如有兴趣或宝贵意见请惠加.
  • 云天纪

    云天纪

    剑本凡铁,因执拿而通灵,人本凡人,因梦想而龙鸣一个无名山村走出的少年,拿着一封推荐信来到天都,一段传说就此开始
  • 为君解罗裳:妖女倾天下

    为君解罗裳:妖女倾天下

    这东南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要嫁的王爷,是传说中的暴君,杀人不眨眼,嗜血成狂的一个魔君的?圣旨一下,要千家的女儿嫁给东南国国的这个平南王爷,千家一听,仿佛是立马炸开了锅一样的,你不愿意去,我不愿意去,自然,就是由这个痴儿傻儿嫁过去了?
  • 另类:斯坦福最受欢迎的经济学课

    另类:斯坦福最受欢迎的经济学课

    本书收录斯坦福经济学精品课程,并将课程中对当下市场经济最具指导性,与可操作的方法与案例予以最简洁的诠释,摒除高深的经济学理论,保留对创业者、店主、商家最具指导性的商业细节与规划,除了教大家如何快速、高效地获取经济利益之外,还对企业如何保持基业长青,提供了长远的发展规划,很多独到的创业与管理思想,还是刚刚问世,理念非常新,具有很高的前瞻性。
  • 正经事

    正经事

    方达明,在文学期刊发表中短篇小说几十篇。短篇小说《出走》获第八届美国新语丝文学奖三等奖。小说《婶婶》获第九届美国新语丝文学奖,短篇小说《我的土豆》获第四届林语堂文学创作奖。短篇小说《气球》获台湾第33届联合报文学奖小说评审奖。
  • 极品妖妃太逆天

    极品妖妃太逆天

    一场穿越把她代入了异世大陆、进入了一个废材的躯体,当废材变成天才、光芒初次绽放时,所有人为之不屑,当废材成功逆袭成了天才时,所以人大惊失色。
  • 众里寻他

    众里寻他

    赵家三朵花,肤白、貌美、气质佳,到了年龄没出嫁······急坏了赵妈妈愁坏了赵爸爸想想自己的三宝贝:老大文静优雅,老二知性干练,老三活泼可爱,怎就前仆后继成了斗战胜佛?直到有一天,小鲜肉,业界精英,富二代齐齐站在了二老面前,说要做他们家女婿。赵爸爸,赵妈妈乐开了花,果真碗底捞稠,姻缘天定,急不得!
  • 天降男神住隔壁

    天降男神住隔壁

    这是一个三百年吸血鬼与现代少女的故事。故事发生在z国沭市,墨小米上班的公司,也就是她二姐夫的盛世集团,叫她去接欧洲Sun集团的亚洲的代表……堪称Sun集团的法人。喝酒误事的她却没有来得及接到他,而秦锡良却自己找上门,而且还赖在她家,睡她的床盖她的被,还把她踢出了家门,这样让她怎么能忍受?最后还在那个腹黑男人的威逼利诱下,一步一步的降低自己的底线。以为他是爱她的时候,却不曾想他只是在利用她,让他的家族振兴。不,墨小米这辈子我是抛弃一切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可是当墨小米看到那个男人羁绊三百年的女人时,要她怎么相信?杏花树下的猫儿,我想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