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书院,自己真还是无处可去,可眼见得白雨薇与钟留恨甜甜蜜蜜,如针扎刀割,自己又该怎么面对?
走了半个时辰,总算是走出了凤凰山,再转头望一眼,那凤凰山依然无比静谧雄伟,而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四个人走的又累又渴。
“四位如不嫌舍下简陋,不如就在我家里吃点东西再往城镇赶去,这里离最近的小镇也有二十里路!”猎户好心地说道。
风傲白见猎户热情,也不等询问三人的意见,就说:“太感谢你了大叔,这些银子你先拿了,家里有什么吃的尽管拿来,我们都饿坏了!”
猎户笑着点头,并率先沿着一条小道往前走去。远处有一处茅屋,木墙草顶,像极了电视剧中的茅草屋,夜鸾并没有心情欣赏,可是来到这旷野,四处全是青绿,微风拂来花香阵阵,心里也不由有几分畅快。
“钟大哥,那里的花好漂亮,你去帮我采一点来好不好?我好喜欢!”白雨薇发着嗲,一路极尽本事向钟留恨撒娇,钟留恨一一接着,可是满脸黑线。
夜鸾并没有理会二人,与风傲白都走进了茅屋。屋子光线不好,可是满是稻草味道,倒也还算整洁,夜鸾找一处坐了下来,从窗子向外望去,看到钟留恨摘了花正往白雨薇头上戴。
夜鸾嘘了一口气,说:“倒还算浪漫,也算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风傲白突然走了过来,大大咧咧跨在凳子上也看着远方说:“怎么,又吃醋了?你就算酸死,钟兄也不会知道,不如我去告诉他?”
夜鸾瞪了风傲白一眼说:“不用你多事,还是去帮帮大叔一起做点吃的!”
风傲白委屈地撅嘴,虽然看起来风傲白是一个风流公子,可是内心深处有不为人知的柔肠,夜鸾并不知道,风傲白从来没有为一个女人如此奔走。“怎么一到了你这里,他就是被吃醋的对象,我就是被发落的对象呢?”
不满地嘀咕,可是还是走到了厨房,看起来十分简陋,可是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猎户大叔看到风傲白走进来,手足无措,就说:“这里不是公子该呆的地方,还是我来收拾吧,我们今天就吃这几只野鸡,还有一壶薄酒,到时候大家可以吃个尽兴。”
夜鸾一个人坐在室内也无聊,看到窗外有星星点点的野菜,突然来了兴致,不如给大家做一盘野菜配着野味也不错。
正走到门口,突然听到白雨薇在窗下问钟留恨:“钟大哥,你对雨薇有救命之恩,现在我们又有了夫妻之实,不知道钟大哥愿意娶雨薇为妻吗?”声音含情脉脉,有如春水。
夜鸾立在门处,想听钟留恨的话,虽然知道此时此刻,他处境为难,可是多希望听到他说不,他心里有喜欢的人。
“不……雨薇!”钟留恨有些为难,声音都在抖,自己身为太子,立妃之事不是小事,况且自己心里确实有喜欢的人。
白雨薇带着哭腔,委屈道:“难道钟大哥不喜欢我?不要我了?”
钟留恨急急忙忙否定,又说:“雨薇姑娘,你别误会,既然我们有了夫妻之实,我一定会负责到底,只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我希望见过父母后,我们订了日子再说好吗?”
白雨薇娇羞哝语,片刻无声后,又轻声说:“我都听钟大哥的安排!”
夜鸾咬着唇,心间一阵痉挛,是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刚刚还晴好的天气,渐渐阴云密布,一阵风吹了过来,将那铁青色的乌云阵队排列开来,不一会,就有细碎的雨珠打了下来。
白雨薇啊呀一声叫道,然后打着手帘拉着钟留恨说:“钟大哥,下雨了,我们还是进屋子里说吧,要不然会淋湿的!”
钟留恨木然应了一声,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却与夜鸾的双目相对,那电闪火光的一瞬间,他读懂了夜鸾心里那一丝丝的绝望犹如这雨丝一样的冰凉。
“夜鸾,我……”钟留恨正想解释什么,正如一路上他欲言又止的时的样子,可是白雨薇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将他一把拉过说:“钟大哥,我好饿啊,你还是去问问大叔饭好了没有,再过一会我该饿晕了!”
就这样擦肩而过,两个相爱的人还未来得及说爱你,却要这样错过了,误会加上沉默,已然将一切错误都钉死了,再不能翻转。
夜鸾也不管风大雨密,一个人冲进了雨里,那雨丝斜织,仿若是那细针要扎进夜鸾的心底,一切显得是那样的潮湿冰冷。
刚才还十分清晰的路,瞬间变得泥泞,而那地里的野菜也被雨水浸泡,泡在了泥浆里。夜鸾蹲下身子,将野菜从冰冷的雨水里一点一点挖出来。
看着那又细又小的野菜,夜鸾突然感觉自己也像那雨里浸泡的一颗草,此时此刻,从里到外都湿透了。
钟留恨在雨里喊着:“夜鸾,回来,你会淋病的!”可是身子却被白雨薇紧紧拉住了。
风傲白看了一眼钟留恨,披了蓑衣走向雨里,走到夜鸾身边,将身上的蓑衣取了下来,反手披到了夜鸾身上,然后静静站在一旁说:“夜鸾,没有必要这样折磨自己,我知道你的心事,可是即使他现在没有另一个女人,以后也会有的。这一道坎,你是必须得过的……”
夜鸾猛得一惊,将满是雨水的脸扭了过来,一瞬间,眼前这个人不像是风傲白,却像是夫子再跟自己说话,那个聪明的如同仙一样的夫子。
夜鸾傻笑着将手中的野菜捧到风傲白眼前说:“我只是想挖点野菜,一会我们好下酒!”
风傲白一把将夜鸾的手腕拉住,疾速地往茅屋里走去,夜鸾努力想挣脱,可是才发现自己没有一点点的力气。
随便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自己说不定突然之间又会穿梭回去,大娘二娘也好,钟留恨风傲白也好,皇家书院和春香院都好,这本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又何必这样在意,这样伤心?
刚回到屋子里,白雨薇递过一块毛巾来,轻声细语地说:“夜鸾姐姐,你没事吧!”
正将一盆热气腾腾地饭菜端出来的猎户,听到夜鸾是女的,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夜鸾顶着炎日骑在马上,语文水平不好的她突然想起一句诗来: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此时虽然不是什么佳节,可是在那猎户的饭桌上看着钟留恨与白雨薇对饮时,突然心底就将这首诗想了起来,而且万分惊叹诗人怎么会有如此的感叹,难道他也是在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与别人对饮,才会有这样的情思吗?
与大娘二娘告别,春香楼当然是皆大欢喜,包括柳香香在内的众人都为夜鸾见别,而且那个一直在暗处的七爷也是十分满意这个结果,将尤万芳和花满香夸赞一通。
四人告别了春香楼,又将去凤凰山途中所遇报告的官府,并作了证词,四人一同南下,赶往皇家书院,实时已经距钟留恨与风傲白离开皇家书院半月有余。
白雨薇仍然同钟留恨同乘一匹马,风傲白曾为了让夜鸾耳目舒服,建议白雨薇坐马车可是却被拒绝了。
夜鸾缓缓骑着马,走在钟留恨与白雨薇身后,不是自己想看这幅情景,只是自己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悲伤。
风傲白缓缓赶了上来,看看夜鸾,又看看一脸无助的钟留恨,说道:“钟兄,你打算将白姑娘带到书院?要知道那里不是让家属寄宿的!”
钟留恨看了一眼白雨薇,说:“那又有什么办法,她形单影只,如今又没有什么亲人,我总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露宿街头吧。先回京城再说,总有办法的!”
白雨薇感激地望着钟留恨,又表示亲昵似的往钟留恨怀里靠了靠,四个各怀心事,缓缓走在古道,只有风傲白一个人在想着回了书院怎么向夫子交待。
离开的时候说好是只走七日的,本以为见到夜鸾向她说几句好话,就可以圆满完成任务,可是没有想到一波接一波的事情袭来,让人都应接不暇,如若告诉夫子自己无辜被绑又无由被放,他会相信吗?
可是,结果是出他们的意料之外,当钟留恨把白雨薇托给京城一家皇亲,三人一同赶往书院的时候,那平常紧闭的书院大门却是大大的敞开的。
“咦?难道夫子知道我们今天回来?特意打开大门来迎接我们?”风傲白奇怪地咦了一声,而夜鸾还是在跟钟留恨闹着别扭,还不说话。
三人下马,进校,恍惚中回到了去年入校时的情形,夜鸾与钟留恨都不由感慨,短短不到两年时间,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那时候两人几乎都想离开这里,所以在那矮墙相遇被夫子发现,那些种种误会,啼笑皆非的野外生存,或许在当时并不觉得有多么重要,多么珍贵,可是如今想来,却全是满满的快乐。
“你们回来啦!”贾是仁仍然穿着那件孔雀绿的暗色绸衫,站在阳光之下,眼睛深处有如一潭深水见不到底。
三人慌忙下马,一同说:“夫子,我们回来了,因为路上遇到了许多事情,所以耽搁了返程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