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的生辰到了。这是她及笄典礼之后的第一个生辰。家里邀请了不少客人。除父母双方亲朋外,多数是蔡琰的同学。
蔡琰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当时的生辰已经有吃鸡蛋长寿面的习俗了,长寿面那时叫作“汤饼”。鸡鸭鱼肉和各种蔬菜水果也很丰盛。
蔡邕被董卓要挟着做了官,并跟他迁都去了长安,蔡家学堂也就被迫停办了。好在蔡琰同届的那一群学生,都已经学有所长,以各人才华自立于世了。
这天,应邀前来参加蔡琰生日的同学和朋友们,在蔡家堂屋里坐得满满当当。蔡夫人带领丫鬟们,一一给大家看座并奉上茶水。
厨房里,杀鸡宰羊洗鱼炖肉,忙得不亦乐乎。
调皮且大胆活泼的董祀,如今虽然只有13岁,却已经长成了身长七尺的汉子,一双美目炯炯有神,体格健壮膂力异常。世人皆云,他与养父曹孟德十分相像,虽不是亲生但更胜亲生父子。
董祀一大早就到了蔡家。他来到蔡琰的闺房,轻轻敲了门。丫鬟翠儿前来开了门。
屋内,梳洗打扮停当的蔡琰,正坐在榻上读书。
看见董祀进来,蔡琰微笑着站起来。
“祀儿来得好早。”蔡琰说。
“我是远道而来,当然要早些。”董祀笑道。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蔡琰,目光中露出一丝惊喜,夸张地说,“寿星琰儿,你今天可真漂亮!把我照得眼睛都晕了!”
“翠儿,你去看看夫人有什么吩咐。”被董祀夸得羞涩不已的蔡琰,赶紧把丫鬟打发出去了。
但见今日蔡琰,身穿桃粉红色缎子及地珪衣,外罩淡黄色绣襦,蔽膝也是绣满各种彩色花朵。喇叭袖口和领边滚了各式花边。头上更是梳着高雅精致的飞仙鬏,云簪高耸,步摇闪金,一张脸儿,蛾眉淡扫,脂粉轻抹,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彩照人。
汉服虽说行动不便,但是大户人家女儿的汉服极其美艳。长裙飘柔洒脱摇曳,把女性的温柔,雅致,亭亭玉立的身姿全都表现出来了。
被董祀这么一说,蔡琰倒有几分不好意思,红着脸笑了一笑。
董祀走上前来,拿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对蔡琰说:“琰儿,这是我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请你笑纳。”
蔡琰伸出纤纤玉手,打开了那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首饰盒。只见里面是一只白玉簪子和一只翠玉手镯。
“这是从丝绸之路上流传来的,著名的和田玉制作的。来,我给你带上。”董祀拿起簪子,插在了蔡琰金银满头的发鬏上。
“来,伸手。”蔡琰羞答答地伸出玉手,让董祀给她戴上那只翡翠玉镯。
翠绿的镯子,在蔡琰白皙的玉手衬托下,更加光彩异常。
“这就是所谓‘好马配好鞍’,这只镯子戴在你手上,那才真叫漂亮!”董祀感叹之余,忍不住捉住蔡琰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
蔡琰羞涩极了,赶紧把手抽回。
“琰儿,我有一事与你商量。”董祀说道。
“么事?”蔡琰问。
“我想让你等我五年,我要娶你为妻。”
“等你……五年?”蔡琰默默地重复道。
董祀对自己的一片诚心,蔡琰早已感觉到了。只是自己和他的年龄差距,始终是一个逾越不了的鸿沟。
汉代,男子20岁时要举行“加冠典礼”,如同女子的及笄典礼一样,表明此时成人了,才可以娶妻生子,进入成年生活。
“对,我到18岁就举行加冕礼”。董祀认真地说:“20岁太晚了。加冕礼之后,我就娶你为妻。”
“这……恐怕还要看父母的意见。”蔡琰心事重重地说。蔡琰对董祀的心思心知肚明。自己心里也是喜欢他的。但他毕竟比自己小那么多,她不知这份感情会有什么结果。
“到时候,我会请义父来求亲的。”董祀认真地说。他的眼睛里闪耀着希望的光芒。
蔡琰来到床边,拿出枕旁自己刺绣的一只朱红色香囊,递给董祀说:“这个你拿着吧,也是我对你的一片心意。咱俩这么多年在一起,你对我的心意,我都记着呢。”
俩人正说着,丫鬟翠儿推门进来说:“小姐,家里来了许多客人,夫人说让你到堂屋去见见大家。”
蔡琰和董祀一起来到堂屋。
堂屋果然宾客满堂。叔伯姨娘们,表兄弟姐们,还有蔡家学堂的同学们,都在等待着为蔡琰祝福。
大家异口同声地赞扬蔡琰的美丽,以及蔡琰的学识。同时,大家逐一递上自己准备的礼物,有罗帕,香囊,梳子,手镯,耳环等等。
蔡琰一一谢过。
卫仲道来了。他的礼物很特别。只见他从肩上的背囊中拿出一副卷轴,展开来众人一看,原来是一幅蔡琰的肖像画。工笔细描,彩颜上色,栩栩如生。
“哇,真美啊!”众人看看蔡琰,再看看画像,都说像极了!
仔细一看,画像下面还有几行小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蔡琰一看,脸儿顿时羞得绯红。这卫仲道分明是借“诗经”里的词句向自己表明爱意嘛。
她抬头望去,只见卫仲道柔和的目光里满含爱意,也正在望着她。四目相对,她脸红心跳,急忙把目光移开了去。
董祀和卫仲道,一个黑面武生,一个白衣秀士。他们在蔡琰心里,都占据了一个位置。
众人正说笑着,喝着茶,吃着丫鬟们端上来的花生红枣等零食,忽然间又有人来了。大家朝门口一看,竟然是老大哥羊衜!
多年不见,羊衜明显地成熟了许多,但眉宇间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
“羊衜大哥,快请坐。”蔡琰热情地招呼道。
羊衜看着蔡琰,微笑着说:“琰儿妹妹出落得真漂亮,简直光彩照人嘛!我都不敢认了。”
“谢谢羊大哥夸奖。”蔡琰道。她的目光这时在搜寻姐姐蔡珪。
蔡珪平时都在织布间,和自己的母亲魏金凤一起织布。自从她说出非羊衜不嫁的话之后,又拒绝了许多求亲,这让魏金凤极度不满。蔡邕和蔡夫人倒没说什么。如今已19岁的她,算是个汉代的“剩女”了。
蔡珪在一个角落里坐着,兴奋的目光自然是落在了羊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