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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样式主义的盛行

第一节 样式主义绘画的代表朱利奥·罗马诺、蓬多尔摩

16世纪的意大利,在崇高和谐的盛期文艺复兴美术风格的后面,潜伏着社会危机。意大利面对四分五裂的局面,国民经济逐渐衰退,1527年外国雇佣兵冲进罗马城,驱逐教皇、捣毁古物、亵渎圣物、奸淫修女、抢夺财物,千年名城的斯文丧失殆尽。另一方面,宗教改革与反宗教改革运动冲击了传统的信仰,人文主义的思潮动摇了,惶恐、忧患、失望成为人们的普遍情绪,这便是16世纪20年代起样式主义美术风格在意大利首先产生和流行的社会背景。

样式主义这个专用名词,只是专门指1520年至1590年间意大利的某几位美术家的一部分作品的风格,因为这个名词是直到20世纪初的西方美术家们所杜撰出来的。实际上,样式主义的美术作品还是比较容易辨认的。一般来说,样式主义美术作品首先有很大一部分是表现裸体的人物的,这些裸体人物往往具有古怪而扭曲的体态和发达而夸张的肌肉;其次,样式主义美术作品的主题思想往往隐晦朦胧,较难被人看懂,其主要情节往往挪到背景中不惹人注意的角落,或被淹没在许多跟主要情节并无直接关系的、由许多人体构成的画面之中。第三,样式主义美术作品有着夸张的透视和人体的变形;第四,样式主义美术作品在色彩方面比较生动,并带有某种刺激性;第五,样式主义雕塑家所追求的艺术效果是使观众能从四面八方全视角范围来观赏雕塑,因而要求雕像的外轮廓必须从各种不同角度去看均能显得舒眼流畅样式主义(Mannerism)是意大利16世纪中后期的美术流派,代表着盛期文艺复兴渐趋衰落后出现的追求形式主义的保守倾向。样式主义一词源自于意大利语maniera,兼指艺术风格及生活风度,并含高雅优美之意。16世纪20年代以来,一批仰慕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的典雅风格而又务求新奇的艺术家,以追求风格自居,遂被人视为样式主义流派。此词从17世纪起渐含贬义,有装模作样的讥讽意味。1920年以来,西方美术史界对样式主义重新作了评价,认为它是盛期文艺复兴和巴洛克美术之间的自成一格的流派,其风格演变自有其社会背景,并在西欧形成国际影响。

然而样式主义绘画和雕塑作品并不能概括16世纪意大利美术的全貌,样式主义的表现形式是多样化的,因而其特征也是不胜枚举的。因此,样式主义美术家是有意识地追求某种较为极端的形式,他们热衷于用复杂的形象和动作来表达美术家内心的骚动不安和压抑的情感。这种艺术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曲折地反映了当时意大利社会的动荡不安的局势。

朱利奥·罗马诺(约1499-1546)是著名的样式主义建筑师兼画家。他早年在拉斐尔工作室担任主要助手,然而由于他的师傅名声太大,以致罗马诺本身的艺术特色没有机会得到充分发挥。只是在拉斐尔去世后,罗马诺才开始独立创作,在建筑和绘画两个领域里都施展了他的才华。罗马诺设计完成了泰府邸的全部建筑和壁画,其中犹为有名的是两套规模宏大的壁画。第一套壁画是《波赛克大厅壁画》。它取材与古罗马神话,整套壁画中最为壮观的是丘比特与波赛克婚宴场面。在这个场面中,奥林匹斯山上的许多神仙、山林水泽女神、羊腿人身的萨提尔以及一些动物,都喜气洋洋地在以孔雀绿色为基调的树林里纵情作乐,显得气势宏伟感人。

《巨人的植灭》是罗马涪一幅展示骇人听闻的恐怖场面。选自于罗马神话的另一段故事:巨人们要造反,想要攻占诸神居住的奥林匹斯山,因而触犯天规。诸神之王米必特以霹雳为武器,击败了巨人们的反叛,并置巨人们于死地。画中倒塌的建筑跟巨人们的躯体缠绕在一起,而奇特的空间处理则加强了画面的恐怖混乱的感觉。

蓬托尔莫(Jacopo da Pontormo,1494-1557)是样式主义的另一位著名画家,生于蓬托尔莫,卒于佛罗伦萨,原名稚各布·卡鲁奇,后以出生地命名,曾学习过达·芬奇与米开朗基罗的艺术,成为佛罗伦萨后期的代表人物。之后,他在创作时力求标新立异,不惜违反常规,显示了样式主义倾向。他的作品主要是表现幻想、荒诞、诗情和灵与肉的痛苦折磨,画风奇特,呈现出一种别出心裁的美。《基督下棺》一画作于1525-1528年间。就此祭坛画画面本身而言,即没有棺材也没有十字架,其确切内容并不很明了,故也有人称此画为《基督下十字架》。此画人物众多,人物身形修长而姿态各异,面庞皆具有类似特征,气氛惶惑紧张。人物把前景填充得很满,几乎没有空隙,整幅画没有焦点和中心,所有的人物均沿着画框边沿扭动着,没有一个是静止的,画面有一种模棱两可的神秘气氛和骚动情绪,右边圣母背后有一个回过头来的男子,是画家本人的自画像。

第二节 罗索·菲奥伦蒂诺与帕米贾尼诺

帕米贾尼诺(Parmigianino,1503—1540)是样式主义美术全盛时期的代表性画家,原名弗朗奇斯科·马左拉。“帕米贾尼诺”是其绰号。他是意大利早熟的天才画家,21岁时被誉为拉斐尔再世。他早期画的《凸面镜子中的自画像》一画,艺术评论家瓦萨里谈论道:“这幅画是如此美丽,以至画中人看上去与其说像个活人,还不如说更像个天使。”可见其风格是写实的、优美的然而又十分奇特。

《圣杰罗米的幻想》是他为罗马的圣萨尔瓦多尔教堂布法利尼小教堂绘制的祭坛画。在画的右下面,白发苍苍的圣杰罗米躺在地上酣睡,图画的其他部分,包括前景和后景中的图像,却是圣杰罗米的梦境。因为梦境与现实生活不一样,因而画中的圣母、圣子和圣施洗约翰在体态方面均比圣杰罗米至少要大两倍。圣施洗约翰举起右臂并伸起一只手指,这个姿势看来源出于达·芬奇的后期作品《施洗约翰》,而圣母在造型方面则接近拉斐尔那些蛋形面孔和削肩的美女形象。

《长颈圣母》一画中的人体均被拉长,并且削肩,整幅画具有装饰美。圣婴基督卧睡在圣母膝上,其姿势与许多年后基督殉教时的情景一样。画面左边,五个身材修长、相貌端正的少年男女站在圣母身边。圣母有着长颈和纤细的手指,这种变形的造型令人联想到中讹纪拜占庭的圣母形象,仿佛又使拜占庭美术传统装饰美得到恢复,并焕发出光彩。帕米贾尼诺作品的主要特征是纤巧、精致和病态的审美情趣。他喜欢描绘复杂的人体转折,达到故意夸张的人体比例的目的。他在绘制《长颈圣母》时,故意把许多人物拥挤在一角的构图,反映了宫廷贵族的审美趣味。

第三节 样式主义的最后一位大师——佩鲁其诺

佩鲁其诺(1503-1572)是样式主义画派的代表人物,样式主义风格在他的作品中有明显的表现。佩鲁其诺是彭多尔莫的弟子,是科西摩·美第奇所御用的宫廷画家,所以他为科西摩家人及佛罗伦萨的贵族画的肖像,忠实地描绘了这些宫廷人物的形象,多少还带有一些写实的倾向。然而自寓意一画起,他就热衷于样式主义风格的追求了。在此画中,他把小爱神丘比特刻画成一个放荡的孱弱少年,画中人体的畸形扭曲以及构图的纷繁复杂,画家有意从表面上模仿米开朗基罗晚期作品中人物的激动姿态,却没有接触到这位大师在人物动态表现方面的精神实质,因此作品呈现出一种矫揉造作和片面追求装饰效果的倾向。然而,这种装饰美的体现也正是佩鲁其诺及其他样式主义画家们所共同追求的审美趣味,同时也是其艺术的精华所在。

佩鲁其诺是继文艺复兴后“风格主义”的主要代表。他与萨维亚提等活跃于佛罗伦萨宫廷,刻意追求和经营的风格艺术品质,正是那种不求完全反映当时的政治、宗教甚至艺术状况的“风格主义”的典范。

《圣劳伦斯的殉道》明显地继承了罗马文艺复兴高峰期的成就,尤其借鉴了拉斐尔在梵蒂冈堂室中的群体人物和故事体的绘画构图及米开朗基罗在西斯廷礼拜堂壁画上的雄伟人体。事实上,佩鲁其诺很巧妙地从这些恢弘巨制中借用了部分题材一人物的取材,最明显的就是此画中劳伦斯微倾的身体和米开朗基罗所绘的亚当几乎雷同。同时,他把文艺复兴大师们对于罗马的服装及建筑的细部近乎考古般的兴趣发挥得淋漓尽致。当然,他的画最富特色的还是画面中所流露的一种非自然的、带有浓厚矫饰气氛的风格:刻意的装饰和毫无力量的优雅,似乎与劳伦斯那种带有很多残忍成分的珣道格格不入,然而又在不经意中使观者远离宗教的阴影和威慑。画中行刑者和围观的群众的态度似乎也不协调,他们裸露的驱体夸张地扭曲着。此画整个构图很拥挤,古典化的建筑颇具立体感,使整张画具有雕塑的效果。与佩啓其诺其他作品一样,这里表现的还是“风格主义”那种欲断绝与自然的接触,人物的姿势和画面的表现都矫揉造作、自以为是的效果。

第四节 维纽多·契利尼与样式主义雕塑

佩鲁其诺是意大利样式主义绘画最后的一位大师,维纽多·契利尼(1500-1571)则是样式主义的雕塑的代表。契利尼出生于金银首饰匠家庭,由于受到米开朗基罗的影响,开始制作大型雕塑。后来,他去法国为法国国王工作,制作了青铜雕像《枫丹白露的狄安娜》,这件作品是意大利样式主义和法国样式主义相结合的作品。此雕像在形态处理上显然是受到美第奇小礼拜堂中的那些斜倚的陵墓雕像的影响,显得头部缩小,身体向外侧扭转,四肢被拉长,整个身体被推到了浮雕的最前景。

契利尼的样式主义雕刻的特点在于,打破陈规,带有装饰性和强调人物姿态华美的倾向,他出色地掌握了文艺复兴时期小型雕像的传统,以洗练的手法塑造出一些光彩照人的英勇形象。在契利尼众多的雕塑作品中,珀修斯与梅杜萨》最为出色。珀修斯在这里被塑造成一个内心充满着胜利的喜悦,姿态潇洒而又豪迈的裸体形象。他清晰健美的肌肉轮廓,被塑造得无比精湛,他那张愤怒而漂亮的脸孔略微向下低垂,生动地表现了人物的内心紧张和战斗刚结束后的沉静瞬间。

晚年的契利尼被宫廷冷落了,他心情沮丧,之后则埋头于理论和他的自传的写作上,他的《自传》是美术史学界研究这个时期美术的重要文献之一。契利尼等雕塑家的样式主义雕塑一旦被16世纪的宫廷贵族所利用,它那华美的特征便迅速朝高度装饰性质的理想发展,从而为巴洛克艺术的萌芽培植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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