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并非凡是女性写的散文都是女性散文。其实在很长一段时期里,中国的女性散文,几乎是一个空白。
那时连女人都差点做不成了,怎么还会有女性散文?
女性心理的倾诉、女性情感的表达、女性看待世界的特有视角、女性的生活方式、女性的精神追求、女性的自审意识,等等——才是构成女性散文的多种要素。
中国的女性散文在八十年代初开始“候车”,到九十年代,终于搭乘着“回到女人去”的班车,在各种蜂拥而起的晚报和周末版下车,显露出她被遮掩、压抑已久的真实面容。
身边琐事、杯水风波、相夫教子、饭后茶余,可惜生活本来就由这些平常的故事组成;女人在那些看似平淡而温婉的文字中,真诚地解析人生,诉说职业妇女生存的艰难、婚姻和情爱的困惑、对于美和善的渴望……将岁月给予她的种种内心体验,用笔料理了,再用纸盘盛着,端与读者们分享。
女人娓娓地说着一些女人与女人、女人与男人、女人与自己的事情。点点滴滴、丝丝缕缕,女人希冀女人们能在这挚爱的文字中渐渐变得坚韧;也期待着战争的尘埃和男人的喧嚣,会在女人的抚慰中缓缓沉落,最终回归于宁静。
如果世上只有海洋而没有江河、只有风暴而没有月色、只有吼叫而没有微笑、只有森林而没有鲜花,我们为什么而活着?
女性散文是女性灵魂的自我寻觅。她走过文字搭成的桥梁,排遣烦恼、陶冶情趣,通往自己心仪的精神境界。
大境界并非只能通过大事件来实现。任何细小、琐碎、甚至微不足道的生活小事,都有可能蕴含着大境界。大境界更非空洞激烈的宣言,事实上,平等、自由与博爱的精神,常常就躲藏在被世人忽略的日常生活之中。
平心而论,有时女人从那极普通极平常的生活中,所感悟的一种细微的人生哲理,也许远比男性世界中那些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大事”,更接近真理;在男权社会肆虐横行的野心、欺诈、贪欲和暴力中,绝没有所谓的“大境界”可言。那种大境界只会制造神话与幻觉,使男人浮躁伪善、使女人重新变成男人实现理想的工具。
女性散文不一定向往“大境界”,但必得追求“真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