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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卷三术业部(2)

大方打幼科

大方脉采住小儿科痛打,旁人劝曰:“你两个同道中,何苦如此。”大方脉曰:“列位有所不知,这厮可恶得紧。我医的大人俱变成孩子与他医,谁想他医的孩子,一个也不放大来与我医。”

【译文】

有个大方脉(给大人看病的专科)医生抓住小儿科医生痛打,旁边的人劝说道:“你们都是同行,何必这样呢。”大方脉说:“诸位有所不知,这家伙实在太可恶了。我医治的大人都投胎转世成孩子让他医(意思是将大人全都医死了),可他医的孩子一个也没让他长大来给我医(指将小孩子也都医死了)。”

幼科

富家延二医,一大方,一幼科。客至,问:“二位何人?”主人曰:“皆名医。”又问:“那一科?”主人曰:“这是大方,这个便是小儿。”

【译文】

有个富人请了两个医生,一个是大方脉,一个是小儿科的。有个客人来访,问主人那两个是什么人。主人说:“都是名医。”客人又问是哪一科的。主人说:“这个是大方,那这个便是小儿。”

小犬窠

有人畜一金丝小犬,爱同珍宝,恐其天寒冻坏,内外各用小棉褥铺成一窠,使其好睡。不意此犬一日竟卧于儿篮内,主人见之,大笑曰:“这畜生好作怪,既不走内窠,又不往外窠,倒钻进小儿窠(科)里去了。”

【译文】

有个人养了一只小金毛狗,爱如珍宝。恐怕天寒把小狗冻坏,内外各用小棉褥铺了一个窝,好让小狗睡好。不料有一天金毛狗竟然趴在他家儿子的摇篮里睡。主人见了大笑说:“这畜生喜欢作怪,既不去内窠,又不到外窠,便钻进小儿窠(三个‘窠’音同‘科’)里去了。”

一医看病,许以无事。病家费去多金,竟不起,因恨甚,遣仆往骂。少顷归,问:“曾骂否?”曰:“不曾。”问:“何以不骂?”仆答曰:“要骂要打的人多得紧在那里,叫我如何挨挤得上去?”

【译文】

有个医生给人看病,总说保证能让病人安然无事。病人家里花费了不少医药费,结果病人的病是越来越严重。因此,病人家十分怨恨,便让仆人到医生家去臭骂一通,出出怨气。不一会儿,仆人回来了,主人问骂了没有,仆人回答说:“没有。”主人问为什么没骂。仆人回答说:“要打他骂他的人一大堆,叫我如何挤得上去?”

医赔

一医医死人儿,主人欲举讼,愿以己子赔之。一日医死人仆,家止一仆,又以赔之。夜间又有叩门者云:“娘娘产里病,烦看。”医私谓其妻曰:“淘气!那家想必又看中你了。”

【译文】

一个医生医死了人家的儿子,孩子的父亲要到官府去告他,医生只好把自己的儿子赔给他。后来这个医生又医死了人家的仆人,结果又把家里唯一的仆人赔给了人家。一天深夜,又有人来敲门,说:“我老婆生孩子患了病,麻烦医生去看看。”医生听了,私下对妻子说:“真气人,那家想必是看中你了。”

吃白药

有终日吃药而不谢医者,医甚憾之。一日,此人问医曰:“猫生病,吃甚药?”曰:“吃乌药。”“然则狗生病,吃何药?”曰:“吃白药。”

【译文】

有个人成天白吃药而不给医生钱,医生对他很不满意。一天,这人来问医生:“猫生病吃什么药?”医生说:“吃乌药。”那人又问:“那么,狗生病吃什么药呢?”医生说:“吃白药。”

游水

一医生医坏人,为彼家所缚,夜半逃脱,赴水遁归。见其子方读《脉诀》,遂谓曰:“我儿读书尚缓,还是学游水要紧。”

【译文】

有个医生医死了人,被病人家用绳子捆住。他半夜解开了绳结,悄悄逃到河边,游水跑回了家。看见儿子正在灯下看医书,他便急切地对儿子说:“我儿读书可以缓一缓,还是赶紧先去学游泳比较重要。”

阴阳先生

昔一人患膀胱偏坠之症,请医调治。医曰:“外肾左边属阳,右边属阴,今偏于一边,却是阴阳不和之故耳。”其人问曰:“既是左属阳,右属阴,不知中间危坐者唤作何名?”医笑曰:“此是看阴阳的先生。”

【译文】

昔日有一个人患了膀胱偏坠的病,就请医生来治疗。医生说:“膀胱本来左边属阳,右边属阴,现在偏于一边,应该是阴阳调和不好的原因。”那个人问:“既然左边属阳,右边属阴,那不知道中间坐立的叫做什么名字?”医生笑答说:“那这个就是看阴阳的先生了。”(暗指风水先生)

阴阳生

从来人堕水淹死,漂浮水面,覆者是男,仰者是女。一日,有尸从河内侧身汆来者。人见之,皆道:“奇怪!若是女,一定仰,而男则覆转。今此人侧起,男女未知孰是。”旁一人曰:“此必是个阴阳生耳。”

【译文】

历来人落水淹死以后,都会漂浮在水面,一般是俯卧着的是男,仰躺着的是女。有一天,一具尸体从河里侧着身子漂了过来。人们看见了,大感惊奇:“真奇怪啊,如果是女的,一定是仰着的,是男的会翻过来的。现在这个人是侧着身子的,不知是男是女。”旁边有个人说:“那这个必定是个阴阳先生。”

法家

无赖子怒一富翁,思所以倾其家而不得。闻有茅山道士法力最高,往诉恳之。道士曰:“我使天兵阴诛此翁。”答:“其子孙仍富,吾不甘也。”曰:“然则,吾纵天火焚其室庐。”答曰:“其田土犹存,吾不甘也。”道士曰:“汝仇深至此乎!吾有一至宝,赐汝持去,朝夕供奉拜求,彼家自然立耗矣。”其人喜甚,请而观之。封缄甚密,启视,则纸做成笔一支也。问:“此物有何神通?”道士曰:“你不知我法家作用耳。这纸笔上,不知破了多少人家矣。”

【译文】

有一个无赖他非常恼恨一个富翁,很想让富翁倾家荡产却又没有法子。听说有个茅山道士法力高强,便前去哭诉恳请他下山来帮他。道士说:“那我就用天兵来暗中杀死这个富翁吧。”无赖说:“那他的子孙还是富人,我还是不甘心。”道士说:“这样的话,那我就纵放天火烧了他的家。”无赖说:“可他家的田地还是存在,我还是不甘心。”道士说:“你的仇恨已经深到这个地步了啊!那我还有一件至宝,赐给你拿去,要天天供奉跪拜奉持,他们家就自然立即消耗殆尽了。”无赖听后非常高兴,请道士带他前去观看至宝。只见那东西封得十分严密,打开一看,则就是一支纸做成的笔而已。无赖问:“这东西有什么神通啊?”道士说:“你不懂我们法家所用的东西作用。这支纸笔,不知道弄破了多少人家了。”

相相

有善相者,扯一人要相。其人曰:“我倒相着你了。”相者笑云:“你相我何如?”答曰:“我相你决是相不着的。”

【译文】

有个善于看相的人,拉住一个人要替他看相。那人说:“我倒会看你的相。”相士笑着说:“你相着我什么了?”那个人回答说:“我相着你绝对是相不准的。”

不着

街市失火,延烧百余户。有星相二家欲移物以避,旁人止之曰:“汝两家包管不着,空费搬移。”星相曰:“火已到矣,如何说这太平话?”曰:“你们从来是不着的,难道今日反会着起来!”

【译文】

街道上发生火灾,火势蔓延烧了上百户人家。有两个星相家也搬移东西来避免被火烧。旁边的人劝止他们说:“你两家包管烧不到的,白费搬东西的工夫。”星相人说:“火已烧到了,为何说这太平话?”旁边的人说:“你们从来是不着(暗指他们做事不着边)的,难道今天反会着起来?”

写真

有写真者,绝无生意。或劝他将自己夫妻画一幅行乐贴出,人见方知。画者乃依计而行。一日,丈人来望,因问:“此女是谁?”答云:“就是令媛。”又问:“他为甚与这面生人同坐?”

【译文】

有个人专门为人画像,总没有生意上门。有人就劝他把他们夫妻俩的欢乐图画一幅贴出来,别人看到就会来找他画画。画匠就按此人说的办了。有一天,他的岳父来看他,见了那幅画,就问:“这个女的是谁?”那人回答说:“是您女儿啊。”岳父又问:“那她为什么要和这个陌生人坐在一起呢?”

胡须像

一画士写真既就,谓主人曰:“请执途人而问之,试看肖否?”主人从之,初见一人问曰:“那一处最像?”其人曰:“方巾最像。”次见一人,又问曰:“那一处最像?”其人曰:“衣服最像。”及见第三人,画士嘱之曰:“方巾、衣服都有人说过,不劳再讲,只问形体何如?”其人踌躇半晌,曰:“胡须最像。”

【译文】

有个画师为别人画了一幅肖像图,完了对主人说:“请拿给过路人看看,验证一下像不像。”主人听从画师的意见拿到街上让路人看。见到第一个人问道:“哪一处最像我?”那人答:“方巾最像。”接着问第二人:“哪一处最像我?”第二人说:“衣服最像。”待见到第三人,画师叮嘱他说:“方巾、衣服都有人说过,不劳他讲,只问他形体像不像?”第三个人看了半天说:“只有胡须最像。”

讳输棋

有自负棋高,与人角,连负三局。次日,人问之曰:“昨日较棋几局?”答曰:“三局。”又问:“胜负何如?”曰:“第一局我不曾赢,第二局他不曾输,第三局我本等要和,他不肯罢了。”

【译文】

有个人自以为棋艺高超,和别人下棋,连输三盘。第二天,有人问他:“昨天下了几盘棋?”他回答道:“三盘。”又问:“胜负怎么样?”那人回答说:“第一盘我没有赢,第二盘他没有输,第三盘应该是和棋,但对方不肯和。”

好棋

一人以好棋破产,因而为小偷,被人缚住。有相识者,见而问之,答云:“彼请我下棋,嗔我棋好,遂相困耳。”客曰:“岂有此理!”其人答曰:“从来棋高一着,缚手缚脚。”

【译文】

有个人因为嗜好下棋而破了产,就去做小偷,被人捉住绑在那里示众。有个认识的人看见了,问他是怎么回事。这个人说:“对方请我下棋,怪罪我棋下得太好,于是把我绑在这里。”熟人说:“岂有此理!”那个人答道:“从来都是棋高一着,缚手缚脚。”

银匠偷

一人生子,虑其难养,请一星相家算命。星士曰:“关煞倒也没得,大来运限俱好,只是四柱中犯点贼星,不成正局。”那人曰:“不妨,只要养得大,就叫他学做银匠。”星士曰:“为何?”答曰:“做了银匠,那日不偷几分养家活口。”

【译文】

有个人生了儿子,怕不好养,便请来星相士算命。星相士说:“关坎倒也没有,长大后运命气数也还都好,只是四柱中犯点贼星,成不了正局。”那人说:“那倒没关系,只要养得大,就叫他去学做个银匠。”星相士问:“这是为什么?”那人回答说:“做了银匠,哪天不偷上几分银子养家糊口?”

利心重

银匠开铺三日,绝无一人进门。至暮,有以碎银二钱来倾者,乃落其半,倾作对充与之。其人大怒,谓其利心太重。银匠曰:“天下人的利心,再没有轻过如我的。开了三日店,止落得一钱,难道自己吃了饭,三分一日,你就不要还了?”

【译文】

有个银匠开业三天了,还没有一个人上门。一天傍晚,一个人拿了二钱碎银来熔铸。银匠偷偷地留下一半,只用一钱熔铸后交给那人。那人很生气,说银匠谋利之心太重。银匠说:“天下人的谋利之心再也没有比我更轻的了,开店三天才拿了一钱银子。难道你自己吃饱了,我三分才过一天,你还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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