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美丽的海滨城市”。这是青岛对内对外宣传中广泛而持久使用的词。无可否认,在我们大家的印象中,青岛的确是一座美丽的海滨城市,而且不仅仅是今天拥有了无数摩天大楼的青岛,即使在半个世纪前,到处因为战乱而满目凋零的时候,它已是一座人们赞不绝口的城市。我感到奇怪的也正在这一点,引起我思考的也就是所谓旅游观感的也正是这一点。
青岛似乎从拥有这个名字开始就一直是辉煌的,尽管正式以“青岛”命名这个城市也不过一百零几年的历史。历史不长,没有历史积淀,这正是许多城市感到对外缺乏吸引力的重要因素。但青岛百年历史恰恰如同放大了似的,抵得上许多拥有数千年历史的地方,我思来想去,似乎对青岛的发展找到一点理由,那是它十分珍惜历史。得出怎样的结论是在寻访一位于市井之中的几位名人故居。
前面说过,青岛的确很美。它不仅拥有中国最富弯曲多变的城市海岸线和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也有名传天下、奇峰突兀的海边名山——崂山,许多青岛的人都会被它沿海岸开辟建造的海滨浴场、旅游风景区而倾倒,从石老人、栈桥回来的人无一不称赞青岛的美。但青岛的美还有另一种内容,那就是历史的美。位于如今市南区的老城区,许许多多的小山在绿树覆盖中,远远看去只有点点滴滴画似的红瓦洋房。这历史因为体现着外族的强权,虽不值得炫耀,但却值得保存。我对青岛的强烈印象,一点是勇往直前的开拓精神,另外一点是对历史的倍加珍爱。而这后一点恰是许多中小城市特别是经济后进地区所缺乏的。
在青岛的老城里,沿一条东西向的中山路两边,是好多隆起的小山,青岛海洋大学就坐落在其中的一个叫“福山”的小山上。青岛海洋大学过去曾一度称国立山东大学,那还是二三十年代的事。这所学校实行的也是“兼寄并包”的开放式办学模式,因杨声校长也曾在北大任过教授。在他的思路之下,(以今天情况看,用人的体制恐怕也极重要么),聘请过洪深、老舍、沈从文一班人来校任教。今天在福山路一号、三号的两栋建筑,还完好地保存着,并分别在房屋的围墙上镶嵌着“洪深故居”、“沈从文故居”的牌子。老舍故居也在附近,但因我去的太迟,未及找到。
青岛是名人往返频繁的地方,是否每一位名人都弄个故居,看来是有待考虑的。青岛虽是一座贸易港口为特征的城市,从名人故居的保留来看,他们是更看重文化的。在福山上除前述几位名人故居外,还有康有为故居。我是在一个傍晚去寻访那几位早已消逝的文化名人的,凭着读他们的作品的印象,最后才找到洪深的故居。无论你是否主观愿望,看到故居的那一刹那总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涌上来。洪深先生故居是在福山路一号,是海洋大学围墙的靠北拐角处,一栋两层欧式建筑,已是很久没有人住的样子,但当年这位西洋剧作家的客厅里是高朋满座、谈笑风生的。我沿着楼梯(楼梯是在墙体的外面转上去爬到二楼的西侧门,向东北展望,是太平山海天一色的港湾;近楼处则是几垄菜地,却早已荒芜了。出洪深故居向东不远,从围墙上另一个门洞进去,便是沈从文故居,沈先生年轻儒雅的风貌仿佛又在眼前。但此时屋里却分楼上、楼下、偏屋共住三家,全然想象不出当年巴金他们来往的情景。故居依然是原貌,花岗石砌成的墙体胜过我们今天的许多“优良工程”,从围墙看,更能感受到西人用料考究的一面。
沈从文、老舍、郁达夫这些文人,到了青岛都抑制不住激情写了赞美文,如今已编成一本叫《客居青岛》的散文集,这又是青岛人重视历史,善用历史的一个例子。从书里的描绘来对照今天的青岛,我们感到青岛的美增加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