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一点不假,周三宝高兴,一大早就起来,把自己收拾打扮一番,穿一身西装,天蓝色的面料,里面的格子衬衣上打着淡蓝色的领带,胡子刮得溜光,南北吊的头上稀疏的一撮毛打上了头油,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他叫了大怪和二愣,又邀几个相好的朋友,在兴隆饭店订了一桌酒席,他要实现心中的期盼,验证算卦先生算的卦是否灵验。因为好奇心驱使着他,心中充满了激情,他希望那个活泼漂亮、贤惠的张山凤又出现在他的眼前。毕竟他曾经对她也动过真情。
太阳亮晶晶的,天空一片瓦蓝,远山的树林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青翠发绿,兴隆饭店周围一片生机勃勃,饭店里外,散布着饮食男女。麻秆子和彩玉出出进进地招呼,李玉锦和王春喜也在操作间忙忙碌碌。烹熟的鸡鸭鱼肉泛着浓浓的香味,诱人的香味弥漫开来,一些游移不定的看客变成了食客。好吃的东西的确能招来顾客,本来不大的饭店食客络绎不绝,座无虚席。周三宝让二愣去订位子,小二说已经满员,没有位子,驳了面子,周三宝心中很不是滋味。
李玉锦少不了进进出出,有人看到这副熟悉的面孔,以为张山凤又回来了,当年的兴隆饭店让这个勤劳的女人搞得红红火火,现在的兴隆饭店仿佛又进入了那种时期。小二拉着李玉锦的手摸来摸去,仔细地端详李玉锦的面孔。他小心地轻轻地叫了一声:“山凤姐。”
“你,叫谁哩?”李玉锦一愣,但只是一瞬间,她笑了笑,捏了一把小二的脸蛋,轻声地说:“小二兄弟,以后就叫我二凤,叫我二凤姐,我是山凤的妹妹。”
“怪道长得这样像,我只以为是我眼拙认错了人,原来是山凤姐的妹子。好像呀。”小二玩笑着说。
周三宝过来了,他眼睛里冒着火,他要狠狠地发泄一下,因为小二在慢待他,当他一抬头,看见眼前的这个人,一下子呆住了,脱口就问:“你,你……不是山凤?怎么你没有……”
“我没有死,你盼着我死是不是,我好好的……我没有死。”那女人用眼角蔑视地看了他一眼。恨恨地说,分明有点故意的。周三宝却感到浑身一阵哆嗦,不由得心怯口颤。心里却感到很是奇怪,这女人不是已经死了吗?明明死了,这是真真切切的事情,怎么现在又实实在在地站在眼前?他心里迷茫着、内疚着,惊异老先生料事如神,果真是以前的恋人。可他的表情却显得木然呆板,尴尬而不知所措。他现在糊涂起来,觉得这世道上的许多事情真的是奇奇怪怪,变得扑朔迷离,让人不能理解。
“小二,给客人包间。”李玉锦吆喝道。
“东厢房一间空着,茶水、凳子已经摆好。”小二说着领着周三宝去看房间,纳闷、奇怪和吃惊让周三宝心中敲鼓似的咚咚直响,他跟着李玉锦想问个究竟,那女人却像对他不屑一顾,压根儿就不拿正眼看他,只是来来去去地做着她自己的事情,他知道,那是恨他。他心中十分苦闷、彷徨,但是越是这样疑虑,他越是感到奇怪,越想探个究竟,他暗下决心,今天这顿饭一定要吃,而且一定要吃到底。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是人是鬼他也要弄个一清二楚。这样他才能心安理得地过好自己以后的生活。
小二说凉菜已经上了,酒要等客人落座以后,点自己喜欢喝的,贵的有五粮液、茅台,都是名酒,便宜一点的有西凤酒、竹叶青等,也都是名酒,只是都是高度酒。周三宝给二愣说就要六年西凤,要高度酒,这酒喝了刺激,令人兴奋。
彩玉正在操作间安排事务,听说周三宝果然来了,心中十分高兴,吩咐小二只管拿酒,她想着在酒场上也好好戏谑戏谑周三宝,自己的酒任他喝,喝得他黑白不分,男女不分,天地不分,天昏地暗,做酒中仙、仙中鬼。总之要喝得他不省人事,不知道自己是谁。她要用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把自己对周三宝的恨发泄出来,替她的妹出口气。这是她唯一的办法,也是唯一的机会。老天有眼,给了她这样难得的机会,她一定要实实在在地惩罚一次周三宝。她心中设计着、算计着,时不时地和李玉锦交换着眼色,把自己的意思及时地传达给她。
好奇心驱使着周三宝,毕竟曾经和张山凤有那么一段情感交往,那男人定下心、扎下势,要弄清底细,真是山凤,赔个不是,也许还能再续前缘,他这样想。但是最重要的是如果那女人还活着,就去了他心里的一个结,这个结虽然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毕竟是一个难以释怀的结,弄清楚了,他就能够心安理得地面对以后的生活。
热腾腾的菜上来了,一碟一碟,在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
开了瓶子的酒来了,大怪给每人斟了一杯,酒香弥漫了整个屋子。
“老板呢?让老板过来。”周三宝喊着。
“老板正忙着哩,你们先喝酒吃菜,老板一会儿过来。”小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