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绝美，薇儿很高兴，倒好饮料递过去，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警官，你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我很佩服你。”薇儿瞥过去一记钦佩的眼神。
莫心远拿了一个小盘子，拨了一些食物放到地上给小雪吃。然后站起身来：“那话好像是形容女人的。不过总算是夸奖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很是不易啊。我接受了。”莫心远便装的样子在薇儿看来还是很顺眼的，看上去有了些活力。“总一个人在外面，必须要学呀，没办法。”
薇儿有些感动，这对自己来说是雪中送炭了。有些感动，往莫心远的盘子里挟了一只鸡翅：“就是说你很优秀，让我尊敬。”
沉默了一会儿。
“警官，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找点事情做？”薇儿开口。他人总是靠不住的。
“是的。人在工作状态下其实是最健康的，作息规律。”莫心远已经熟知薇儿的性子，自有主张，他的劝慰是起不了作用的。问询希望得到的是他的附和。
“那你说我做些什么比较好呢？存款我倒是有，不过要回趟B城。”薇儿淡淡说着。
“不知。我研究一下再告诉你。”莫心远真心想帮薇儿独立起来，心中却明白薇儿是争不了气的。生命太漫长了，一直认真生活的人，太委屈了。不虚华颓靡一把，是自己的亏损和失败。青春苦短，还是应该如烟花般痛放一次，以免悔做尘埃。
“这个事多年前我就想做了，不过一直没有行动。因为很为难。打工不好，受人管制很难受。自己创业也不好，费神费脑，还有破产的危险。是不是？”薇儿怠惰闲散至极，受不了朝九晚五的日子。这样被规划起来的条框生活，时日长久会发疯。
“是，有理。”莫心远的话一句比一句简练。嘴上处处顺从，心中叹气，是啊，哪有做情人来钱快呢？男人一挥手，几百万的支票撇床上了。多么轻松。青春反正是要溜走的，不利用也是浪费掉。
饭后莫心远又主动洗了碗，帮薇儿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变整洁后的房间竟显得大了许多。桌子上摆着两杯咖啡。安静下来，又是相对无言。没有可以谈论的话题。莫心远盯着沙发边缘摆着的一只玩具熊发呆。那白熊被薇儿用黑笔夸张地画上了胡子和眼镜。看上去怪异又可笑。看得出来薇儿是无聊透了。
薇儿抚摸小雪毛茸茸的尾巴，一下一下。薇儿性格虽活泼强悍，但话语却不是太多的。一直都是午夜在讲，天南地北，随便一个话题自己就能说上半天。薇儿却不知午夜面对别的人时，其实是没有那么多的话的。那会破坏气质。薇儿有时觉得有点烦，便会用吻去堵他的唇。接下来就理所当然地缠绵起来了。所以不说话也有事情可以做。
静默无言，有点儿尴尬。薇儿是主人，觉得自己应该打破这僵局。所以站起身来，“我去下面买点儿水果吧，很快的。”
见莫心远点头，薇儿拎起垃圾下楼了。
走出楼栋口，薇儿抬头一眼看到午夜正站在远处看着自己。使劲眨眨眼睛，是真的。想念多日的熟悉身影，薇儿差点掉泪。呆呆站在那里。心中激流涌动，他再次回头了？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若是分手就会从此消失不见，不留只言片语。那主动来找自己呢？什么意思？是要求讲和了吧？
午夜也在远处沉默地站着，相对无言。
薇儿身体轻微颤抖，喉咙有些发酸。
许久，午夜主动走上前来，在薇儿三步之外站定。
四目交汇，又是沉默。午夜似乎又瘦了一些，但是精神还算尚好。白裤子，深紫色衬衣。依旧是流云般的飘逸气息。
“我要回家了。”许久，午夜淡漠开口：“回B城。你走不走？”
薇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心中激动。他是来叫自己和他一起回家的。原来真的是误会了吧，那个女人呢？他不可能同时带两个人回家，分了吧？也不过是露水情，午夜还是有责任心的，在大的方向上还是正确的，情字难了，以旧换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薇儿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喉咙发紧。稍稍平静下来，向午夜伸出手去。
午夜也伸出手去。薇儿指尖颤抖，眼看两只手就要拉到一起了。这时，莫心远忽然抱着小雪下楼来了。
“你买水果怎么买了这么久？”莫心远依旧穿着便装，倒也有几分帅气，就是皮肤偏黑。下楼看到薇儿和午夜对面而站，呆愣在那里。有些尴尬，自己出来得不巧。没有上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午夜僵在原地，看着莫心远，这个人自己一定见过。记忆力良好，大脑飞速运转。是的，H城机场有过一面之缘，是个警察。上次穿着制服，怪不得认出来费了些力气。
薇儿愣住，手还伸在半空，看着莫心远，心里咒骂，你出来干什么？不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心里紧张，抬头看看午夜，想说些什么，却不怎如何开口。事实胜于雄辩，越解释越证明这里面是有些什么的。
从午夜的眼睛里，薇儿看到了质疑。
三个人互相对视。谁也没有说话。
上次你就敷衍而过。午夜想，还说没有关系？小姐，你来这座城市才多久？没关系他会大老远来看你？B城离这里多么遥远。这一年多一直有联系吧？你在哪里他便追随而来？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薇儿，我已原谅你多次。
“水性杨花！”午夜收回手，淡淡瞥了薇儿一眼，转身离去。
薇儿鼻子发酸，想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站在原地，看着午夜的背影渐渐远去，泪水汹涌而下。这背影将会成为自己最后的记忆了吧。
“你……”莫心远知道自己引起了误会，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却是从来没见过薇儿这副样子的，身体轻微抽动，满脸泪痕。莫心远看着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好几个月的时间，她等着见这个男人。如今终于见到，却被自己的出现给搞砸了。
薇儿突然停止哭泣，仰起脸来冲莫心远尖声喊叫：“你为什么要来啊？”
“我……”莫心远涨红了脸。是啊，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自己吃多了撑的呗。有些气愤，有些无奈。无法解说些什么，自己转身上楼去了。
推开门在沙发上坐下来。莫心远端起桌子上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薇儿却跟了进来，似乎镇定了一些，走到莫心远面前站定。泪痕已干，语气低了下来：“警官，对不起。”
“没什么。你不要太难过。”莫心远摇摇头，自己上辈子真是欠这个女人的。
薇儿颓然坐在椅子上，面容惨淡。宁可午夜没有来，自己本已准备好。
这倒好，一朝入云端，一朝跌个嘴啃泥。沸腾起来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窖。给个适应的时间好不好？
要不就别给希望，给了希望又即刻夺回，老天这不是整人是什么？
莫心远递了热毛巾过来：“擦擦脸吧。”又转身去沏好了热茶端给薇儿。
薇儿捧着茶杯。目光空洞，面容如瞬间颓败的桃花。直觉告诉薇儿，午夜这次是真的死心了。
薇儿忽然站起来，盯住莫心远的眼睛：“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没有。”问题来得突然，莫心远立刻红了脸，转过头去。
“骗人。”薇儿浅笑。
“我是有老婆的，我很爱她。”莫心远突然转回头来看薇儿，眼睛里一树的繁花似锦。
薇儿唇角的笑意味深长，她忽然脱去外套。眯起眼睛：“救救我，我需要发泄。”
莫心远一愣，沉默许久。“好，你来吧。”
莫心远以为薇儿是要找个撒气桶。唉，遇上她是真够倒霉的了。算了，竟还是有些心疼的。今天自己就再牺牲一回吧。深呼吸，莫心远做好了挨打的准备，眼睛盯住薇儿向上移动的手臂。
薇儿的手却放在了自己的领口，莫心远一时有些发懵，很快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急忙按住薇儿在解衬衣纽扣的手，原来她是这个意思，把自己当什么人了？莫心远有些气恼，脸已涨红。
自己是喜欢这个有个性的女人，可那不代表什么。身为警官，道德观念很强，对自身要求是很高的。同时薇儿身上负面的性格也让莫心远憎恨，什么时候能学会尊重自己？
“你不可以这样。”莫心远眼睛里闪过痛惜。
“我很痛苦。帮帮忙。我知道你喜欢我，难道你不想吗？”说着薇儿走上前来抱住莫心远的脖子。
莫心远反应强烈，一把推开薇儿，向后退了两步，气息有些紊乱。“我最讨厌你这副堕落的样子。我一直在努力拯救你，你难道不理解吗？现在我终于明白，那是天方夜谭。我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这一刻，莫心远原谅了午夜，不是他绝情，是招架不住。身为情人也要适度收敛。
薇儿并不理会，脸上有古怪笑容。继续走上前来抱住莫心远。没有人可以拒绝她，薇儿对自己的身体有信心。
“有困难找警察。警官，帮帮我。”
莫心远几乎抓狂，强压下身体的悸动，语气激烈：“我害你丢了幸福，也不用这样报复我吧？大姐，我玩不起。官职不稳，期限不多，案子一点眉目也没有，这节骨眼上，要是再出点儿作风问题。你是不害死我不死心啊！”
莫心远连连后退，从桌子上抓起警帽，胡乱往脑袋上一按。匆忙离去。走到门口又转身看了薇儿一眼，那眼神里的含义是什么，薇儿看不明白。莫心远“啪”的一声甩上门。
薇儿跌坐在地，用手抓住头发。眼神散乱。
昏睡一天，小雪饿得汪汪乱叫，直舔薇儿的手指。
也许自己是有些过分吧。激怒了莫心远，警官开始躲避，不接电话。薇儿叹口气，自己只是想道歉而已。在第五个电话被拒接后，薇儿轻轻摇摇头，静静看着屏幕上那个陪伴自己几个月的号码，摁下了“删除”键。
自己该怎么办呢？薇儿想要找些事情来做。忽然想起自己做播音员的那段日子，忙碌而充实。那是自己生命中最有意义的时光，是自己认真生活的阳光五月。竟有些怀念。
要不再找份工作吧，打发时间。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
可是自己能做什么呢？薇儿在街上闲逛，尽是导购员，还有售卖化妆品一类的。没有什么适合自己的差事，算了吧。没有手艺和学历，又受不了辛苦。薇儿清楚自己的脾性，做什么也坚持不下来，最多维持几个月。
午夜又气又恨，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主？
亏我还谨慎自持，处处眷恋你。浓情换冷意，寒心。还是要自己对自己好。
进了酒吧，音响开得巨大，震得耳膜鼓胀，心脏近乎衰竭。午夜在吧台边站了许久，总算适应了。
独自灌酒，寻找堕落的感觉，舞池里疯狂扭动的身体，俊男美女，笑声尖叫声与嘈杂乐声混在一起。背景凌乱，空气污浊。
不多久，有年轻的女子上来搭讪：“请我喝一杯。”
二十二三岁的年纪，身材消瘦，穿着暴露。巨大耳环，眼部妆容浓重，看不出本来面目。却是原始的黑色发丝，被扎成马尾，极长，直垂落到腰部，露出额头。皮肤有些黑。不美丽，但是感觉不一样。野性的美，类似舞女身上的张扬性感，但是又不轻浮。
二人对饮，不问彼此是谁。
大概是喝了十五六杯的样子，女孩轻笑：“我不能喝了。认输。”说着，上来在午夜额上印下一吻。
“有情伤？对陌生人倾诉是个不错的选择，没有后患。”午夜放下杯子。
女孩将杯里的酒缓缓倒在地上，抬眼看着午夜微笑：“情是什么？有酒好喝吗？有你的唇甜吗？”
午夜轻笑，一时想不出话来应答。很有意思的女孩。“要跳舞吗？”
